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袍中年人問詢之人,乃是一名身材不高,黑瘦精悍,身着黃色僧袍的和尚,他臉上始終保持着謙卑的微笑。
「阿彌托佛,許道友過獎了,老衲修為平平,否則還用這般數次進入寶塔尋找機緣嗎。
此人所修功法的確霸道無雙,也許可以與我宗『大金剛身』相比一二,我卻是從未有所聽聞的,此人應該不是我淨土宗所轄內修士,否則宗門應有該門派記載的,只是」
被喚作一明的僧人,看似也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卻是口氣老邁,聽了許姓修士的話,先是苦笑一聲,邊想邊說道,只是說到了最後,卻是皺起了雙眉。
許姓修士當然知道面前這位一明禪師在思考什麼,一明已有一百五十多歲,停留在假丹境六十多年了,晉升金丹還有最後一次衝刺機會,再失敗後,便只能坐化殞落了。
此人即為淨土宗「一」字輩僧人,自是閱歷非淺,但依舊看不出來那名肉體強悍修士的來歷。
「一明師兄可是為對方身上散發的修為只有築基期,而感到疑惑,體修靈力相較於同等級修士來說,因將大部分靈力分散到了肉身之中,氣息波動本來就是不顯的。
並且此人為了進入北冥鎮妖塔,可能又施法隱藏了修為,這一切也是不無可能的,若真是一名金丹修士在施法之下,我等如何能窺破真身。」
一明禪師聽後,緩緩的點了點頭,剛才他所說大金剛身,那是需要修煉到佛陀境界才會有的,禪僧境界只能達到小金剛身地步。
可是從剛才李言戰鬥中身上散發出來的靈力波動來看,卻只有築基修為,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對方修為和自己一個境界,而肉體已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那樣無形中淨土宗的金剛羅漢身便是被比了下去。
「金剛羅漢身」是淨土宗至強煉體之術,在築基期,也就是禪僧境界時可修到小金剛身,金丹期可修到大金剛身,元嬰期才能修煉成「金剛羅漢身」,而化神期則是「小羅金身」等等。
他們五人是發現這片區域有人動手的最早一批人,可是過來時,李言已與綠影交過手了,正是與犀角綠蟒本體最後大戰之時,所以看的也不是全部戰鬥過程,而犀角綠蟒的強悍,就是五人聯手也是不願意對敵的,雖然鐵定不會失敗,但也會損失慘重,所以就是避其鋒芒,遠遠的偷看罷了。
一明禪僧自然不會認為李言所修煉的煉體術能強過「金剛羅漢身」,他堅信這世上淨土宗才是最強的煉體宗門,可是李言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他拿捏不定,現在許姓修士再次開口,便是徹底打消了他的疑慮。
「許道友所言應是,只是這門煉體術已是極為高明,老衲雖然不敢說博覽群書,但寺中關於煉體之典籍早已翻了無數遍,可是依然看不出其半分來歷。
不過此人煉體術應似是以柔韌入手,從內至外而成,不像『金剛羅漢身』乃是先修煉外功,等皮筋堅韌後,再換修膜骨,最後修煉內臟,卻是從外而內修煉之法。
若說這世上從內而外修煉的煉體術也是有很多的,但與我宗一樣,都是少了份柔勁,所以此人功法卻是老衲所未在記錄上見到之事了。」一說起煉體之術來,一明眼中閃着精芒。
「莫非此人來自其他三域?是一個傳承隱密的門派或家族。」許姓修士點了點頭說道,他對一明的自信還是有些認同的,淨土宗控制的區域,當然有着極為隱秘的門派。
在淨土宗擁有着化神期神僧的情況下,千萬年下來,所轄區域隱藏門派或家族,也大抵都會查清的,可是四域之間,像這種極為隱秘之事,都是被對方消息牢牢封鎖的。
「兩位道友,此人我姐妹二人倒是之前曾見過的。」就在二人說道間,除了最開始年輕的白袍青年問過一句外,其餘二女也是一直傾聽,現在卻是打斷了許姓修士與一明的交談,說話正是其中一名個子高挑少女。
