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齊星雲的話,黑袍男子再次仰天大笑。
那笑聲又突然戛然而止,他抬手指着被齊星雲護在身後的齊皇。
「仁義?他?」
「他不配!」黑袍男子怒道。
「被你護在身後的這個男人,龍袍底下包裹着的是一副畜生的身軀。」
「他的心,比鐵硬,比冰冷,比砒霜毒。」
「說他是畜生,還是玷污了畜生,因為他的所作所為,連畜生都不如!」黑袍男子抬起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指着齊皇,一字一句道。
齊星雲的眼底也騰起一股怒火,「我父皇是一代明君,豈容你如此羞辱?一派胡言,你閉嘴!」
「一派胡言?哈哈哈……」
黑袍男子再次大笑,他抬起手來,將戴在頭上的那隻大斗篷緩緩摘了下來。
月光下,他的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眼前的男子,年近不惑。
生得是天庭飽滿,五官端正。
而且,這眉眼五官,跟齊皇有七成相似。
只是他左邊眉骨地方的一條長長的刀疤,破壞了他這通身的高貴氣質,讓他看起來,比較兇殘,陰冷。
「呃、呃……」
一直神識不清的齊皇,經過這一番折騰,稍稍恢復了一點。
當他看到面前站着的黑袍男子的那張臉時,整個人,如同看見了鬼。
眼珠子驚恐的睜大,臉上有激動,有憤怒,卻又說不出話來。
只是艱難的抬起一隻手,顫抖得指着面前的黑袍男子,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單音節,一張臉憋得紫紅紫紅。
「父皇,你認識那個逆賊嗎?他是誰啊?」
太子齊星明見齊皇恢復了一些意識,趕緊湊了過去將齊皇扶着靠坐在自己臂彎里。
齊皇一直保持着抬手指着黑袍男子的姿勢,憤怒得牙關碰撞在一起咯咯的響。
黑袍男子打量着齊皇,獰笑着道:「皇兄,十八年不見,你老了。」
「哈哈,這後宮三千佳麗,掏空了你的身子。」
「看你這副中風偏癱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蠢樣,你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你可以去死了。」
「這十八年你坐在原本該屬於我的位置上作威作福,現在時間到了,我回來了,我回來拿回屬於我的一切了,哈哈哈……」
黑袍男子說着,放肆的大笑起來。
皇兄?
在場的眾人都被黑袍男子這稱呼給驚訝到了。
齊星明齊星雲兄弟面面相覷,兩個人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位皇叔,從未聽父皇提起過啊。
邊上,那些護着齊皇逃散出來的文武大臣以及皇親國戚里,有些年長一些的,
在看到黑袍男子摘下斗篷,以及聽到他的自稱時,眼底都掠過一抹駭然。
其中,有個年長些的公爺顫抖着聲音問黑袍男子:「閣下該不會是當年試圖謀反的肅王殿下吧?」
黑袍男子眼角的餘光往那個老公爺處掃了一眼,扯了扯嘴角。
「正是本王!」他道。
「嘶……」
老公爺更加驚駭,「你、你當年不是傳聞,因自責過深,自縊在天牢嗎?怎麼、怎麼……」
「怎麼沒死?對嗎?」黑袍男子冷笑着問。
老公爺嚇得不敢作聲,心底一片疑惑。
黑袍男子在原地踱了幾步,道:「我沒死,這是蒼天庇佑,因為老天爺知道,我肅王是被冤枉的。」
「蒼天好輪迴,試問饒過誰?」
「看你們這一個個都沒蒙在鼓裏,好,本王今日就當着你們的面,親自揭開這個畜生,也就是你們口中稱讚的,膝蓋跪拜的狗皇帝的可恥罪行吧!」
黑袍男子一揮身後的長袍,來到齊皇跟前,抬手指着虛脫無力靠坐在齊星明懷裏的齊皇,一字一句,開始痛訴他的罪行……
「事情,得從十八年前說起。」他道。
視線落在齊星雲的身上,「那個時候的我,跟你現在這般年紀,正是意氣風發,建下了赫赫軍功,又名利雙收的年紀。」
「我是肅王,是父皇最寵愛和最倚重的兒子之一。」
「我們兄弟一起打江山,記住,我口中的兄弟,可不是眼前這個人渣,我還有另外一個哥哥,他才是我最敬佩的人!」
「我們兄弟在外面打江山,南征北戰,不知道淌過了多少血,多少次從死人堆里爬起來。」
「而他呢?這個人渣,他享受着我們創造的安逸生活,陪在父皇身後,」
「帶兵打仗他是個外行,打一場輸一場,還連累南王爺洛飛雄為了救他搭進了一條腿。」
「這個人渣,他最擅長的,就是阿諛奉承,討好父皇,迷惑文臣武將,暗中拉幫結派。」
「為了一些事,他先擠走了我另一個皇兄,讓他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我那位皇兄,你們應該也有人知道他是誰,在這裏我就不挑明了,不想牽連一個無辜人。」
「我要說的是,如果我那個皇兄還在,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絕對不會是這個人渣。」
「那時候,西面異域附屬小國叛亂,我奉旨帶兵前去征討。」
「臨行前,父皇密召我去了一趟寢宮,我記得那是春天,我父皇的舊疾犯了。」
「龍床前,父皇跟我說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話,我至今還記得。」
「他說,肅兒啊,父皇能倚重的兩子裏,你皇兄失蹤了,如今就剩下你。」
「大齊,以武力平天下,這江山誰來坐,靠武力說話。」
「待你此番平定西屬藩國,歸京之日,便是入主東宮,傳儲君印之時。」
「我帶着滿滿的期待去了西域,經過了長達一年的討伐之後,終於平定了西域,讓那些小國臣服,歸順我們大齊。」
「然而,就在我正要凱旋迴京的時候,卻得到京城傳來的噩耗。」
「父皇,竟然駕崩了!」
說到此處,黑袍男子整個人仿若沉浸在舊事裏,所有的悲痛,憤怒,如涌潮的水一股腦兒的涌過來,讓他幾欲窒息。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一點,不然,這故事沒法說下去。
「我不相信父皇會突然駕崩,因為在一個月前,我留在京城的人還給我捎來了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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