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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位於西洲上方,是西域的要道口,位於吐魯番中心。
拿下高昌就可以給關中進入西域有了一個駐軍之地。
忍受着李泰的目光,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飯食,忍無可忍,張陽放下碗快,「知道魏王很崇拜在下,但你也不用一直看着我。」
李泰眼裏好似有光,「現在滿朝文臣武將應該都在議論你。」
「說不定在背後說我壞話的人也不少。」
李泰咧嘴笑着,「那是自然。」
午飯吃完,這個小胖子才離開。
李玥的心情很不錯,尤其是一場擔憂結束之後,聽了青雀說完朝中的事情,內心還有些驕傲。
半個月後,西域送來的消息也到了關中。
高昌王的暴行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將原來過着平靜生活的家庭拆散,淪為奴役,讓其日夜勞作,成為高昌王斂財的一種工具。
糟踐人命這種事情最為被人唾棄。
坊間充斥着對高昌王的謾罵。
許敬宗坐在禮部府衙中,此刻他放空着腦袋什麼都不想做,也不思考任何事情。
跟着張侍郎一路走來太過艱辛,這一路上的起起落落也太多了,時不時就會站在懸崖邊上,要不是這一次張陽可以在太極殿辯駁,說不定這一輩也就到頭了。
「許侍郎,趙國公來見你。」
聽到張大象的話語聲,許敬宗抬頭看向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就站在外面,陽光下他的神情帶着凝重。
許敬宗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長孫無忌面前,「高昌的事情朝中也已經做了決定,敢問趙國公找下官有何要事。」
「隨老夫來。」長孫無忌邁開腳步。
許敬宗皺眉思量片刻也只好跟上。
兩人來到皇城的城牆上,城牆往外看去,整個長安城的繁華盡收眼底。
見長孫無忌不說話,許敬宗也悶聲站着。
「當初你也是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當年的諸位各自有各自的前程。」
聽着這些話,許敬宗苦澀地笑了笑,當初李世民還是秦王,大家也都在秦王府任職,你長孫無忌何曾正眼看過我,現在倒是說得好聽。
長孫無忌一臉愁容,「老夫想不明白,你為何就要跟着張陽做事。」
許敬宗拱手道:「因為張陽不虛偽,他可以坦然地與下官相處。」
「坦然?不虛偽?」
許敬宗低着頭,朝堂上又有幾分坦然。
禮部就算是只有這麼三四個人,可大家也都是相互信任,願意把事情交給對方。
可朝堂呢?當初也想過,既然大家都是這樣,不如自己也虛偽地活着,為了往上爬誰又不是虛偽的。
許敬宗嘆道:「趙國公,下官有句話想要說出來。」
長孫無忌低聲道:「你說便是。」
許敬宗釋然地笑了笑,「以前下官不明白,現在下官覺得坦然地活着很不錯,趙國公不妨也試試。」
….聽到這句話,長孫無忌的神色冷下來。
又朝着長孫無忌行禮,許敬宗轉身離開。
西域的消息不斷送往長安。
李世民看着一份份奏章,阿達蘭是禮部指派前往高昌幫助高昌王解決麻煩。
一開始也使用了徵召奴役的方式,幫助高昌王獲得更多的財富。
其實阿達蘭對待這些奴人非常地好,善待奴役,而且還能給奴役治病。
更會為了奴役向那些西域商人相談,為奴役爭取更好的優待。
高昌王不比阿達蘭這般有善意。
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高昌王變本加厲,原本獲得的財富是用來建設高昌,讓高昌以後不被焉耆或者西突厥的人牽制。
但他並沒有把這些財富用在該用的地方,反而用來給他的富貴日子添彩,整日沉迷酒肉,對奴役的壓榨也更狠了。
之後奴役給西域商人幹活得不到半點好處,最多只是給奴役足夠活下去的溫飽。
