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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知遜聽着這些話語,很是不解,殺誰?什麼殺了?大理寺又是怎麼回事?
張陽的神情很是糾結,「老許,你是知道我的,我這人不好殺生。」
許敬宗思量片刻又道,「下官還有一個辦法,把他閹了送去給大食人當狗。」
李泰放下手中的空碗一時間無言,姐夫怎麼會重用如此歹毒之輩。
張陽心中犯嘀咕,猶豫了好久,「不如這樣,告訴高昌但凡遇到昭武九姓眾人一應拿下,再以那些人的性命要挾,若是這個姓安的不就範,這世上沒了昭武九姓也無大礙。」
張大象沉着臉不作聲,之前還說不要殺生,現在尚書一開口就要將昭武九姓滅了。
這世上為何有如此人物,老天果真瞎了眼。
許敬宗重重點頭,「下官明白了。」
狄知遜還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如何答話,聽着都是不得了的事情。
一直以來都幫着安排一些瑣碎之事,哪裏知道外交院那些重要的事情,有些時候都不知道幾位侍郎在忙什麼事情。
這是第一次涉及禮部核心事宜,聽着他們的談話一個關於西域和昭武九姓的計劃徐徐鋪開,事涉整個西域貿易。
撥開雲霧見月明,這也是第一次涉及禮部核心事宜。
一直以來都知道外交院對社稷立功累累,可從來沒有參與其中。
在村外還有不少的兵馬駐紮,這些都是保護陛下的兵馬。
倒是這些兵馬不來打擾這裏的村民。
張陽遲疑道:「要不這樣,你兒子這才六歲,年輕也還小,怕他不能跟着去河西吃苦,你也可以將他留在驪山,你兒子我幫你養着。」
李泰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
見他還拉着自己的衣角,張陽詫異道:「魏王殿下,你拉我衣服做甚。」
在場的幾人神色都不是太好。
李泰小聲道:「姐夫這樣不好。」
張陽也放低自己的聲音,「有什麼不好的。」
李泰愁眉不展,「人家的兒子,姐夫不能說養就養。」
姐夫和小舅子稍稍退了幾步小聲議論着,狄知遜和張大象,許敬宗都不吱聲,氣氛一時間很尷尬。
張陽強調着,「他兒子是狄仁傑呀。」
李泰着急得跺腳,「是狄仁傑又如何?那也是人家的兒子。」
這小胖子怕是不知道狄仁傑有多厲害……
「姐夫,你說你與狄知遜的兒子素未謀面,你怎麼就想接到驪山來養?」
「哈哈!我掐指一算,他兒子將來必成大才。」
沉默片刻,李泰低着頭,「那也不該如此言語,要是以後本王的孩子交給姐夫養,那倒是理所當然,可狄知遜與姐夫又不是親眷。」
「不是親眷怎麼了?」
看姐夫還這般執着,李泰糾結着欲言又止,整理一番語言道:「可是姐夫與人第一次見面,就說讓對方把孩子交給自己來養,這合適嗎?」
「你說得也對。」
張陽感慨着,「那就過兩年再說,反正他也還小。」
李泰又狐疑地看了一眼,自認識姐夫以來,這麼多年了,他確實有些古怪的癖好,這打別人孩子的主意,也是姐夫的新癖好嗎?
