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這是天地諸邪的匯聚之地。
一股和地厲之氣相似,卻也有所不同的邪氣漸漸濃郁起來。
地母玄崿墜入魔淵,護體神光漸漸被魔淵的光輝腐蝕。甚至有一個充滿蠱惑力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想要誘導她化作魔淵之中的強力邪魔。
「就算跌落神位,我也是大地孕育的母神,豈能跟你們這些邪魔為伍?」玄崿手貼在胸口,一道朦朧的黃光爍爍閃耀。
這是她作為地母神的本源。真要是落入魔淵,大不了自殺神代,也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神格被魔淵所玷污。
「而且,魔淵之中還有一些溝通異神的存在。如果能拖幾個上路,也算物有所值。」地母閉上眼,在墜落之勢中一步步靠近魔淵。
她腦中走馬觀花一樣,回憶起曾經的一幕幕往事。
……
「切!區區一條小金龍,也虧你看得上眼。」少女對同伴說:「換作是我,連理都不會理。」
「那你喜歡誰?少昊大哥麼?」
「少來,說你呢,別牽扯到我!」少女上前就是一頓粉拳:「說真的,你的眼光真有問題。放着那些多人族俊傑你不喜歡,居然看上一位龍神?」
「龍神怎麼了?有本事你去魃姐姐面前說去?」
「我對應龍都看不上呢。只是人家多年夫妻,我好意思說什麼嗎?」少女搖搖頭:「倒是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畢竟,你可是天帝的女兒,什麼樣的男子見不到,別早早一棵樹上吊死。」
……
「喂,小玄,你倒是開門啊。」
「不開,不開,就不開。開門之前的一些東西,你還沒給呢!」少女堵着們,笑嘻嘻對外頭那一群男神說:「今天是你和明微大喜的日子。我們這些姐妹送明微出嫁,你就沒點表示?」
「表示?當然有!」說着,外頭遞進來一個大紅包。
「不夠,不夠,繼續來!」
一番鬧騰後,少女收起滿滿當當的一堆紅包,牽着明微的手交到龍神手中:「日後明微就交給你了!如果你敢對她有半點不好,到時我們姐妹幾個肯定不放過你!」
……
將往昔的一幕幕斬去,玄崿幽幽一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如果當初我多勸勸明微,讓她放棄龍相帝,或許後面的諸多悲劇就不會一一發生。」
地母墜入魔淵,突然有一道五色天光從外升起,將她整個人捲入天柱山下。
「你是?」看着面前的黑袍人,玄崿升起警惕之心:「你是何人?為什麼要救我?」
「救你?我是來負責鎮壓你的。」梵先生一抖斗篷,慢條斯理說:「陛下有旨,要將你鎮壓在九州之下,修補九州龍脈祖庭。等天后復活後,再來審判你的罪行。」
「龍相?」玄崿抬頭看天。
天帝歸朝,他的目光落入九州:「朕會復活明微,朕會親自彌補當年的一切。至於你,這些年好好贖罪。朕不希望,未來明微回來後孤單單一個人,沒人陪她說話。」
「復活?」雖然玄崿想要明微復活,但是她了解明微的脾氣:「她的剛烈性格,又豈會接受你的復活呢?」
龍相帝的一片妄想,到底只是水中幻夢罷了。
「不過,他肯留下我。或許,那幾個老大人們,會徹底放心吧?我這種敵人他都能忍下,那麼面對那些老大人們,當然也會寬容幾分。」
聽着地母神的喃喃自語,梵先生心中一動:「娘娘這次革天,背後有人在推動。不知道這些人有多少來自天庭?」
地母被鎮入九州深處,以自身化作靈脈修補中州斷裂的地脈。她微微一笑:「你們心中有譜,又何必來問我?」
黃光一閃,地母徹底化入大地消失不見。不過四周有梵先生的禁法神術,將她牢牢局限在天柱山之下。
天柱不倒,永不出世。
這正是天帝對她的懲戒。
老大人?梵先生隱約想到了什麼,再想想自己和龍相帝的推測,目光往九天之上的紫極看去。
