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門邊的時候,七七才剛從床上爬了起來,聽到裏頭的動靜,他們沒好直接進去,畢竟不知道裏頭的人穿戴得如何,只能安靜等着。
無名的臉色從剛才的紅潤一瞬間變得如紙一般蒼白,那因為運功逼出來的光澤,此時已變得黯淡無光。
沐初看了他一眼,立即舉手輕敲了起來。
裏頭立即傳來了七七淺淺的回應:「進來吧。」
三人進去的時候,七七剛把衣袍披上,一張小臉還透着暈紅的光澤,楚玄遲則坐在床上,臉色並不怎麼好看。
七七知道,定是自己剛才喊的聲音太大,讓他不高興了。
那不是假的嘛,七七怎麼知道他連假的都不樂意被人聽了去,人才不過剛開始大叫了一聲,便立即消失在他的大掌之下。
小氣成這樣子,也實在是天下難得一見。
整理好自己,她從屏風後出去,一抬頭便看到沐初和無名坐在長椅上,沐初的大掌落在無名背後,無名唇角還滲着血絲。
她臉色一變,舉步走了過去,看着楚江南,訝異道:「怎麼回事?他如何受的傷?」
楚江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夜他並沒有出門。
沐初只顧着給無名運功,無暇去理會他們。
七七眸光一閃,忽然想到什麼,許多問題想要問,但見沐初還在為無名運功,她也只得將疑問壓回心底。
出了門,抬頭便見小玉兒守在院外,她輕喚道:「玉兒,給我打一盆溫水過來。」
小玉兒立即命人把溫水端過來,再親自送入房中,之後退了出去,依然守在他們所在的東廂院子外頭。
七七把水盆放在桌上,等沐初收了掌,無名鬆了一口氣,她才拿起軟巾浸泡在溫水中,擰乾了之後走到無名跟前遞給他:「先把唇角的血跡擦乾淨。」
無名接了過來,臉色比剛才要好看了些,但依然是蒼白得很。
「今夜在天紀雲的院子走過的人可是你?」七七問道。
無名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遲疑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你去行刺天一水?」從屏風後出來的楚玄遲已經換了一套休閒的衣袍,在天紀雲院子的時候,那個與自己碰了個正面便立即離開的黑衣人,果然就是他。
那會他蒙着臉,就連他也看不清楚他的長相。
聽到楚玄遲說無名去行刺天一水,房內其餘三人臉色全都不由得變了變。
七七不無訝異:「可你為何出現在天紀雲的院子裏?」
無名薄唇微動,想說話,可最終還是把話語壓了下來。
楚玄遲走到一旁的茶几邊坐下,淡淡掃了他一眼:「如果我沒猜錯,這傢伙該是迷路了。」
迷路!
三道視線齊刷刷落在無名臉上,只見那張本來蒼白得很的俊顏,一瞬間便蒙上了淡淡的紅暈。
七七真被他打敗了,這麼大個人,居然還沒摸清門路就敢去行刺天一水,迷路迷到天紀雲的院子裏了。
弄得她還以為又有什麼絕世高人出現在這個聖水門,剛開始還把他錯認為是楚玄遲。
怪不得身形那麼快,她還沒看得清,他就已經消失在視線里。
這個殺手……咳咳,有點太可愛了些,她真的被萌到了。
「你輕功那麼好,為什麼會被那些弟子發現?」如果她沒看錯,無名一定是闖了出去之後,才會驚動到院子的女弟子,而不是被女弟子追着闖到院子裏來。
也便是說,追他的那一批是天紀雲的人,而非天一水那邊的手下。
她依然不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名抬起頭微微掃了她一眼,最終,視線落在她身後不遠處正在喝茶的楚玄遲身上:「一不小心,看到有人闖入別人的閨房正打算做壞事,我若不弄點動靜出來,他怎麼離開?」
楚玄遲立即哼了哼,不屑道:「我還不至於需要一個受傷的人來替我解圍。」
他想要離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雖然若是沒有他,今夜也不能走得如此大搖大擺,但,他想離開總是可以的,哪裏需要他費心?