這癖好好奇怪呀,古今少有吧。
這要傳出去好丟人呀。
張陽重新走回來,又囑咐,「老許,你多給一些銀錢讓人在河西走廊好好過日子,那裏環境不太好,很辛苦。」
狄知遜連忙道:「下官自己有準備的。」
「不用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尤其是要照顧好你兒子。」
狄知遜對眼前這個尚書突如其來的熱情很是不舒服。
張陽又道:「我們外交院辦事素來都是幹練的,如無必要不用事事向禮部稟報,至於地方官吏,能說就說,若是說不過去,你就告訴他,禮部尚書身兼朝中度支郎,管着滿朝文武的俸祿,讓他好好掂量。」
狄知遜犯難道:「回尚書,這是要挾嗎?」
奪過李泰手中的蒲扇,張陽給自己扇着風,「這哪裏是要挾!這是忠告。」
狄知遜汗顏,只好回道:「下官明白了。」
身為朝中度支郎,管着朝中的用度,晾誰都要給幾分面子,況且河西走廊要建設,正是要用錢的時候。
但凡從禮部出來的官吏,素來強勢。
尤其是禮部還有一個硬到沒邊的尚書,敢當着吐蕃贊普的面和天可汗吵架。
吵完架還能活得好好的,陛下登基以來,也就只有魏徵一個敢這麼做。
魏徵都一大把年紀,說他不要命了也能理解。
張陽年紀輕輕,就敢這麼做,朝野震動,只能說一句小子有種。
許敬宗小聲道:「之前張尚書讓下官打聽的人,已經打聽到了,此人現在正是千牛衛任職,據說為人灑脫,快意恩仇,科舉之後過了武舉,現在任職伍長。」
「這人能帶到我們外交院來嗎?」
外交院中本就都是文吏,要一個武將來文官這裏辦事合不合適先不說,人家千牛衛的程咬金大將軍會答應嗎?
許敬宗嘆道:「下官會想辦法的。」
張陽點頭道:「老許,我相信你的能力。」
許敬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下官明白。」
張陽是整個禮部上官,身為尚書手中的文臣自然要將事情辦好,尚書的眼光古怪,但凡看中的人都要挖來。
這個王玄策已經關注他很久了,連他的底細都已摸清楚。
受此重任,許敬宗先是答應下來,至於用什麼手段,用什麼辦法,往後再慢慢計較。
張尚書實在是太為難我了。
狄知遜見了尚書之後,在外交院準備了一番。
從入職禮部到了外交院之後,裴行儉出色的辦事能力很快就成了這裏的骨幹。
「狄大哥,我們尚書是個什麼樣的,此去驪山可見到了?」
聽着他的話,狄知遜收拾着一些書卷點頭。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裴行儉追問着。
狄知遜臉色的糾結之色還在,「他……一言難盡。」
裴行儉越加好奇了,「何謂一言難盡?」
狄知遜把書卷都放入包袱中,「下官也不好多言,等將來你也能見到尚書的時候便明白了。」
當初外交院剛剛落成,張陽也會時常來這裏走一遭,要說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來外交院,自從吐蕃的事情了了之後,許多事情他便不再出面了。
這裏更多的事情都落在了張大象,張大素和許敬宗身上。
慢慢地幾個侍郎掌握着整個外交院的權力。
就算張陽不出面,不參與外交院的事宜,院內院外也安排得井井有條。
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反而距離權力越來越遠。
在朝野中,人們的印象中,張陽本就是一個性情孤僻的怪人,不好交友,在朝中獨來獨往。
以他的為人脾性,再看他此刻的所作所為,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朝野上下又覺得不奇怪了。
狄仁傑收拾好家中的細軟,將行李放入馬車中,他還捧着一堆書卷,「爹,此去河西走廊,要幾年?」
看着自己六歲的兒子,狄知遜嘆道:「禮部任命是兩年一換。」
狄仁傑重重點頭,「孩兒早就知道,禮部一定會派人去河西走廊的。」
孩子很聰慧,一直以來是狄知遜的驕傲。
「你要好好讀書,將來也要入仕為官,你會比為父有更高的成就。」狄知遜面帶笑容講着。
禮部安排了人手護送,狄知遜帶着一家人出了城。
在外交院出任地方的事情不少見,有不少人剛入職不久,就去了關外。
有人去了遼東,有人去了西域,或者是高昌,甚至是吐蕃。
這兩年以來禮部一直都在往外面派人。
