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應允了方大太太的提議,二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既然已經決定捨棄,就不會再悲春傷秋。
這十幾年在跟各種人各種事的相鬥中,她們早已經掉光了眼淚,磨硬了心腸。
婆媳二人說了一些票號的事,方大太太又服侍她吃過飯,看着方老太太由丫頭僕婦陪着去散步才告退。
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亮燈,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室內坐着不少人,珠光寶氣花紅柳綠。
隨着大太太邁進去,三個小姐並兩個婦人都起身迎接施禮。
「對賬對的怎麼樣?」大太太問道,一面由兩個婦人服侍着換下衣裳,淨手,例行問女兒們的日常功課。
「高管事說很好。」方雲繡笑着答道。
「別人說很好,自己只能聽一半。」方大太太柔聲說道,「切不可當真。」
「母親放心,我們又不是君蓁蓁。」方錦繡插話說道。
「你這樣說她,跟她也沒什麼區別。」方大太太嗔怪道。
方錦繡有些不服氣,但還是對嫡母敬重應聲是。
「好了,你們都辛苦一天了,回自己院子裏吃自在飯吧。」方大太太笑道。
「跟母親一起吃飯也自在。」方錦繡說道。
「母親是說我們鬧得她吃飯不自在。」方玉繡笑道。
正從方大太太手上褪下玉鐲子的圓臉細眉的婦人笑了。
「二小姐不要玩笑了,快去歇息吧,臨近過年這些時日你們要辛苦的多,太太是體惜你們。」她說道。
這是姨娘元氏。
方玉繡一笑沒有再說話,姐妹三個對大太太再次施禮魚貫退了出去。
「母親,那君蓁蓁…」方錦繡問道。
「你們姐妹們做正事,她的事我來處置,你們不要擔心,也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方大太太打斷她說道。
站在大太太身邊的另一個婦人沖方錦繡擺手,這是方錦繡的生母姨娘蘇氏,與方錦繡火爆的性子相反,她木訥少言。
方錦繡沒有再說話跟着姐妹走了出去。
三個小姐帶着丫頭走出去,屋子裏便冷清了很多。
「當初母親給老爺納那麼多妾我還不高興,現在想想,還是後悔納少了。」方大太太坐下來說道,「要是多納些,生養的子女再多些,家裏該多熱鬧。」
元氏噗嗤笑了。
「太太,你也真不心疼老爺。」她說道,「把老爺當什麼了。」
方大太太一想也笑了。
「我也是說的好聽,那時候老爺但凡去別人屋子裏多歇一晚,我就給他幾天臉色看。」她笑道,看着兩個姨娘,「結果最後只有蘇氏一個有生養,老爺一不在,其他人都放出去。」
說到這裏又悵然。
「只留下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守着,也不知道是好命還是苦命。」
蘇氏捧着厚厚的一摞賬本走過來放在桌子上。
「命好命苦不是由男人決定的。」她說道,她本性不愛說話,說出這一句又停了半刻,「反正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
元氏也取過算籌,展開筆墨紙硯,笑着坐下來。
「太太,這人的命天註定,過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千難萬難的咱們不也過來了。」她說道,「老太太說了,咱們方家的女人不能怕命苦,苦也要嘗出甜來。」
說這話手中利索的擺弄算籌。
這是她們這十年來不間斷的日常事,當初老爺遇襲身亡,山東族裏,祁縣曹家都來人鬧要分家產,說她們一群女人們有什麼用,只會敗了家業,方老太太一拍桌子說就讓他們看看女人比男人也不差,從此後家裏的女人們都要學做生意學算賬。
有生養的妾室方家養老送終,沒有生養的給些錢放出去,歸家也好再嫁一處也好,蘇家一概不干預。
當然不想走的也可以不走,元氏就是選擇留下來的,跟着大太太一起學賬,協理着里里外外的事。
方大太太拿起賬冊。
「我讓你找的人家可有眉目了?」她問道。
元氏放下手裏的賬冊,臉上笑意更濃。
「太太,老太太答應了?」她問道。
蘇氏也抬起頭停下手。
方大太太點點頭。
「這都是她自己做出來的,不能怪別人不護着她。」她說道。
元氏笑意濃濃。
「護什麼啊,再護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老太太不讓她嫁人才是不護着呢。」她笑道,「太太吩咐我之後我就上心的挑了好些,最終選定一家。」
「說來聽聽。」方大太太帶着興趣問道。
「是一個趙州的讀書人。」元氏說道。
趙州?
