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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咬了咬『唇』,腦袋是被敲痛,心裏卻還是暖暖的。
今夜的事情,很多人事後必然會想清楚,尤其是沐家兩姐妹。
提前離開對她來說絕對是好事,等一個多月之後回來,楚明珠或許已經出嫁,這事也淡下來了,至少,不會有那麼多人恨不能親手掐死她。
「好。」沖楚江南淺淺笑了笑,知道他今夜心情不好,她也不再多說什麼。
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看着鬼宿駕車離開,她才走到沐初跟前,和他一起往無塵閣前院走去。
「王爺說明日就要離開,你的『藥』能趕製好麼?」她問。
沐初頷首,再過完今夜,該是差不多了。
既然他們明日離開,他也該走了,這地方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
一切,還得要等到秋獵,大家才會又忙碌起來。
在前院分開後,七七獨自一人回寢房。
因為有了皇上送來的四個美婢,如今每次回去她的寢房都亮着燈,再不像過去一樣黑漆漆一片。
四人中有兩人一直守在院裏,見她回來匆匆迎了過去,伺候她進『門』。
七七擺了擺手讓她們各自回去歇息,才獨自將房『門』打開。
雖然這四人是皇上送來的,但拋開送來的目的不說,四人的伺候都是一流的好,真不愧是宮裏訓練過的好手。
隨手將房『門』關上,才剛抬步,忽然就感覺氣氛異常不正常。
抬頭望去,頓時被坐在桌旁那道背影『弄』得心頭一陣凌『亂』,也不知道他是一直在這裏還是剛來,就這麼坐着,無聲無息,讓人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這麼晚了,王爺還有事麼?」她走了過去,下意識繞開他往一旁的長椅走去。
對方明顯被她的話驚了一驚,隨即,才緩緩回頭看着她,淡言道:「連自己的男人都能認錯,我該說七公主什麼好?」
這一回頭,一張銀『色』面具赫然映入眼帘。
七七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退了兩步,「砰」的一聲跌落在長椅上。
夜修羅!竟是夜修羅!怎麼會是他!
看到他背影的時候,她真以為是楚玄遲,怎麼會是夜修羅?
自己的男人……她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他自己,還是指楚玄遲?
答應了楚玄遲要和他好好相處,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他們南慕國,可是,她……做不到,這時候見到他,又是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心裏還是會不安,呼吸還是會『亂』。
夜修羅淡淡看着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舉動,只讓她自己冷靜下來。
良久,兩人維持着這個姿勢,他坐在桌旁看着她,她倒在長椅上,纖細的身子不斷在顫抖,一雙眼眸寫滿防備盯着他。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夜修羅忽然動了下,七七忍不住驚呼道:「別過來!」
只是一聲小小的驚呼,『弄』得夜修羅頓時尷尬了起來,這丫頭,居然怕他怕成這樣!
正要說什麼,忽然他眸光一沉,眼底頓時漫過殺氣。
『門』外走廊上,兩陣腳步聲傳來。
七七也聽到了,感受到他的殺氣,她霍地站起,忙道:「你別動。」
不消片刻,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夏紅的聲音:「七公主,有事嗎?」
「沒事,只是碰到一隻飛蟲。」七七依然防備着夜修羅,卻朝『門』外道:「已經被趕走了,你們回去歇息吧。」
夜修羅也沒動,只是安靜在桌旁坐着,看他的樣子,就算夏紅她們進來他也不打算迴避,直接一掌拍死得了。
夏紅、青荷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離開了。
直到再聽不到聲響,七七才盯着夜修羅『露』在面具外頭那兩片有點龜裂的嘴『唇』,抿『唇』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楚玄遲說過夜修羅不會傷害她,她相信,只是心裏還是會不安。
夜修羅沒有說話,大掌忽然落在腰間,就要動手去扯自己的腰帶。
「刷」的一聲,頓時寒氣『逼』人,抬頭時,才看到七七已經把寒月刀從天地鐲里『摸』出來,刀鋒指着他,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一片無人『色』的蒼白。
「只是想讓你給我療傷。」目光落在那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寒月刀上,他啞聲道:「這刀不錯,知道叫什麼名堂?」
防他如防狼,他倒也不是生氣,只是有點無奈。
他甚至懷疑,若是這時候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她不僅不會釋然,反倒連他另一個身份都要嫌棄。
一個利用她,一個傷害她,他兩個身份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存在,現在,她是不是寧願相信沐初,相信楚江南,也不願意相信他?