「傷成這般還多事,活該受罪。」話雖這麼說,可大家不難聽得出楚玄遲話語裏頭那一點點關懷的意思,雖是責備,但至少有幾分真心:「天一水明日一定還會派人再來,你受了傷,打算如何瞞過去?」
「等一下。」七七盯着無名,有些問題依然沒有解開來:「你為什麼要去行刺天一水?你們又有什麼新的計劃?」
目光掃過楚玄遲和沐初,甚至楚江南。
沐初淡言道:「此事與我無關,也沒有人曾給過我任何暗示。」
從懷裏掏出一瓶藥遞給無名,他道:「要讓你明日徹底好起來是不可能,不過,這些固體培養的藥可先吃着。」
「多謝。」無名接了過來,二話不說,拔開瓶塞便丟了一顆到自己口中,慢慢咽了下去。
「那你到底為什麼要行刺天一水?」七七盯着他,依然不願意放過這個問題:「她得罪你了?」
鑑於今夜裏,某人為了報仇,做了不少小動作,若說無名也是為了報仇才去找天一水的麻煩,倒也說得過去。
無名卻搖了搖頭,那顆藥服下去之後,丹田處頓時起了一股熱氣,他盤腿而坐,讓自己的氣息慢慢平復下來。
「你想要去試探天一水的武功?」七七身後的楚玄遲盯着無名,忽然問道。
無名不想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見他氣息還是有幾分亂,七七不敢再多問,剛才弘卿過來的時候,這傢伙必然是運了功,才讓自己的氣息顯得與常人無異,可他這般,卻會讓自己的傷勢加重。
「阿初,你再給他想想辦法,能不能為他施針,加快他的痊癒?明日,聖水門的人找不到刺客,天一水說不準會親自過來。」
哪怕無名表面上還能裝出未曾受傷的模樣,可天一水武功高強,只要一試,便也不難試出他受了內傷。
「只怕不會親自過來。」無名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麼,他低喘了兩口氣,輕聲道:「她不是偷藏寶圖的人,武功雖然不差,但與我不相伯仲,還沒有利害到這地步,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接近我們,把藏寶圖盜走。」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氣息比起剛才又亂了幾分,無名立即屏息運功,不再理會他們。
沐初取出針包,盯着他道:「我扶你回房去歇一會,給你施針試試。」
無名沒有說話,沐初便只好等在一旁,等他略為將氣息調順,才將他扶了起來,與他一起出了門。
七七想要跟過去看看情況,楚江南卻道:「我去看着他們,你早些休息。」
雖然剛才他們是在做戲,可她那兩片紅腫的薄唇卻不假,很明顯是被人咬出來的,咬成這般,兩人之前在做些什麼,不難想像。
七七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情況,只是見師兄看着自己的時候,眼神有幾分怪異,還想追問,楚江南卻已轉身跟上沐初他們的腳步。
等到房中又只剩下兩人時,七七才回頭看着楚玄遲,遲疑了好一會才問道:「你可有話要說?」
「無話可說。」楚玄遲擱下手裏的杯子站了起來,朝內堂走去。
七七也跟了過去,見他在床邊坐下,她走了過去,站在他兩條腿之間,伸手抱上他的脖子:「玄遲,我心裏有點不安。」
楚玄遲一挑眉,「你是怕背後還藏着一個武功高強到我們無法想像之人?」
七七點了點頭,在他腿上坐了下去,抿唇道:「繼續下去,我們會一直處於被動的處境,萬一他想對我們不軌……」
「我說了,不可能有那個人的存在。」楚玄遲臉色一沉,話語中明顯透着不悅。
「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可是,我不想懷疑我們任何人。」七七無奈道。
楚玄遲卻淺嘆了一聲,將她摟在懷裏,目光深幽,似閃動着什麼,又似一片清明,裏頭什麼都沒有:「或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玄遲……」七七看着他,一臉不安。
「睡吧,不早了。」楚玄遲推了推她的腰,似已經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
七七這才在他腿上滑了下來,褪下衣袍,褪去鞋襪,爬到床上躺了下去。
不得已的苦衷,就可以將藏寶圖盜走了嗎?不,她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人就在他們五個人當中,一定不會是他們,一定是別的人。
「別再胡思亂想,至少他沒有害我們。」楚玄遲將她摟入懷裏,輕輕揉了揉她的發:「藏寶圖我們也有一份,接下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多想無益。」
七七伸手環上他的腰,沉默了好一會才點頭道:「我知道了。」
至少,這個人沒有害他們,是不是?
可是,當真心受到欺矇,他們是不是還能不改初衷一直走下去?
她願意見到五個人有異心,一路走來的相互護持,會在這樣的異心中崩塌嗎?
崩塌的是信任,還是她在無形中對他們生起的依賴?
那種感覺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想要去相信,卻不得不去懷疑。
或許正如楚玄遲所說的,至少,「他」沒有害他們,是不是?
不管怎麼樣,先解決明日的事情再說。
一夜,在無眠中過去。
卻不料天才剛亮,聖水門裏又已經生起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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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m1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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