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果如今早是個能幹麻利的小媳婦,說起話來也比當姑娘時豪放了許多,眼神更是來回在婁燕妮身上打着轉。
婁燕妮被她惹了個大紅臉,燙得頭頂都冒煙眼,大眼睛瞪着溜圓,趕緊把人拉到了一邊去,又羞又氣地道,「你瞎說什麼呢!」
「你這都要做新媳婦了,還這麼害羞可怎麼行,你家韓凜不怎麼你,你才要哭呢。」王秋果瞅着婁燕妮這小模樣,就忍不住想要逗她。
果然婁燕妮緊張地看了看韓凜那邊,見他已經去跟胡正軍說話了,才伸手擰了王秋果的腰一把,「王秋果兒人,你找打是不是!你別以為你當人媳婦了,就什麼話都說得出口,趕明我就去跟你家柱子說你不僅看見過他光屁股在小河溝里……唔唔……」
王秋果臉上也難得露出羞澀的神情來,這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鄉下的男孩子都是光溜着在小河溝里洗澡的,不過當時王秋果跟她們家柱子還不認識,因為一些原因,兩人大打了一架,王秋果那時候挺彪悍的,硬是把比她大一歲的張柱子給打哭了,還揪了對方的小辣椒來着。
好多年事的前了,先前相親的時候,王秋果就認出了人,不過張柱子沒認出她就是那個假小子。
她當笑話一樣講給婁燕妮聽,哪裏料到這丫頭居然敢反過來威脅她,「行了,不逗你玩了,你這裏都準備好了,還缺什麼趕緊張口,別到時候抓瞎。」
王秋果不說渾話,婁燕妮還是願意好好跟她說話的,「都準備好了,你別操心了,桂圓怎麼沒帶過來?」
桂圓是王秋果的兒子,才幾個月大,軟軟的非常可愛,王秋果一臉為人母滿足的笑意和嫌棄,「帶他來幹嘛呀,瞎耽誤事,你要喜歡,趕緊跟韓凜生一個,我跟你說啊,你可別聽長輩們的那些老一套,這夫妻之間……」
「……」婁燕妮,她一點也不想聽!
到了婚禮當天,婁家裏里外外來了不少人,都是來觀禮的吃喜糖的,婁燕妮穿着郵電的工作服,胸口掛着婁奶奶親手扎的大紅花,標誌性的麻花辮被拆開絞短變成了齊耳短髮,從今天起她就不再是女孩子家了,而是結婚成家的媳婦兒。
她坐在新房的床上,鞋子被婁二丫她們一伙人藏了起來,等韓凜領着他的戰友們從招待所來,衝進屋裏頭一件事就是找鞋子,找到鞋子給婁燕妮穿上後,韓凜才能把人牽起來。
婁二丫鬼靈精,把鞋子藏到婁燕妮坐着的被子下,韓凜領着幾個戰友找得一腦門的汗都沒找到鞋子,婁二丫和幾個小夥伴還一個勁地瞎給提示,整得陳偉幾個滿屋子轉,還是婁燕妮沖韓凜使眼色,韓凜才把鞋子給找到給婁燕妮穿上。
因為他們的婚事特殊,儀式就在婁家的堂屋裏辦,韓凜一身筆挺軍裝,同樣胸前掛着大紅花,牽着婁燕妮從屋裏出來,在太爺跟前站定。
先是介紹人講話,劉衛黨講完兩人的認識經過,接着胡正軍做為男方代表也說了幾句,婁奶奶也拍着韓凜的手,讓他要好好待燕妮,接下來便是證婚人帶着小兩口念語錄,表決心,太爺平時迷糊歸迷糊,關鍵時刻還是挺靠得住的,儀式順利完成。
這會離開席還有一陣,大傢伙便起着哄鬧起新郎新娘來,這兩年的婚禮比起早年間還是要輕鬆許多,也更熱鬧。
陳偉領着大傢伙,起着哄問婁燕妮和韓凜的戀愛經過,婁二丫一看他們「欺負」婁燕妮,緊跟着也集體起鬨讓韓凜領着他戰友給大傢伙唱歌。
唱歌他們可不慫,一字排開,韓凜起了個頭,就是一首震天響的團結就是力量,屋外的人都驚了一下,反應過來都不由搖頭失笑,劉衛黨正幫着婁奶奶燒火,「有材嬸,這親我沒說錯吧。」
「沒錯,沒錯。」婁奶奶樂呵呵的,心裏高興又心酸,想着早早過世的婁爺爺父子,抬手抹了把眼淚。
劉衛黨給婁奶奶遞了塊手帕,「這大喜的日子,您老可別哭,有材叔和燕妮她爸在天上看着呢,他們也高興。」
梁素梅從娘家那邊聽說婁燕妮結婚,緊趕慢趕地回到家裏時,婁家的院子已經賓客散盡,正在那裏收拾剩下的碗碟瓢盆,她在院外站了站,趁着沒人注意,抹着眼淚又偷偷地走了。
她去婁父墳上呆了一陣,到天快黑了,才默默離開。
「軍哥,你能幫我問問,今天鬧得最凶的那丫頭誰家的不?」辦了婚禮以後,韓凜就不必再到招待所湊和了,陳偉今兒跟胡正軍一個屋睡。
胡正軍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問他,「那個丫頭,你不是在部隊裏相親了嗎?」
屋裏瞬時一靜,隔了好一會兒,就在胡正軍馬上要睡過去的時候,才聽到陳偉吱吱唔唔地說沒相成,那姑娘嫌棄他家是小地方的,不樂意嫁到他家裏去,這事就那麼吹了,今天他覺得鬧騰得厲害的那姑娘挺對他眼的,便想着問一問。
「行啊,我明兒找韓凜媳婦幫你去問,她肯定知道。」胡正軍被他說得來了精神,也不睡了,仔細問起陳偉,什麼時候注意起人家姑娘的來。
婁家,婁奶奶和雙胞胎早早睡下,婁燕妮則趁着韓凜去倒洗腳水的工夫,飛快地鑽進了被窩裏,心裏緊張得要命,衛黨嬸告訴她會有一點疼,忍忍就過去了,讓她順着韓凜一點兒,秋果跟她說,別光管着男人的情緒,這事得兩人都舒服才行,讓她別忍着,適當的時候還能主動點……
什麼叫主動點兒?婁燕妮光是想想臉就紅得要冒煙,韓凜推門進來時,婁燕妮整個人捂在被子裏,只剩下一雙眼睛,還怯生生地看着他。
「……」韓凜。
滅了燈,小兩口終於躺到了一個被窩裏,不過婁燕妮挨着床沿,韓凜也一動不敢動,屋外的蛙叫聲兩人都聽不見,只聽得到對方微重的呼吸。
婁燕妮心裏緊張得要命,腦袋轉得飛快,一個勁地問自己,他怎麼還不過來?難道真要她主動麼?可是要怎麼主動呀,秋果說的時候她壓根沒好意思聽。
最先動的是韓凜的手,他一點點挪過去,一把握住婁燕妮滾燙的小手,攥在手心裏,輕聲地喊她,「燕妮,媳婦。」
婁燕妮紅着臉,壓根不敢回話,兩人就這麼牽了一會兒,婁燕妮開始還覺得牽了起碼有大半夜,直到韓凜把她拉過去,抱在懷裏,直到天亮,她才知道大半夜的真正時長……
她就不該聽王秋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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