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水水廠過去跟秘書會合的路上,互聯網公司合伙人捨不得分開,繼續在車上詳談了下關於互聯網大廈的事情,江州近些年有過兩次爛尾樓浪潮,一次在九十年代中期,應該是伴隨全國性的銀根緊縮,導致很多在建建築資金鍊斷裂破產,就擱在那了,然後第二次頻頻出現應該就是在這兩年。? ?
因為看見房地產賺錢,好像隨便一個草台班子都能修房子賺錢,地產公司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其中不光技術上良莠不齊是必然的,資金實力也差別很大,不少小地產公司資金來源極為複雜,最近一年多國家開始清查地產公司資質,關停那些沒實力容易導致糾紛的小公司,所以在江州又產生了一批爛尾樓,站在紀若棠那高高的酒店辦公室環顧四周,起碼能看見十幾棟類似的建築。
齊雪嬌提到的互聯網大廈可能是現在產業園南面隔着兩個街區的另一片地塊,比假日酒店晚動工,但產業園搞起來以後,那邊這兩三年都沒動了,主體框架三十三層樓是封了頂的,但整個就是框架,四面八方都能吹個透心涼,建築面積十萬方左右前期投入已經三個多億,破產以後產權在銀行手裏,由於是商務辦公綜合樓的批建和內部結構,幾家地產公司想轉變成商住樓都最後猶豫沒下叉,北部區現在也找不到這麼大體量的商業辦公體來全吞下,特別是能沾上互聯網產業的名頭,齊雪嬌形容區政府這邊簡直迫不及待的想塞給大唐網,反正又不少一分錢,既然大唐網說自己未來這麼重要,這麼能賺錢,這麼有地位,那就應該擁有這麼大的一棟樓,還誓言旦旦,大唐網要是真的搞定這個,北部區未來全面政策傾斜給大唐網,所有關於互聯網產業的優惠政策第一個考慮都是大唐網。
齊雪嬌笑說把唐建文這幾天搞得痛苦死了,還不敢跟石澗仁訴苦,因為從內心深處來說,唐建文這種極客精神壓根兒就不在乎固定資產,他的理想是全世界到處都有大唐網的分舵,搞毛個互聯網大廈啊,現在全公司一共三四百號員工,半數都隨時在外面跑,常駐江州不到兩百人,搬到三十幾層大樓裏面去,每層三五個人辦公麼?
簡直就是好大喜功的瞎折騰嘛。
可齊雪嬌給他如是三番的把利弊分析了以後,羅伯特又不得不承認這種中國特色的存在就是必然,開了好幾次會,吳曉影的意思是樓可以拿下來叫大唐大廈,但裏面可以一層層的出租或者劃開來租給各種小互聯網企業,由地產公司經營管理嘛。
地產公司老總做過大堂經理的,感嘆這是不是命運的巧合,居然就叫大唐大廈,眾人起鬨這才是當初大唐網取名時候的內幕麼。
莊成棟倒是贊成拿下來,不就是個內外裝修的費用嘛,他負責裝修能大幅壓縮開支,然後也搬過去,食品公司估計也不太合適跟他擠在那個花房一樣的玻璃棚里了,最後得把整個產業園的地塊騰出來給做商業門面,這時候就能給地產公司產生更多的經濟效益。
因為對於實際上總值四個多億的爛尾樓免費拿過來然後慢慢還錢,諸位老總並不是很覺得天大個事情了,主要是在眾口不一的說服唐建文當冤大頭支這個攤子,所以這兩天就沒給石澗仁多說,現在齊雪嬌估計是市政府那邊要正式找他談談這個事兒?
雖然石澗仁是自來水廠廠長,那些企業他半點股份都沒有,但實際上的影響力或者掌控力市裏面看來也是知道的:「問問你的意見吧,我在外面等你,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真想叫柳清給我先回去!難得今天這麼輕鬆溜出來的。」
石澗仁對秘書還是有偏心:「要不,晚上一起去洪老師那吃飯,順便看看小艾。」當初大唐網成立放在洪巧雲那市區的空房裏,就因為那房子靠近機關單位,當時辦理手續比較方便。
齊雪嬌爽快:「也行!我問問老卞他們來不來,這周圍有什麼好吃的。」
結果連等在市政府門口的秘書都失策了,齊雪嬌不稀罕跟着進去見識,呆在商務車上看文件,石澗仁和柳清進去被帶到會議室等了幾分鐘就坐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好久不見的陶玉峰也在其中,但是只來得及遠遠的揮揮手:「你也來了?」那邊一串官員就快步出來匆忙的示意保持秩序,按照桌上名牌坐好立刻開會。
會議內容簡單得要命,因為看得出來之前早就開過一系列的相關會議,這只是最後一次通氣安排,幾位市領導坐在上面最後強調幾句政策和紀律,就宣佈應到人數多少,實到人數多少,閆副書記還特別問石沱水廠的石廠長來了沒,石澗仁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舉起手,看見閆副書記給旁邊幾位領導耳語兩句,招呼他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起身往外走,直接去機場,怪不得會議室外面看見一排標準政府用小客車停得跟尺子靠過一樣整齊。
閆副書記的話很簡單:「跟我一起走,全程參觀一下這次會議,為明年做準備,走吧。」
什麼會?