阿達蘭幾次勸阻高昌王不要將奴役人數擴大,並且循序漸進,可高昌王不聽勸阻,甚至還要挾阿達蘭必須徵召更多的奴役。
阿達蘭無可奈何只好聽之任之,任由事態的發展。
而阿達蘭在奴役中的威信也越來越好,反之高昌王對奴役的壓迫已經到了一種無可復加的地步。
越來越多的奴役被活活累死。
阿達蘭起初並不想帶着奴役反叛,可奴役們都有了反意,只要他一聲令下整個高昌的奴役都會揭竿而起。
面對這種信任,阿達蘭還是一忍再忍,直到去年的冬日正值臘月寒冬,高昌王還在他的王宮中享受酒池肉林。
外面凍死了數百個奴役。
在那一刻阿達蘭才真正打算發動叛亂。
一戶人家平均有三到五個奴役,這些奴役有的是高昌王讓人從外面抓來的,也有一些是西域其他地方逃亡而來的。
高昌一共有人口三萬,其中奴役就四萬之眾,而高昌城的守備只有寥寥三千人。
四萬人的奴役一旦反叛,迅速在高昌城造成了巨大的混亂。
高昌王沉迷酒池肉林之中,疏於城防建設,久久沒有增加防衛。
在臘月那天,高昌城發動叛亂,幾乎在一夜之中拿下了整個高昌城的守衛,並且上萬奴役進入了高昌王宮。
高昌王帶着所剩無幾的守衛逃離了高昌,自此高昌落入了阿達蘭和那些奴役之手。
「這些都是去年發生的事情,玄齡你也看看。」李世民將奏章遞給房玄齡。
房玄齡看完這份奏章,「陛下可否還看過禮部當初交給高昌的方略。」
李世民詫異道:「那份方略?」
房玄齡拿出一卷書,「這是大理寺官吏經過審問,高昌王的兒子交出來的,作為物證臣已經看過了,還請陛下過目。」
李世民接過這份方略看了好一會兒,「這份方略寫着的不過是奴役的買賣之法。」
….房玄齡低語道:「陛下,這份方略確實可以解決當初高昌的燃眉之急,但這份方略也要慎用,高昌王就是沒有慎用,這才到了今天這般境地。」
香爐中的麝香還在焚燒着,李世民皺眉道:「這麼說來是高昌王咎由自取。」
看了看房玄齡的神情,李世民又道:「又或者說這是張陽提前設計好的,要說張陽給高昌做了一個套,等着人鑽進去是否又誅心了。」
尉遲恭和李承乾匆匆而來。
恭敬地遞上一份軍報,尉遲恭稟報道:「陛下,探子從高昌送來的消息,整個高昌都已經落入了阿達蘭的手中,並且阿達蘭自命高昌守備將軍,統領高昌一切事務,並且那四萬奴役就成了阿達蘭手中的兵馬。」
李世民看完這份軍報,「他自封守備將軍,西域人也用我們關中的軍職?他怎麼不封自己為高昌國王?」
尉遲恭安靜地站在一旁。
房玄齡低聲又道:「陛下,如今是拿下高昌最好的時機。」
李世民把身體的重量全部放在身後的靠背上,「你有什麼看法?」
「陛下,阿達蘭帶領奴役推翻高昌王的暴行,陛下身為天可汗當表率其有功,召入長安進行封賞。」
李世民聽完這些話臉上帶着笑意,只要阿達蘭能夠來高昌就能與其周旋,說不定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高昌拿在手中。
尉遲恭疑惑道:「陛下,臣心中還有一事不解。」
李世民點頭道:「講。」
「喏。」尉遲恭行禮道:「這個阿達蘭自封高昌守備將軍,可下一個高昌王是誰,原本的高昌王室除了鞠文泰父子都已經死在了奴役的怒火之中。」
李承乾低語道:「或許這個阿達蘭也不是那種自命不凡之輩,先以將軍之位控制高昌,至於王位要不要拿下,還要忌憚西域諸國,這才只是自封將軍。」
甘露殿內又恢復了安靜。
當天下午,一份旨意離開了長安城,是李世民以天可汗之名召見高昌守備將軍阿達蘭,賜予封賞的旨意。
西域人或許不懂民心的重要,可中原皇帝知道這很重要。
坐在曲江池的張陽聽到這個消息並不意外。
此刻許敬宗的身邊還有一個西域人,此人臉上有很多溝壑,瘦得皮包骨頭,臉上的印記證明了他是高昌的奴役,也是阿達蘭派來的。
「尊敬的張侍郎,還請畫押。」這個西域人用不熟練的關中話道。
李玥仔細地看着這份契約。
張陽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並且用指印畫押,又拿出一文錢。
