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當真要經驗,那就是世間問題。豬得養好久才行,年初抓的豬崽子,年尾殺掉,這是肯定長不出來的。」她道。
大孫氏打了個響指,「我曉得了,那下回再有人跟我這問經驗,我就直接說,最起碼得養個一年半載的。」
楊若晴欣然一笑,「對頭!」
這邊,孫老太問大孫氏:「今個白天人多,一直不好問,這豬寶賣了多少錢啊?」
大孫氏道:「娘,你猜呀。」
孫老太道:「我一個老婆子,哪裏猜得到這些東西?」
大孫氏伸出一根手指頭,比劃了下。
孫老太道:「一兩銀子?」
大孫氏翻了個白眼,「一兩銀子,那我就懶得跑縣城了。」
孫老太的目光瑟縮了下,聲音微微顫抖了下,又問:「十兩?」
十兩銀子,那是三頭大肥豬的價錢啊!
大孫氏道:「一百兩!」
「啊?」
孫老太激動得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多少?一百兩?我沒聽錯吧?」她問。
大孫氏道:「哈哈哈,我當時聽到晴兒跟他們算價錢,說一百兩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
「是真的,整整一百兩,弄了張銀票呢!」
大孫氏從懷裏拿出銀票來晃了晃,又趕緊揣回了懷裏,小心翼翼的收藏着。
「咱家原來有多少家底呀?」孫老太又問。
大孫氏算了下,當着楊若晴和孫氏的面也沒啥好隱瞞的,直接道:「這幾年養豬,攢下了五十兩銀子的家底。加上這一百兩,有一百五十兩了。」
孫老太聽到這些,咂舌了。
「這日子,不要太好過了啊,」老太太呢喃着道,
「從前在孫家溝,一年到頭能看到二兩銀子,就謝天謝地了。」她道。
大孫氏道:「所以說嘛,咱搬出來,是最明智的,當初你和我爹還不太樂意呢,還捨不得離開孫家溝那三間破土坯屋呢!」
老孫頭一直在那邊樂呵呵的抽着旱煙,聽到大孫氏這話,老漢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睛也瞪着大孫氏。
「話可不能這麼說。」他道。
「甭管咱現在賺多少錢,過多舒坦的日子,咱也不能忘本,不能忘記咱從前的窮家。」
「那裏,才是咱的根,是你爹我,還有你們姐妹,大傑小潔出生的地方。」老孫頭道。
「咱搬出來,實在是日子過不下去了,啥時候都不能忘本!」他再次叮囑。
看到老漢這副嚴肅的樣子,大孫氏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些心浮氣躁了。
她也顧不上腰酸背痛,趕緊端坐起身,一改臉上的嘻嘻哈哈,很恭敬的道:「爹教訓的是,你放心,我不會忘本的。」
老孫頭這才作罷,接着抽起了旱煙。
這邊,孫老太又問大孫氏夫婦倆:「那咱這錢,打算置辦點啥?」
大孫氏夫婦倆對視了一眼,然後楊若晴大舅看向老孫頭,笑着道:「這得聽咱爹的安排。」
老孫頭拔出嘴裏的旱煙杆子,道:「這兩天我一直在琢磨這個事兒,我的打算是,咱大傑和大牛家的閨女訂了親,說好了明年正月成親。」
「我想在大路那邊,也就是老三家對面買一塊宅基地,蓋個跟老三家一樣的兩進院子。」
「孫媳婦要進門了,將來開枝散葉,用得着屋子。」
「我和你娘兩個老的,先還住這院子裏,住了好幾年了,也住習慣了,不想挪動。」
「你們都去新宅子裏住,就這樣。」老孫頭道。
大孫氏兩口子都驚愕住了,大孫氏忙地問:「爹,你和娘跟咱一塊住啊,這樣照顧起來更方便。你們這樣,落在別人眼中這不就成了變相的分家了嗎?我不干!」
楊若晴大舅也道:「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咱是一家人啊!」
看到女兒女婿這樣的孝順,老孫頭和孫老太交換了個眼神,老兩口都是滿心的欣慰。
老孫頭接着道:「你們都是孝順孩子,我和你們娘心裏明白。」
「新宅子你們去住就行了,陪着大傑他們小兩口,將來幫他們帶孩子。」
「我們倆老的,這會子也能跑能走,生活能自理。」
「再說了,養豬場在這邊呢,這邊也得留人看守,我和你們娘留下,剛好。」他道。
大孫氏急了,「不行,你們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
孫老太笑了:「你這傻孩子,這有啥不放心的?」
「咱也就隔着一條路,喊一聲,對面就聽到了。」
「再說了,隔壁院子就是你妹子家,我和你爹夾在你們姐妹兩家的中間,這多好啊,有福!」
「可是,娘啊……」
「好啦,就聽我和你爹的,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孫老太一錘定音。
「打鐵趁熱,回頭夜裏帶些禮品,去村里幾位村老家坐一會,說下宅基地這事兒吧,咱終究是外村人,在這蓋屋子,肯定得先去拜訪下他們,這是應當的。」孫老太又叮囑。
大孫氏兩口子面面相覷,知道拗不過孫老太,這會子暫且這樣吧。
等到回頭宅子蓋起來了,肯定得準備老兩口的屋子。
到時候直接過來把老兩口的被褥啥的抱過去,撒尿的夜壺馬桶拎過去,還怕他們不過去?
等到大傢伙兒都散了,屋子裏就剩下老孫頭和孫老太兩個人的時候,老孫頭看着陪伴了自己一輩子的老伴,老漢滿臉的感慨。
「我終究是不及孩子們有本事啊,你跟了我一輩子了,從黑油油的麻花辮到如今這白髮,我都沒讓你好好的吃過一頓肉,數過一回錢,哎!」老孫頭嘆氣,搖頭,滿臉的羞愧。
孫老太嗔了老孫頭一眼,道:「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說這些讓人牙酸的話?也不嫌燥得慌?」
老孫頭愕了下,隨即咧嘴笑了笑。
「這會子孩子們又不在跟前,不怕,只要老婆子你不笑話我就成。」他道。
孫老太撇撇嘴,笑了。
「當初我生下大閨女,身子虛弱,看着你下地幹活回來就蹲在床前給閨女洗尿布。」
「那會子我就在心裏面跟自個說,這輩子,就算是把滿山的樹皮給啃光了,我也要跟這個男人在一起。」
「甭管他有多大的本事,我就認準一點,」
「一個男人,能放下那個架子去伺候媳婦月子,給閨女洗尿布,」
「這個男人就肯定是個顧家的好男人,跟着他,准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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