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遲還是不願意妥協:「都已經過了這麼多日,哪怕真有什麼痕跡留下來,到現在也早就已經被風吹散尋人的任務交給他們,你安心歇着,明日要上路,你會累的。」
「不,累的是阿紅,我不會累。」七七依然用力握着他的大掌,輕輕搖着:「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亂來,絕對不敢了,求你讓我一起去。」
楚玄遲盯着她,七七也一直睜着大眼,凝視他的目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玄遲才終於淡淡道:「再讓我發現你亂來,下回我會直接鎖了穴道。」
「我知道,我不會!」她用力點頭,立即催促着與他一起離開了木屋子,急道:「我絕對不會,我保證,你相信我。」
……
找,依然還是在找,不管是找人,還是找痕跡。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除了崖頂上方石縫裏那一點點幾乎已經看不見的血跡,其餘地方,再也沒有任何痕跡。
就連沿着無名當時有可能落下的軌跡,估算上風力造成的各種可能性偏差,同樣是沒有。
從白天到入夜,再到夜深,再到凌晨,到天亮……七七開始嚴重懷疑起自己從前搜查追蹤的能力,她竟真的什麼都找不到!
落下來之後就沒有半點痕跡了,怎麼可能?就算……就算屍首真的被野獸叼走,也不可能連一點點痕跡都不留下來,不可能的,除非……除非人在落下的半空被神仙救走了。
如果是人為救走,怎麼可能在懸崖上連一點蹤跡都不留下?是她追蹤的功力倒退了,還是說,救他的真的是神仙?
神仙……呵,這世上怎麼可能有神仙?她不會想這種怪誕的事,哪怕很希望是真的。
是她功力退步了,或者是,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根本……已經超出她追蹤的能力範圍。
找不到,徹底找不到了……
天亮了,不管有多不願意,時間也總不會跟着人的意願而停留下來,總會悄無聲息地溜走,等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在瞬間走遠了。
離開不代表放棄,不代表絕望,至少她在崖底沒有發現任何與無名有關的蹤跡,是不是?
她是不是可以認為無名沒有真正的落崖,不管他在落下的途中遇到什麼事情,但至少他沒有掉下崖底,要不然她不相信自己什麼都找不到,完全沒有半點蹤跡,不可能的。
楚玄遲命人繼續在周圍甚至在整個夜城和暗城之間尋找,只要看到身形相似的,都要立即回報。
至於七七,在被沐初帶回木屋子裏,與楚玄遲以及圓圓一起被阿紅帶走的時候,心依然很不甘,可她很清楚就算再不甘,這件事情也由不得她了。
明夜便是月圓之夜,到了半夜明月高掛之時,夢弒月便能感應到夜澈和楚江南的存在,可她現在最怕的是那瘋婆子在月圓之夜之前,已經自己在摸索着找到靠近他們的門路。
她武功這麼厲害,腳力一定比馬兒還要快,早幾日之前又已經從宮中跑掉,說不準真的已經打聽到他們的下落。
至於月圓之夜,除了能窺探到他們的心思和所在,會不會還能做出些什麼讓人畏懼的事情?例如,附身?
七七真的不敢想,如果夜澈和楚江南當中有哪個被惡靈附身,以後這場戰役要如何打下去?
江山可以不要,可是,她的師兄和大師兄呢?她不可以失去他們任何一個。
萬一惡靈真的附身在他們身上,這一戰打起來就太被動了。
阿紅的速度真的很快,從清晨到午時停下來歇了會,之後再繼續上路,入夜時分他們已經離開了夜城,進入夢都的範圍,只是,要趕上夜澈他們至少還得要大半日的路程。
楚玄遲讓阿紅停了下來,大家找了個地方,準備過夜。
雖然阿紅真的很厲害,可它始終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都會累,何況只是只鳥兒?