最近在自來水廠沒日沒夜的石澗仁有點懵的接過工作人員遞上來的人造革一次性公文包,上面用白色絲印着2oo6年全國代表大會江州團的字樣!
沒錯每年差不多三四月份,一年之計在於春的時候,就是全國各省市的官員和代表到平京參加全國經濟政治文化大會的時刻。
甭管姓社姓資,也不管黨領導一切還是誰當家做主,更不用討論這些代表是誰選出來的,法律上明文規定這個會代表的是全國最高地位,就好像歐美國家議會制度一樣,各州各地方議會集中到都跟國家議會一起商討今年全國的最高議事內容,決定明確國家的走向。
在掛職以前從未關心過政體的石澗仁,去年在電視台肯定也沒多注意這個事兒,蔣道才倒是跟他說過他的目標就是能夠以成功人士的身份進入這個階層,結果沒想到石澗仁還先來了。
莫名其妙的搭上了參加全國最高會議的代表團,雖然他只是作為一名隨行工作人員,不像陶玉峰這些成功人士不是當人大代表就是政協委員,可看看幾十號人裏面,閆副書記特別點名並且面授機宜,誰都會有點羨慕這個年輕人吧。
隨行工作人員就是可以一直跟着看看,甚至可以給各位代表當智囊團說點什麼,但沒有言提議案的資格,也不會在任何白紙黑字的公文上出現名號,但是對石澗仁來說,已經算是看到一個完全嶄新的層面了。
他不是第一次來到平京這重中之重的會議場所,當初紀若棠作為抗震救災突出先進人物,重點宣傳來到平京出席大會的時候,石澗仁就是隨行者,但顯然那樣的會議宣傳的目的大過實際意義,更不能跟眼前這種關係到全國民生經濟、政治走向的會議相提並論。
當時只是在現場感受了一下氣氛,石澗仁就有點被充滿八股文的派頭搞得敬而遠之,這一回是不是能看到點不一樣的東西呢?
起碼這前前後後秘書助理過百人的江州代表團,抵達氣氛陡然變得森嚴好多的都,立刻就受到極為嚴密的接待規格,再想跟上回那樣隨便溜達溜號是絕對不可能了,整個江州代表團自己都隨時在清點人數,工作人員之間更相互弦都繃得很緊的感覺,誰也不敢在這種全國最高級別會議上出紕漏,江州市的領導來了這邊也得小心翼翼的看中央的眼色不是?
所以石澗仁能看到的就是倆字「議案」。
所有能有資格參加這種會議的代表都有自己的議案,自己熟悉行當的行業規範,對整體局勢的看法,對社會上什麼現象的呼籲,也就是把石澗仁以前知曉的建言獻策再提高一個層面。
譬如以前石澗仁在統戰部能看見各種五花八門的民主人士建言,那才是開了眼界,有些邏輯混亂根本不經過思索的拍腦袋提案也能充斥其中,連大力展機場周邊商務經濟,利用好空姐這個美貌資源來吸引消費的說法都能堂而皇之的報上去,真是大千世界,什麼樣的傻缺都有。
但這在江州市自己篩選一遍,又能送到國家級別來的水準就真的是關乎民生大計了。
也許只有井底之蛙才會說什麼這種全國大會就是來舉舉手,全票通過做樣子,看看陶玉峰拿出來的《建議對摩托車行業強制生產製造流程安全規範的草案、一稿、二稿、終稿》,洋洋灑灑幾萬字,對國內草台班子和國企大廠魚龍混雜的亂戰場面提出各種改革建議,數據、論點、論據都是專家批註的,完全可以想像這種東西從他手裏出來,再到全國各界討論過目,不管能不能通過,帶來的影響力可是針對這個十幾億人口的國家。
這些人幾乎每個都帶着涵蓋社會生活方方面面的議案,都是要提交給所有人過目的,只不過能不能成為大家重點討論的項目,那就看深度了。
而且石澗仁也是這才知道,除了這些代表有議案,江州市作為一個整體還有集體議案,甚至所有個人議案都不能影響到集體議案的力度,這也是最關乎江州利益的事情,幾位市領導已經好幾次通過各位秘書等工作人員傳達了信息,無論哪位代表在哪種層面談話,都希望能儘量沾着邊給江州市的集體議案說話。
說得石澗仁連夜把那份內部集體議案看了好幾遍。
總算是也明白了閆副書記為什麼要把自己帶上的原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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