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呵,朕還以為,早就有修羅惡鬼來催過命了!」宇文恭沒了往日的不可一世,他這般罕有地露了虛弱之態。
夜深人靜,晨曦前的黑夜最是致命。
「不是的陛下,您乃真龍之軀,修羅惡鬼黑白無常,哪個敢來着宮殿之中造次?!」
姬晗月猛地握住了夫君的手,她的話發自肺腑,且又這般情不自禁。夫君是她和孩子的天,為何要這般杞人憂天?
陛下正當盛年,為何突然便這樣英雄氣短了?莫非和母國未央宮中的變故有關?
晗月一向安居後宮,其實這些年來爭不過那些慣用手段且花枝招展的夜霏霏之流,然而,陛下的心病,她這一心牽念於他的小女子卻也是不言而喻的。
又是為了中山王宇文珩的事情?
此前中山王突然殺到西涼州,明里處置了西涼都尉像是正法紀,其實朝野內外,早已經喧囂聲起。
沉寂了四年,這中山王捲土重來。突然振聾發聵歸來長安。意欲何為?竟然把陛下恫嚇到了這般田地!陛下說他的皇兄恨他,晗月只是以夫為天的小女子。她拉着夫君的手,心疼他,也心疼着自己和孩子。
中山王為什麼回來了?為什麼,要回來啊!
「真龍?傻晗月啊,這普天之下只有你才這麼說,你知道嗎?」宇文恭極致壓抑,雙眼猩紅似乎看着天底下最蠢的女人。
他敗了,他花了整整十五年一直在自己騙自己。
說他英明神武,說他才是真命之主。任憑皇兄再是不甘心,可也無力回天。大秦的皇帝是他,是他宇文恭!
然而他害怕了
手,不可自制地微微顫抖。臉色蒼白,宮中醉生夢死養尊處優的生活,讓文質彬彬的皇帝陛下生出了幾分頹廢之色。他曾暗自慶幸於皇兄的一蹶不振,也籌謀許久希望將這兄弟間的恩怨了結在遠在萬里的鄴城之中。
可機關算盡,天要亡他?!
「陛下,你冷嗎?為什麼發抖啊?」晗月跟着這猶如風中殘燭般的微晃身體一同起身。就這樣亦步亦趨跟着宇文恭相隨不離。
然而,皇帝哪裏敢到別的地方去?大哥早就說過了,當年因為他的編排而造成那淑歌的死,是他對他最後的寬容和情義。
不敢設想,當皇兄再次立在他的面前,賞他還會不會這樣居高臨下的一句警告而已。
他永無出頭之日!只要有皇兄在,他哪怕身披龍袍,也不過卑微猶如螻蟻。這是他的心病,是他的心魔,是他宇文恭,這輩子都休想掙脫的枷鎖。
猛地打開了宮殿窗欞,一陣冷風陰面灌入。月光都透着森冷的寒意,宇文恭的指尖一顫,卻錯眼中有道浮光掠過而嚇得連退三步!
「皇兄饒命!」猶如驚弓之鳥嚇破了膽子,不過是巡夜的宮人手中牛角燈帶起了一道光斑,若隱若現,卻是讓宇文恭如此一驚一乍,受了驚!
抱頭鼠竄,姬晗月震楞中,才發現她愛着的男人其實這般可憐無依。皇兄是指中山王宇文珩嗎?
也是,普天之下,除了這手握重兵的中山王,也無人能讓她的夫君這樣擔驚受怕。
「陛下?陛下您別害怕啊!中山王不在宮裏,您別這樣!」聲聲喚着,卻喚不回皇帝陛下的冷靜。
眼看着宇文恭無處藏身,卻是猶如個孩子一般趴在地上往四處張望着。好像那一道浮光便是暗箭,來自哪裏的刀光劍影,會要了她夫君的命!
「夫君,你別這樣!沒人敢害你,沒人能害得了你!」姬晗月猛地撲了上去,錦緞的裙裾曳地鋪陳開來。柔軟而又悲悽
「皇兄,皇兄我不是故意的!」求饒聲不迭,一陣風吹滅了這殿中的燈火,漆黑里宇文恭猶如魔怔不得清醒。
姬晗月緊緊抱着他,她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她只會為了她的摯愛不惜一切代價而已!撫着此刻毫無防備,也再也端不起架子的宇文恭的臉龐,晗月知曉他聽不見,卻是如此遙望那一輪格外冰涼的新月,喃喃道:
「我會保護你的夫君,晗月一定會保護你的。別害怕晗月,說到做到。」
女子輕聲呢喃,懷抱那落魄的男人一起坐在這冰涼的地上。月色如絲,灰暗裏有那女子的眼色閃爍。
最是純真,也最是毀天滅地的剛強。
麼麼!!拖拉了很久,請原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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