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善殿中,毫無喜樂。
小夏剛是在床榻上睡得昏昏沉沉,隱隱便聽到這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撐開了眼帘一看,奶媽也不休息一會,卻是坐在這塵埃厚重的冷宮裏,捂着嘴巴抹眼淚。
「哭什麼啊奶媽?回來,便該料到是這樣。」
小夏靠在軟軟的床榻上,長長嘆了口氣。
有張床就很完美了,她沒有奢求其他什麼。。。。。。
「他們怎麼能這樣待你?」奶媽心疼公主。
早知道如此,真的不該自作聰明在渡頭表明身份。
說不定矇混過去,自此便是海闊天空。
就當淑歌公主死在了潼關,她遂了公主的心愿,帶着殿下隱姓埋名躲起來。
就算日子再苦,可也是自由自在。
而這裏,這喜善殿,才是圈禁人的牢籠。
四周空空如也,殿內陳設破敗不堪。
夏沫央順着逐漸透進喜善殿裏的晨光,便是連宮殿四角的蜘蛛網都瞧仔細了。
大蜘蛛在織網,小蜘蛛在半空晃蕩。
這裏的確空置多年,灰都有三尺厚了。
她和奶媽,才是不速之客!
方才那引路的小太監在這廢墟里理出了一張床榻讓她躺下後,便說自己還有其他要忙,先行告退了。
淑歌明白這太監不肯在冷宮裏多行伺候,便是頷首微笑着看他離開。
那公公倒沒想到淑歌公主這般通情達理,不哭也不鬧?
疑惑地看了淑歌一眼,看着夏沫央的滿臉和風細雨如沐春光更是吃不准了。
不知道公主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一陣納悶後,那太監便是怔怔地走了。
走時,還順便把這喜善殿的大門給關起來了。
宮門緊閉。
將這去了一趟潼關,也算身先士卒以身報國的淑歌給鎖在了這深宮幽怨之處。
看來,淑歌的老爹對這回來的女兒很是頭疼。
殺不了,又不想大張旗鼓對外宣揚這做了貢女的淑歌還被秦人趕回了梁國。
丟人現眼,淑歌此刻大約成了那梁文帝的心病了。
哦彌陀佛,她夏沫央也不想留在這皇宮裏。
不牢這淑歌的三親六戚來收拾她了。
等她好了,她自個兒會自行消退的!
夏沫央知曉自己入了這最是兇險的皇宮,而淑歌公主早已經孤苦無依。
連唯一可依仗的生父梁文帝都不念骨肉之情,怕是只能自求多福見機行事。
便是心中連連祈禱着,陰謀算計,宮心之計都離着她遠一些。
她這人性子直。
直面狂風暴雨她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足矣。
可是,若是說到背後捅刀,害人於無形的陰險算計。
便是沒來由地背後一涼。
這後宮之中,怕是防不勝防。
出了潼關,入了梁國皇宮,便是真又入了火坑。
「這地方可怎麼住人啊?住鬼還差不多!」
奶媽眼淚連連,望着四面透風的牆壁。
頭頂上,長年失修的殿頂都破出了一個窟窿。
琉璃瓦碎裂了開來,正從頭頂上露出了晨曦的光環,灑下了一道七彩的折光。
這般處境,還不如真是逃去鄉下自謀生路。
「誒?這兒有鬼?」
小夏本來心懷喜樂,不動如山,就差如老和尚般入定了。
可被奶媽這麼一嚇,便是全然急了,從床榻上一蹦三丈高。
讓她腳下的三腳貓的床榻發出了咯吱的踉蹌聲響。
這冷宮裏的幽怨故事不少,她不會如此倒霉吧?
「公主莫害怕啊!別害怕,都是我胡說的。這喜善殿閒置很久了,就是破敗些。從沒聽說過這裏有什麼髒東西的!」
奶媽怕淑歌公主再嚇破了膽子,那便是身心俱傷,大大地不好。
這便一下起身扶着那床榻上跳腳的公主,不住寬慰道。
「哦,那便好。破些我倒是不怕,奶媽,我最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了。」
小夏吃了那鳳凰淚一塹,再也不想與那通靈之物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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