「難道這次在背後支持你們地母宮的勢力,果真來自聖宮?」他閉目推算天機,但轟隆一聲雷霆巨響,將他的神魂從天道逼退。
雷霆,象徵天道本源的雷霆,無疑表明背後那人的身份。
「玉晨天尊的雷法雖然接近本源,但天權不夠。這股力量,只有雷霄上皇主才有。這背後,居然是太古諸神在推動麼?」
……
地脈癒合,中州逐漸恢復往常的風貌。
而隨着荀易昏迷,英靈們開始一一消退,重新歸入大地深處。
這時,帝嚳和宙神們已經連通第三宇宙。
「以宙光之名,修正時光玉律。」帝嚳的聲音淡淡在中州迴蕩。虛空中多出一面輪盤,上面有日月年輪、晝夜時辰以及甲子紀元法。
突然,輪盤開始逆轉。一層層光輝籠罩中州,將時間一點點倒流回過去,將凡人的魂魄從第三宇宙召回重塑。
瞬間,所有死亡的凡人統統復活,一切的時光恢復到大災害之前。哪怕是倖存下來的凡人,也無法保留相應的記憶。
「事了拂衣去,半點不留名。可惜我們奮鬥多時,到最後連自己的英勇事跡都無法傳下。」嬴琇和李興鴻站在山海界廢墟上,看着下方眾生一一復活,連帶着眾生關於大災害的記憶一併消退。
李興鴻感慨說:「白忙一場!恐怕對這些凡人而言,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知道這件事真相的,只有神靈。」
嬴琇用太陰神力護着自己二人,她輕聲開口:「神之職責在於守護。能夠讓凡人平安的活下來,已經是盡到我們最大的責任。至於其他的,不需要強求太多。忘記,有時候也是一種福。」
太陰少君再抬頭看看即將破碎的山海界廢墟,抱起自己的青鸞火鳳琴。
「太陰權能!」琴上冒出一根根太陰箭矢,將殘留的廢墟統統凍結抹去,不留一點痕跡。
「喂喂,小舅媽!這個山海界你不要送我啊!」李興鴻一驚一乍,眼看着這方世界被嬴琇撕裂,他只來得及倉促抓住一塊碎片。
「誰知道這裏面有沒有地母神的伏手?我看,還是毀滅的好。」
但話雖如此,李興鴻取走一塊碎片,嬴琇也沒追究。反而動用太陰之力幫忙驅逐裏面的地母神力。
「小丫頭倒是不蠢。」地母素潼回歸大地後,來到核心的地母宮。
這片聖域是初代地母遺留的居所,目前由桑蘿執掌。其他如姟嬗、赭祌、素潼、幽蒙也都在此建造行宮。
滄海之母回歸地母宮,來到中央的一座祭壇上。
祭壇中央升騰着一團黑赤色的魔火。四周祭壇升騰一條條地龍騰蛇纏住魔火,壓制火勢,不讓其進一步壯大。
但是,那魔火蘊含的能量仿佛能毀天滅地一般,比不久之前天柱山之下的邪眼更強。
如今,桑蘿、赭衶、姟嬗、幽蒙已經各就各位。此刻的她們不再是外界戰鬥時用的戰衣,而是一套套顏色各異的祭服。
桑蘿着純青之衣,站在東方高歌古老的祭歌。那悅耳的歌聲悠悠迴蕩在這片祭壇之上。一點點白色光輝帶着勃勃生機落入魔火,協助地龍騰蛇將魔火淨化。
地戾之母幽蒙穿着玄色之袍,她正以自己的權能抽取魔火之中的戾氣,從而化解魔火的威勢。
地相之母姟嬗在另一旁穿黃色祭袍,她背後演化出一幕幕地震、火山的災害。隨着一片片生靈的死亡,那團大地魔火之中的怨氣也隨之削減。
至於赭祌,她則調動大地之力,將這次中州人族死亡的畫面調出來。隨着中州人族的大規模死亡,一片血光照入魔火,更進一步化解其中的怨氣。
「看來,殺死中州凡人,還是有用的。」素潼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笑容:「不枉費我們的一番努力啊。」
素潼歸來,自動拿出自己的權杖,穿水藍之袍走上祭壇。將手中權杖如同四位姐妹一樣,插在祭壇上的一個小圓洞口。
權杖入洞,她腳下的一片金色紋理點亮,於其他四人腳下的紋路相共鳴。但面對整個祭壇而言,五人合力所點亮的祭壇圖騰,連整個祭壇的一半都不到。
權杖上空,也多出一隻眼睛模樣的花紋,將地母神力射入魔火,把火勢以及其中的邪靈鎮住。
