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軒動手的時間開始,濟寧侯家的畫舫內一直都是死寂的,整個第三層落針可聞。
直到李軒所向披靡的登上了紅月舫,這邊的眾多少女們才傳出了一陣譁然聲響,她們紛紛移動腳步,來到面向紅月舫的一側,議論喧囂聲則似如炸雷。
「這是李軒李謙之?不都說是個二世祖嗎?他打架竟然這麼厲害?四重樓的武修都被他一掌凍住?」
「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有點看不懂,這傢伙的變化很大。不得不說,他這樣子可真英武——」
「人也很俊,好迷人,有英雄氣——我以前真沒注意到我們南京城,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他的詩我不懂,可感覺很豪邁。」
「有意思,二百多人設局圍攻,結果卻被人家一掌凍住,這個張進,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感覺這傢伙好狼狽,沒有了他的襯托,還顯不出這李軒的厲害。」
「你們就沒發現嗎?他已經是六道司的伏魔游徼了。」
人群之中,唯獨席雪兒臉上毫無血色,她的雙手指甲,赫然已深深嵌入到那木欄之內,溢出血來都不能自知。
薛雲柔也是一陣發呆,愣愣的看着外面,許久都沒挪動嬌軀。
她當然不是為李軒那首不怎麼樣的五言詩,也不是為李軒在搏戰中轟出來的驚人寒力,而是因李軒在今日一言一行中展現出來的豪邁與不羈。
好不容易回過神,薛雲柔就又聽旁邊有一位女孩語聲呢喃的說着:「世間竟有如此英武的郎君,就不知他人品如何?」
「這我不清楚。」這是立在不遠處的另一位紅衣少女,她也在看着李軒,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不過最近他有個綽號,叫『正人君子李謙之』。我原本以為這是對他的調侃與諷刺,可現在想來,或者真是如此也說不定?」
薛雲柔眨了眨眼,有些發懵。此時她的侍女,則湊到她的耳旁悄悄說着:「小姐,我感覺您表姐她危險了。這裏好多女孩都沒有談婚論嫁呢,李公子他會變成搶手貨。」
「用得着你為江含韻那女人操心?」
薛雲柔揪了揪她侍女的耳朵:「你知道那什么正人君子是怎麼回事嗎?」
「是南京城隍老爺坐下的神獸說的。」
這件事,小侍女聽說過。直接複述:「是那隻聽天獒,它親口說李公子乃世間罕見的正人君子,貌似荒誕不羈,放浪形骸。其實持身以正,秉心以公,行有所止,言有所規。聽天獒遍查他過往陰私,又監聽其人心聲,覺得李公子的人品無懈可擊。」
薛雲柔頓時就感覺噁心欲吐,可想到這是出自於聽天獒之口,又一陣驚疑不定。
她心想這話可千萬別給姑母聽見,否則她的表姐可就麻煩大了。
※※※※
隔壁的女孩們議論紛紛的時候,紅月舫內被綁着的彭富來與張岳則是面對面,大眼對小眼的看着對方。
「我懷疑李軒這傢伙被調包了,或者是被什麼老妖奪舍。」
彭富來的神色恍惚,小眼裏面全是狐疑之色:「掌握了武韻就這麼厲害?這麼生猛?」
「武道之韻頂多是讓他發揮出招法的神韻,厲害的是他的寒力。」
張岳有些憂傷,他感覺自己三人組武力擔當的位置已經不保:「我也懷疑他是換了人,沒道理啊——」
他已決定這次回去之後,把精力多放一點在武道上面,不能讓以前的被保護對象壓在自己頭頂上。該認真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李軒走到他們的身邊,長刀連挑,將兩人身上的繩索割斷。
彭富來與張岳兩人頓時蹦起來,對趴在地上的崔洪安拳打腳踢,死命的踩。
後者當即發出了一陣哀嚎:「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仙人板板,彭富來你居然打我臉。停!停!你們踩到我的卵蛋了。都是南京道上混的,以前還一起喝過幾次酒,好歹給點面子。」
「之前你咋不給我面子?」
彭富來氣得樂了:「給我們準備相公是吧?讓我們學狗叫是吧?來,你先學幾聲狗叫試試,讓你彭爺樂了,我們今日就讓你少遭點罪。」
崔洪安想了想,就仰起了脖子:「汪!汪!汪!」
「我去!」彭富來後退一步,一陣無語:「還真學了,崔洪安你節操何在?」
崔洪安捧着腦袋的手掀開了一點:「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能免一頓打,幹嗎不叫?」
彭富來拿這個不要臉的傢伙無可奈何,他又狠狠踢了崔洪安幾腳,就轉頭望向了李軒。彭富來滿是肥肉的臉上居然有點小感動:「我是真沒想到你會來。」
雖說今日李軒一個人就干翻了這兩百多號人,可彭富來知道,李軒孤身前來,還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這傢伙最近確實修為大進,可彭富來心想換成是張泰山,也不會莽撞到認為自己一定能夠從這二百多人的合圍當中全身而退。
「這叫一世人兩兄弟,是兄弟就得兩肋插刀。這幾個傢伙就是沖我來的,豈能坐視不理?」
李軒拍了拍彭富來的肩,然後就朝着樓下喊:「老哥,你再不現身,這些傢伙就快要被凍死了!」
果然下一瞬,李炎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碼頭上。他眼神冷冷的看了李軒一眼,就大袖一甩,一股溫和的火炎之力散開,助現場眾多的人形冰雕化解窒息死劫。
彭富來不由無語凝噎,他想自己真傻,好想把這感動收回來——
李軒看出了彭富來的複雜心情,他不由莞爾:「我倒是想要逞英雄,可總得為你們的貞操着想不是?萬一我打不過,他們又食言而肥,不肯放人怎辦?總得有人給我們兜底吧?」
他可不會飄到練幾天武,就認為自己能夠所向無敵了。
不過今天的這一戰,李軒自己也很意外。竟然以一己之力,摧枯拉朽的解決了。自己拉來的後手,反倒是為對手準備上了。
一直在狠揍崔洪安的張岳此時也停下了手,可他猶有不甘:「謙之,你準備怎麼處置這些傢伙?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稍後我們把他們帶去朱雀堂衙門。」
李軒稍作凝思:「罪名是襲擊六道司官員,夠關他們幾個月了。」
彭富來心念一轉,就朝着李軒比了比大拇指。
這真是高招,這二百多人中有一大半都是京營禁軍的人,只要關上一兩天,崔洪安的老爹,那位南直隸羽林右衛指揮使怕是得炸毛——
他記得後天,就是南京五軍都督府校閱京營之日。
崔洪安之前都是認打認罵,可在聽了李軒這句話之後,臉色卻不禁煞白一片:「李軒,你可真毒!我覺得你還是先宰了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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