停下來之後,沐初便帶上圓圓在附近尋找其獵物,不僅他們自己要吃,阿紅也得要填肚子,尤其阿紅體積這麼龐大,要餵飽它實在不容易。
好在阿紅自己能捕食,只是大家感懷於它一整日的趕路,此時只想讓它多休息,不讓它再到處奔跑了。
楚玄遲把火堆架起來,等沐初打回獵物之後,七七便與他一起來到小溪旁清洗。
見玄王對着這些打回來的野味,有幾分手足無措的模樣,七七忙將他手裏的東西奪了過去,沖他柔聲道:「你做不來這事,還是我來吧。」
楚玄遲本想說什麼,但自己對這事確實不在行,他過去行走在外,身旁也有個東方溟或者斐荊他們,確實輪不到他來做這事。
畢竟是一國王爺,哪怕吃過苦、流過血、受過傷,但,要他洗手做羹湯,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沐初很快就回來了,因為有圓圓在幫忙,要餵飽阿紅還不算太困難,阿紅是神鳥,它吃東西連毛都不用拔,可他們這些人卻必須得要收拾乾淨了,才能吃進肚子裏。
事情,還得要大家動手去做。
一整夜哪怕七七一直在忙碌,卻也看得出很明顯一副心不在焉、心神不寧的模樣,玄遲和沐初也只能讓她自己安靜,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語。
簡單把晚膳備好,各自吃飽肚子之後,七七目光從火堆里收回,忽然看着兩人道:「你們就這樣貿貿然與我一起走了,大軍如何辦?」
「母皇父後以及二皇伯他們很快就會到,他們在,無需我們操心。」楚玄遲淡淡道,算一下,也許今日他們就已經追上大軍了。
「那《誅仙》呢?」七七看了他一眼,便看着沐初:「我們必須要找到《誅仙》,我相信在幻境中所見的是真的,沒有《誅仙》,玄遲會入魔,我們也敵不過那口惡靈,這件事情你們是知道的。」
「那你告訴我《誅仙》在哪裏?」沐初把礦泉水擰開,遞給她。
七七接了過來喝了兩口,眼神又晦暗了下去,搖頭:「現在真的完全沒有半點頭緒,《誅仙》是一本書還是一張牛皮紙,又或者是一段曲子,誰知道。」
《伏魔》當初也不知道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着,惡靈把它弄成一張牛皮紙,做成秘笈丟給獨孤老人,後來獨孤老人藏在天地洞裏。
至於另一半的《伏魔》,那口惡靈交給了塔木紅鸞的祖師,竟由她的口被流傳下來。
可是,《誅仙》呢?《誅仙》現在又在哪?又或者說,它是完整的一本書,還是也像《伏魔》那樣被分開?這事,誰也不知道。
人海茫茫,天大地大的,要怎麼樣去尋找這個連見都沒有見過的東西?還有,那塊輪迴玉到底又藏了些什麼秘密?
七七拿起柴枝在火堆上攪拌着,不知過了多久,楚玄遲忽然道:「你不是說塔木紅鸞和莫憂一起圍攻無名,將他擊落山崖的時候,塔木紅鸞覺得有什麼東西離開自己了嗎?」
七七指尖一抖,霍地抬頭看着他:「什麼意思?」
沐初的目光也落在楚玄遲身上,楚玄遲看着七七,沉吟了好一會才道:「既然最近遇到的事情都那麼懸乎,有沒有可能,那個離開塔木紅鸞的東西和輪迴玉有關?」
七七和沐初互視了一眼,皆是一臉惘然,和輪迴玉有關?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事太離奇了,這般說來,那個離開塔木紅鸞的東西和無名的失蹤又有沒有關係?
沐初淡淡道:「一切,還是等趕上夜澈和南王爺他們,一起商量過後再說。」
「我想試試看。」沐初的話才剛說完,七七便忽然道。
從天地鐲里將海角琴取出,放在膝上,她看了兩人一眼:「不如你們試試與我一起練功,我以琴聲融入你們的夢境,三個人一起修煉,或許可以重新夢見當初在靈洞天的事情。」
「你願意相信靈洞天的一切了?」沐初看着她,眼底還有幾分不解:「你不是說,懷疑那一切都是假的嗎?」
「我只是……懷疑後來我自己融入到夢境中的一切是假的。」七七指尖落在琴弦上,慢悠悠的琴聲已經響起,她繼續道:「一開始我所見的玄天確實與玄遲一個樣,還有驚鴻和阿初你的感覺也是極為相似,可後來當七傷不見了,當我融入到夢境中之後,那一切就似乎一直在扭轉。」
回憶着幻境中所見,她幽幽道:「你們不再那麼爭鋒相對,慢慢竟已經融合起來,能和平相處,就像現在這般。我有點懷疑那一切是輪迴老人想要把我留在夢境中,而捏造出來的假象,他希望我接受那一切,讓我心安理得留在裏頭,心甘情願不再離開。」
「但,」又看了兩人一眼,這次,她認真道:「以我們的所有經歷,以及我初時所見靈洞天的一切,我有絕對的裏頭相信,靈洞天是真的存在過,我們……數輩子之前一定有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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