外交院有人手近百,在職文吏就有三十多位,其餘六十多人安排在關外或者其他地方。
也是少有地不停往外面派人手的官邸,很多人在關外一旦任職就是兩年。
即便是這樣,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去外交院。
無他!外交院是唯一一個除了朝中俸祿還另外給銀錢。
能夠入職這裏的人,所得銀錢甚多。
朝中六部各級小吏的俸祿都不及外交院。
張陽經營驪山,家底豐厚,據說一直都往外交院送錢,出手大方。
與別的官邸不同,在這裏最重要的是包吃包住。
想在長安城找一個住的地方不容易,而且價格很貴。
外交院也成了許多貧寒門第入仕官吏的嚮往之所在,甚至不少科舉未錄用的人,經過禮部侍郎的篩選也可以入職外交院。
張大象在外交院門前貼了一張佈告,這張佈告所寫便是若有對外治理方略者,皆可以將策論送入外交院,經過評議擇優錄用。
貼完這張告示,張大象的心情沉重,「也不知道能否招到合適的人手,我們禮部太缺人了。」
許敬宗也感慨道:「是呀,光靠吏部給予的人手遠遠不夠,張尚書高瞻遠矚,早早就想到了這些弊端,這才開闢外交院,才讓我們有了自主招收人手的所在。」
要和當初一樣,只有一個禮部,根本無法安排如此多的事宜,更不要說西域治理和預備遼東。
也只有不斷增加人手,才能經營如此大的局面。
科舉之後有不少士子落榜,而在外交院辦事還有一個好處,只要你能辦好事,並且有立功之處還能夠借外交院換個方式入仕,僅僅是個文散官也好。
放眼當年外交院受朝中各部不待見。
人都是講實在的,對一些壯志未酬的讀書人來說,外交院便是他們落榜後,能夠留在長安城最好的去處。
眼看有一群人手拿着書卷朝着這裏而來,就知道這些人帶着策論而來,想要入外交院。
張大象雙手項背走回外交院,「看來是有的忙了。」
見許敬宗要離開,他又道:「老許,你去做什麼?」
「張尚書看上了一個叫王玄策的人,下官前去看看。」
「也好。」
倆人作揖互相一禮,許敬宗快步離開這裏。
很快外交院門口就站滿了帶着策論和書卷而來的學子,他們熱情十足,都想要為大唐的外交事業出一份力。
這裏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只要大唐不斷對外作出安排,處理使節之事也好,又或者是大軍出征在外,都少不了外交院的作用。
而外交院就像是個巨大的人才吸收機器,源源不斷吸納着長安城的有志之士,一直需要擴充人手。
光是外派的人手,都比禮部本部正式官員要多。
許敬宗腳步匆匆來到千牛衛衛府的門口,掐算着時辰,正是午時,這個時候也是眾人出來用飯的時辰。
在門口來回徘徊,看着人一個個離開。
站得有些累了,許敬宗便在門前坐下,忍受着此刻酷熱的溫度,不停擦着汗水,衛府中人三三兩兩離開。
王玄策穿着一身布衣,頭戴布巾,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看這模樣,整個人精氣神也不錯。
許敬宗咧嘴笑着上前,「敢問可是王玄策,王公子?」
腳步稍稍停下,王玄策的個子高大,相比許敬宗還要高一頭,他低眉看着觀察這個穿着五品淺紅色圓領官服的中年人。
王玄策皺眉道:「有什麼事嗎?」
許敬宗笑道:「觀王公子氣度不凡,此番特來相見?」
王玄策反倒笑了,「無事獻殷勤,必是小人。」
要是換作尋常人,敢這麼說自己這個禮部侍郎定與他比劃一番拳腳。
心中忍受着悶氣,要不是看在張尚書的面子上,只要是被尚書看中的人,定不是尋常之輩,就像是裴行儉和薛仁貴,還有狄知遜。
尤其是裴行儉,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人尖子那般的才學。
許敬宗深吸一口氣,先不與他計較,匆匆跟上腳步,「下官知道有一家酒肆的酒水很是不錯,不知道王公子可否共謀一醉。」
王玄策繼續走着,「你不知道我在當值嗎?當值期間不能飲酒,飲酒誤事一律軍法處置。」
這個待人無禮,還不咸不淡的傢伙,許敬宗牙痒痒,「王公子,不如這樣我們以茶代酒,下官有些不錯的茶葉。」
王玄策猶豫了片刻,「嗯,當面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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