素潼調動自身的力量,一團團澄澈的水光從她頭頂沒入魔火,再度削弱魔火的攻勢。
這時候,就能看出人手的不足了。
五位地母神聯手,甚至連整個祭壇一半的力量都無法催動。即便是利用這次覆滅中州人族的行動,也不足以化解所有的魔火。
反而是在魔火的攻擊下,讓她們幾人身上出現或多或少的燒傷。
不過五位地母皆不曾後退,艱難舉起權杖,齊齊高誦:「塵歸塵、土歸土,一切心相,皆不復存!」
轟
地母們聯手鎮壓,過了大概數個時辰,總算將魔火穩住,再度加固封印。
天庭所清理的邪氣和怨氣,是生靈自身所誕生的邪氣。而地母神所針對的,是大地對破壞自然的生靈,所產生的憤怒和怨恨。
如果大地不擁有意志,那麼一切自然無所謂。可是大地本身就是初代地母的身軀,哪怕是初代地母死亡後也具備着一定本能。當凡人對自然造成破壞,就會有相應的怨氣在大地深處積蓄。
原本,這應該由象徵大地憤怒面的姟嬗,由這尊地相之母來負責解決。可是她每當行駛大地權能懲戒凡人消除怨氣的時候,都會被天庭阻攔。
畢竟,地相之母並非天庭之神。她所引發的地震在天庭預判之外,有礙於天庭的世界運轉。因此,每當她動手後,天庭就會出面進行干涉和補救。
天庭的效率太高了,以至於姟嬗無法順利行使自己的責任。無奈之下,赭祌和幽蒙這兩位地母也只能幫忙挑起大梁。當然,赭衶偏愛血祭的脾氣,也的的確確是惡神所為也就是了。
在三人協力下,將將完成姟嬗的司命。如果一切就這麼下去,地母宮和天庭形成平衡,大家相安無事。
然而,異域的地神王早早窺見這一幕,並且暗中出手推動怨氣的實體化。亦或者說,這團魔火的塑造本身,也離不開他的推動。
如果大地之中孕育一個新的怨靈對世界復仇。奪取姟嬗、幽蒙的力量是小,或許會誕生一位全新的「二代魔帝」。而這動搖天庭根本的大禍,正是當年地神王的計劃。
按照環繞在祭壇之上的無窮火焰來看,這是一位掌控火德的特殊魔神,專門克制龍相帝。
有鑑於此,地母們想盡辦法鎮壓這股力量,意圖破壞地神王的計劃。後來,桑蘿根據地神王的另一個行動,想出絕佳的解決辦法。
地神王利用邪氣造成天花之症來危害人族。桑蘿趁機將大地邪氣融入其中,以此傷害凡人,來宣洩大地之母的怒氣。
大地蘊含的本能怨氣是針對「生靈在大地」活動這一行為的怨恨。只要讓生靈死亡,就足以撫慰大地的怨氣。
可是,荀易將天花之症從人族史上整個抹去。導致那部分宣洩的怨氣無法通過人族死亡來化解,最終又再度積蓄在地母宮。
桑蘿等人眼看地怨邪火一天比一天壯大,只能利用一次大規模的殺傷來削減怨氣。
正好,幕後那幾股勢力找上玄崿。而玄崿去找她的姐妹們求助,桑蘿一看這情況,馬上點頭同意,並且幫忙想出這個「動搖天柱山,激發邪氣魔眼」的計劃。
「雖然帝嚳出手復活人族。但我們滅絕人族的大行動已經落實。魔火看到人族的死亡,已經讓怨氣削去十分之一。不容易啊,下一次怨氣儲蓄到臨界線,恐怕還需要千年時間。」
諸位地母看到這一幕,心中大石總算落下。
素潼擦拭額頭的汗水:「不枉費,咱們這些人的努力。」
桑蘿舉起權杖,以神力治癒同伴們的傷勢。
幽蒙和赭祌元氣恢復,只是神色還有些蒼白。畢竟不管是孟翰也好,荀易也好,他們都不是好對付的主。
二人苦笑:「就是這次的損失有點大。」
桑蘿收起權杖。神色平靜說:「這次行動,咱們地母宮雖然死傷慘重,但都是咱們製造的異獸凶獸,不具備真正的生命體。只要咱們幾個還在,地母宮就還在。而且,平息母親的怒火,讓世界不會因為我們地母一系而毀滅。這才是最重要的。一切都是為地母的榮光。」
「一切都是為地母的榮光。」四位女神重重點頭,隨桑蘿下去修養。只留下這團仍然熊熊燃燒,僅僅削減十分之一的魔火被封印在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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