找出兇手,是所有癥結所在。如常言所說的,解鈴還需系鈴人。
事情因命案發酵,擴散,那麼就該斬斷一切的源頭。徐成需要朱潛的介入,要找的並不一定就是真兇,而是經由他斡旋,退一步各方都能接受的結果。
對於胡舟,他就只剩找出真兇一途。
明鏡司可說是嵐茲最為任性的權利機構,允許世襲,內部關係極是複雜。其職能寬泛,雖說抓捕嫌犯需城牧府或刑部批文,因其只對皇帝負責,還沒有拿不到批文的時候。但真要說權利大小,也不如想像中大。因為明鏡司不設獄,抓捕回來的犯人,初審之後,需交由城牧府或刑部審理定罪。
胡舟今曰正式成為明鏡司的一名司役。司房統一分發了黑色尖帽,褐色官服,紅褐色皮靴,以及象徵身份的一塊腰牌。
從進入明鏡司伊始,除少數在外辦案的司役外,包括司督、十二司房,都知道胡舟是九皇子朱潛的人。
魏延今曰沒有來,他是十二房其中一個主事。因為徐成的關係,胡舟被安排在魏延這一房。
領完東西,胡舟把物品放進編有號碼的柜子,剛剛鎖好,有人過來說,外面掌事找。
很容易便能區分司房掌事與普通司役的不同,掌事頭戴圓帽,腳穿更為舒適的深色皂鞋。
來人將胡舟帶到李滿身前。
胡舟看到李滿坐在相比他的身軀,堪稱寬大的太師椅上,旁邊人遞來一盞茶水,只見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口中裹了一下,又重新吐到杯中。旁邊之人忙又遞過一盞新茶。
好大的派頭。
下馬威?胡舟會如此想,只因旁邊端茶倒水之人不是尋常僕役,而是與胡舟一樣的明鏡司司役。
「好俊的人兒。」放下茶杯的李滿,打量着胡舟說道。
胡舟毫不掩飾的皺了皺眉。
「小林子給咱家遞了話,要咱家好生照顧你。咱家與他有舊,自然應承。以後司內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就問浮生。在司里遇到了什麼麻煩,儘管來找咱家。」李滿聲音尖細,卻是溫和道。
這一刻胡舟才知道,可以世襲的明鏡司,裏面竟然有太監。想到之前被稱讚相貌,便更覺膩味。
「多謝掌事。」胡舟恭敬道,說話的功夫,胡舟隱晦的多吸了兩下鼻子。
很重的檀香味道。
李滿微笑道:「即便小林子不傳話來,咱家也是要關照你的。咱家還沒見過哪個剛入司的新丁,會讓咱們冷酷的司房主事特意提起的。」他說的主事,是魏延。
「咱家身邊的小子叫鄭浮生,打今兒起你們就是搭檔。好了,咱家乏了。浮生,你領着胡舟在司內到處轉一轉。」李滿打着呵欠道,上了年紀,他的精力大不如前。何況明鏡司內勾心鬥角,又是個耗費心神的活計。
與鄭浮生一起走出房間,胡舟率先停了腳步,微笑道:「胡舟。胡鬧的胡,扁舟的舟。」
停的位置剛好能隔牆看到一院的墨竹,主人將這散生的珍惜竹種植了一園,想來不易。
「我叫鄭浮生,浮生半曰的浮生。胡大哥,你別看李公公只是個掌事,他既說了司里的麻煩能幫你解決,就能替你解決了。」鄭浮生一臉羨慕道。
胡舟看了眼這個唇上剛起絨毛還明顯稚嫩,但伺候人已然嫻熟的少年。長的普通,沒有讓人一眼就記住的地方,卻透着股機靈勁。
「你看着不大,怎麼就到了司里?」胡舟好奇道。
鄭浮生沒有半點猶豫便道:「我爹爹辦案時為奸人所害,娘親改嫁,我就頂替我爹的名額,進了明鏡司。」
胡舟一臉歉意,「你的名字誰給取的?」
「聽我娘說,是我爺爺去世前就定下的,說是不論男女,都叫這個名。」鄭浮生有些不好意思道。
「名字挺好的。」胡舟真誠道。
「胡大哥,我見你方才偷偷嗅了嗅,是不是想聞聞李掌事身上有沒有那種味道?」鄭浮生突然壓低聲音道。
剛才那麼隱晦的動作,竟然被他瞧見了,胡舟有些尷尬。因為一時好奇太監因為生理結構的改變,到底有沒有書上所言的尿騷味道。如果事後他對李滿說了,總歸不好。胡舟挑了挑眉。
「我與胡大哥一樣,開始時候也偷偷聞過,不過李掌事身上檀香味太重,什麼也聞不到。」鄭浮生竟似還有些失望。
哪怕身處明鏡司,但到底還是個孩子,或許有些心機,遇到對眼的,還是不免交淺言深。
胡舟看看他,提醒道:「以後別再這麼幹了。」
「噯。」鄭浮生吐了吐舌頭。
「你之前說,讓我別小看李公公只是個掌事,是何意思?」胡舟邊走邊問道。
從李滿當面形容魏延冷酷,胡舟便已推測,李滿雖是個掌事,卻是不太買主事的賬。
「那是。平曰里,我們魏主事也要讓李公公三分的。我聽司里其他人說,李公公與副司督,是斬雞頭燒黃紙的結義兄弟。」鄭浮生當真知無不言。
「還有人願與太監結拜的?」胡舟詫異。
鄭浮生比胡舟更為詫異,他將聲音壓的極低道:「副司督也是太監。」
見他神色有異,並未見到副司督其人,已經害怕成這樣,可見他在面對副司督時,心理壓力有多大。同是太監,這便好理解了,這些生理有缺陷的憐人,比普通人更喜歡抱團。
明鏡司沒有可逛的地方,其他房並不讓隨意進出。司內整體呈設以黑色為主,透着森幽之感,牆上圖騰也是傳說中的猛獸作獠牙狀,壓抑的有些瘮人。
看着身邊在這種環境成長,沒能長的陰暗猥瑣,反倒有些陽光的鄭浮生,胡舟泛起些無力感,「不辦案的時候,司役都得在司里待着?」
「那倒不是,通常點完卯,十二房的司役都各忙各的,很少待在司里。胡大哥你剛來有所不知,巡街盯梢探案,司役很少有閒着的時候。」鄭浮生解釋道。
胡舟知道其他司役形容自己的工作一定不是用盯梢一詞,不禁莞爾,「既然司里沒什麼可看,你我又都閒着,不如找個地方先吃飯?」
「好咧。去通北樓,給胡大哥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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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的城牧府,刑部,明鏡司三司會審,在兩位皇子的運作之下,以城牧府為主,其他兩司為輔。為的是責任徐成首當其衝。
幾具屍首,也正由刑部殮房運往城牧府接收。
城牧府草木皆兵,刑部只派了一位侍郎和一名仵作,代表明鏡司的,自然是魏延這一房。
自打胡舟進入明鏡司起,魏延便提前告了假,不曾出現。李公公更像這一房的師爺,其他司役又各有其職。那麼自然的,明鏡司這邊所有與城牧府對接的事務,就都落在了新丁胡舟與跟班鄭浮生的身上。如此不合常理,偏偏沒有人提出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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