這奴役很恭敬地收下這一文錢,又拿出高昌王的印信,「從此,您就是高昌王,以後高昌的一切都聽您吩咐。」
張陽拿過契約又拿下印信,用一文錢就這麼買下了整個高昌。
一共用了一年的時間,在李玥震驚的目光下,「我們家以後是不是真有喝不完的葡萄釀了?」
….這奴役道:「已經備好了數十桶葡萄釀,就在長安城外。」
張陽笑道:「送到我們的封地吧。」
奴役點頭,「張侍郎還有什麼事需要奴來辦?又或者有什麼人需要奴去殺了。」
「殺人啊……」張陽感慨着,欲言又止。
奴役回話道:「奴殺人很熟練,一刀斃命。」
張陽咳了咳嗓子,「大可不必。」
「大將軍時常說起張侍郎,我們這些奴役能夠有今日的反叛也都靠張侍郎的安排,只要張侍郎一聲令下,我也可以殺了這裏的所有人,並且割開奴的咽喉,這一切都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不用了,不用殺人。」張陽連連擺手。
奴役重重點頭,「需要奴幹活嗎?奴力氣很大。」
張陽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也不用這樣,你把酒水送到我們的封地,到了村子給村子裏的人,然後你就可以回到高昌,向阿達蘭將軍復命。」
又拿出一卷書,張陽遞給這個奴役,「把這卷書交給他,這是我對以後高昌發展的囑咐,他看了之後就會明白怎麼做。」
向來不懂治理,又不懂經營民生的阿達蘭,現在他應該很迷茫該做什麼吧,不如先讓他好好地打理高昌,並且讓他與西域諸國打理好關係,這上面囑咐的東西也不多。
大唐不會在短時間出兵,高昌暫時無虞,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趁着現在李世民無暇顧及高昌,並且松贊干布也在打怪升級攢經驗,突厥元氣大傷,夷男可汗不知死活,這片大地最大的幾個巨頭都顧不上高昌這個小地方的時候,也是加快發展最好的一個窗口期。
過了這個窗口期,李世民絕對會打高昌的旨意,更別說現在就要召見阿達蘭。
阿達蘭是不會聽從李世民的旨意。
只是高昌未來兩年內的計劃,擴地種棉花,發展經濟,交好在西域的「鄰里關係」把敵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見到這個奴役拿了書卷要離開,張陽又囑咐道,「在長安城多買一些中原書籍給將軍帶過去,讓他多看看書,多長點智慧。」
許敬宗小聲道:「張侍郎放心,阿達蘭的全家性命都在我手裏。」
「好好照顧。」
「放心。」
李玥手裏這份國契,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夫君,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夫君手中有個西域小國,高昌成了家裏的財產。
整個高昌都是我家的財產。
坐在曲江池,李玥有些暈乎乎的,夫君太厲害了,太幸福了……
回到家中,李玥殷勤地捏着肩膀,「夫君要敲敲腿嗎?」
張陽享受着長出一口氣,「不用。」
「夫君要喝茶嗎?」
「不用。」
「夫君晚上洗澡嗎?我去準備熱水。」
「我自己會準備的。」
李玥俏皮地眨了眨,「夫君用一年時間買下了高昌,多用幾年我們家是不是也可以買下吐蕃了,聽說吐蕃有雪山。」
張陽換了一個坐姿,「松贊干布是一個有智慧的人,不好對付,不像鞠文泰這般好湖弄。」
事情好像麻煩了,媳婦看上了吐蕃的雪山。
買下高昌看似簡單,事情也有些失控,原本以為需要兩三年,沒想到這個鞠文泰這麼中用,果然是太過謹慎了。
無事一身輕,把掛念在心上的事情辦完,張陽每日也可以悠閒地過自己的日子。
從崇文殿離開,張陽又來到禮部。
自從上一次禮部被李孝恭燒了,如今修建完畢變得氣派不少,李世民也重新看待禮部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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