方大太太眉頭微皺。
「那邊不是不太平嗎?」她說道。
遠是夠遠,但卻不是太平的地方,她可不想落人話柄。
趙州屬於北地河北路,金人和大周交戰多年,這北地來來去去的被爭搶,那邊的日子可不好過。
「太太,有成國公在,北地已經太平很多年了。」元氏笑道。
雖然不是北地人,但對於朝廷來說同屬北方的諸人,對成國公都不陌生。
成國公朱山是從金人手中收復北地的功臣,出身武將世家,一路戰功無數,深受先皇看重,晉封公爵。
如今成國公已經鎮守河北路六年了,北地的確太平的很。
方大太太鬆開眉頭。
「而且這是一個讀書人。」元氏接着說道,「家中田產豐厚,只有一點,是要找續弦。」
方大太太的眉頭再次皺起,撫着賬冊略一思索。
「這麼說家中有子。」她說道。
元氏笑着點頭。
「所以不在乎女方能不能持家傳宗接代,只是要找個貼心可意的人。」她說道。
說白了就是要找個年輕漂亮的可供把玩的,所以對於女方的出身品行都不在乎。
嫁的遠,這能夠應付寧家,讀書人,能夠配上君蓁蓁的身份。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方大太太說道。
元氏笑着應聲是,蘇氏對此沒有任何意見,話到此就打住,似乎這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大家都低下頭繼續忙碌不再提及。
丫頭們在一旁安靜的侍立,偶爾過來捧茶,冬日的夜晚三個女子對坐的室內也並不顯得寂寥。
君小姐並不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就這樣被敲定了,知道了也並不會驚訝。
對於目前的處境她心裏很清楚。
二門上接到消息嚴防死守的僕婦們並沒有等來君小姐的再次到來,君小姐的活動範圍改在了後院。
花園裏沒有得到消息避之不及的丫頭僕婦們誠惶誠恐。
君小姐並沒有理會,她雖然不像君小姐那般對方家的人不屑,但她不至於見人就笑。
「小姐,這麼冷的天,為什麼要來逛園子啊。」柳兒縮着頭揣着手爐問道。
而且小姐還走得這麼快,又累又冷。
因為這具身子太弱了,需要多活動讓身子變的結實,就算達不到她騎馬射箭的本事,至少保證能夠長途跋涉。
京城離這裏很遠,路途也不會好走。
「這樣多走走對身子好。」她說道。
柳兒剛要點頭,一個沙啞的聲音陡然從頭頂上傳來。
「老天爺真是不厚道,不想活着的人竟然還能好好的活着!」
君小姐停下腳抬頭看去,就在她剛走過的假山上出現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這少年面容俊秀,雙眼明亮,但可惜的是骨肉如柴削弱他原本該有的翩翩少年風姿,而且他不是站着也不是坐着,而是幾乎癱軟在一張輪椅上,一條厚厚的毯子遮蓋了他有些扭曲的身形。
這就是方家的那個活不過十五歲的癱子少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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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如同嬌娘一樣,依舊遣詞造句一詠三嘆,內容蘇且裝,不適應不喜歡這個的讀者及時避雷。
還是那句話,看小說是為了開心,不要勉強,否則你憤怒嘲笑,我困惑不開心,何必何必。
謝謝大家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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