心頭愁腸萬千,卻無法訴說,世間苦悶之事,也莫過於此了。
七七知道自己太敏感了,可在看到他脫衣的動作後,心裏確實很慌。
其實她看得出他如今很虛弱,很明顯是失血過多的跡象。
心裏不知道涌過些什麼怪異的感覺,但在他銳利的目光下,所有的思緒只在心頭一晃,便迅速消失無蹤。
知道他有意找話題讓自己放輕鬆,她握了握短刀刀柄,終於還是將刀子收回到袖管里。
「你就是直接放回天地鐲里,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他轉過身,繼續把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褪下來。
七七已經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了,天地鐲的秘密,為何一個比一個清楚?
究竟還有多少人知道她戴着的是什麼東西?會不會從什麼時候起,就會有人為了這個鐲子來取她的命?
依言把短刀收回到鐲中,又聽到夜修羅低低沉沉的聲音響起:「這把刀叫寒月刀,自配一套刀法……等我以後閒了,把刀法傳授給你。」
她下意識想說「不要」,話到了嘴邊卻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裏去。
就算不了解,她也知道夜修羅是個什麼脾『性』的人,他想做的事,這世上有人能阻止麼?
或許,在這點上,和楚玄遲真的很像……
夜修羅已經將外衣褪去,正要拉開單薄的褻衣時,動作微微頓了頓,似想到什麼,目光微轉。
片刻之後,只將褻衣從下頭拉開,將已經包紮過的傷口呈現在她視線里。
腹間被一層層紗布包紮好,上頭卻滲了一片血跡,看這樣子,血還在流。
「聽說你處理傷口的技術不錯。」抬頭看着依然呆站在一旁的她,他淡言道:「我很快要動身離開皇城,這傷若是處理不好會妨礙我的行動,明白麼?」
七七不說話,遲疑了好一會後才從天地鐲里『摸』出『藥』物,再出『門』悄悄『弄』來一盆熱水,回到房中時,夜修羅半撐在桌上,看起來極度疲累。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他酷似某人的疲憊身影后,心裏竟無由來被揪了一把。
如果不是那日確定過他不是楚玄遲,她真的會懷疑,這兩個人的身影實在太像。
說起來,楚玄遲今夜也受了傷……
「近日皇城不太安寧,夜裏你最好別獨自一人出去。」只是一個眼神『交』匯,他竟猜到她在想什麼,別過臉看着自己被拖在地上的影子,他淺淺笑了笑,只是她看不到:「皇城來了一批厲害的殺手,武功高強如楚玄遲也受了傷,像你這樣的小人物,他們要殺你就像要碾死一隻螻蟻一般,當心點。」
七七的心緊了又松,鬆了,又悄悄緊上。
原來,楚玄遲是這麼受的傷,還以為……她怎麼會又開始懷疑夜修羅和楚玄遲是同一人?是自己太期待那夜的人是她心裏想的那人,才會如此痴心妄想罷了。
是夜修羅,是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感情的男人,不是他!
「既然我是小人物,就算有殺手來也不會盯上我。」把水盆放在桌上,遲疑了一下,才細聲問道:「那批殺手為什麼……要傷玄王爺,是專『門』來刺殺他的嗎?」
究竟還是忍不住要關心,對那個人,不管他如何利用自己,如何無情,她還是放不下。
夜修羅眼底的暖意一閃即逝,回頭看她時,眼下已經只剩下一派淡然:「不是,大概只是不一小心雙方碰上了。」
沒注意到他說的話算不上很嚴謹,心裏有太多的牽掛,想到今夜楚玄遲在月『色』之下那張蒼白的臉,整顆心都被揪緊了。
她擺『弄』了桌上的『藥』,把手術箱取出,還是遲疑了好一會才願意在他跟前蹲下,拿起小剪刀將纏繞在他腹間沾了血跡的紗布剪下來,一層一層為他揭去。
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房內,異常的安靜。
七七也沒注意到,她蹲在他跟前時,兩人的姿態多有融洽,夜修羅卻注意到了。
似乎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不管外頭風雨有多大,他也會感到溫暖,以及安定。
那隻大掌好幾次想要伸出去,『揉』一『揉』她柔順的青絲,碰一下她光滑細緻的小臉,卻每每在即將送出的時候收了回來。
很難得這一刻兩人待在一起如此安寧,沒有恐懼也沒有防備,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毀了這寧靜的氣氛。
七七剛才還心神有幾分恍惚,但當看到夜修羅腹間的傷口後,整個人頓時專心了起來。
她自然知道這傷口是怎麼來的,還是她自己親手傷的,只是她沒想到過,那把叫寒月刀的短刀居然這麼厲害,她昨夜扎得不算太狠,傷口卻可怕得很。
再扎深一點,寒月刀的刀鋒一定會將他五臟六腑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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