除了稍矮的少女臉上沒有意外,其作三人皆是一臉驚訝的看向二女。
「噢?女檀越認識此人?」一明眉毛一挑,然後一臉微笑問道。
高個少女搖了搖頭「並不識得此人,只是十數日前我姐妹二人在進入北冥鎮妖塔前,此人剛好到來,當時就是一幅築基中期模樣,我們也只是匆匆一眼,並未有過接觸。
之後我二人就進入塔內了,也不知塔外二位佛陀師伯後來是否識出此人身份和修為。」此女聲音頗為清脆動聽,身材也是極佳,就是長相普通了些。
這倆女正是當初李言剛到北冥鎮妖塔前最先進入塔內的之人,不知怎得,進入塔後,與這三人攪在了一起,二女當初也只是對李言粗略掃過一眼的,之前就已認出李言,二女心中是一陣的驚愕,想不到對方竟是一名金丹修士。
「噢,那此人前來方向」許姓修士聽聞,便是接口問道,只是說了半句,便是住口不言,抬頭看向了一個地方,而就在他抬頭之前,那一明禪師早已轉頭看向了那個方向,這讓許姓修士不由佩服,到底是老牌築基高手,自己神識還是不如對方。
「阿彌托佛,這裏已不能久留,剛才的戰鬥驚動了不少人,現在有數撥修士和幾頭強大妖獸正向這裏而來,我們離開再說。」
一明禪師低語了一聲,身形已然開始模糊,其餘三人聽許姓修士話只說了一半,正在疑惑,但接着就聽到一明禪師之言,當下互望一眼,微一點頭,也是身形漸漸虛化起來。
李言站在穿雲柳之上,一口氣飛出了數百里,中途他數次轉折方向,小半個時辰後,他面前出現了一座矮山,山上怪石嶙峋,如同迷陣,這時已是夜幕降臨,李言很快便是來到了山中一處怪石叢中。
看了看四周林立怪石,李言先是手中秀麗婦人放下,然後張口一吐,一杆紫色小旗被他一口噴出,小旗迎風抖動,李言生澀的掐動法訣,旋即紫色小旗開始旋轉起來,一個個古老的陣紋從小旗中被甩出,落在了李言四周十丈左右。
接着這一小片地方便是空間一陣輕微扭曲,在黑夜中幾乎是細不可查,數息後,矮山恢復了安靜,四下空空如也,再也不見了李言的蹤影,一如之前,毫無二樣。
李言一套法訣打出後,本來木訥的臉上出現了一陣潮紅,他努力抿了抿嘴唇,然後將紫色小旗先收到了儲物袋中,原本站立的身形就是一晃,便是直接跌坐在了亂石叢中,臉色從潮紅變的蒼白起來,他迅速從儲物袋中拿出幾瓶丹藥,看也不看,便是連吞數顆,收了瓷瓶後,李言便是自行閉目調息起來。
之前一番戰鬥,李言已是盡了全力,靠着諸般算計,最終才僥倖嚇跑了犀角綠蟒,雙方算是兩敗俱傷。
在犀角綠蟒本體出現的一剎那,李言就判斷出來,此妖絕非他能力敵的,能無聲無息潛進他身體數尺之內才被發覺,這也就是李言依靠遠超同階的神識才勉強發現的。
接下來的戰鬥,果如李言猜想一般,犀角綠蟒也是可以越階戰鬥的,所以其修為比金丹初期還要略高,青色羅紗美婦也不如他。
而李言雖然癸水真經冠絕天下,可他終究實際修為就比犀角綠蟒低了三個小境界,築基後期、築基大圓滿和假丹,最先考慮到的用毒解決了對方,可是犀角綠蟒一看本身就是擅施毒之輩,否則秀麗婦人也不會如此不堪,所以李言暫時放下了施毒想法。
在同樣一位也能越階戰鬥的妖獸面前,李言只是接了犀角綠蟒一擊,便已感覺自己靈力差對方太多,那他如何能順利脫身,再觀犀角綠蟒本體速度,李言自忖就是使用穿雲柳,可能在數百里之內也是無法拉開距離,這還是在犀角綠蟒沒有飛行法寶的情況下,可自己剛才可是毀了對方類似「分身」的綠影,必是不死不休的追逐局面。
李言思索了一下,若是能讓對方知難而退,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不然自己在塔內二層還要尋找赤母精,被這樣一頭恐怖的妖獸一直追趕,除非自己永遠不停下來。
剎那間李言便有了動用「血煉琥珀丹」或「融筍」的念頭,這二種寶物都有短時間提高修為的功效,只是「血煉琥珀丹」燃燒的是精血,副作用極大,可比「融筍」的價值要低了太多。
「融筍」雖然珍貴,但無疑是現如今最合適之物,這是一種藉助外物之法;另一法,李言覺得也是可行,就是在剛才接了犀角綠蟒一擊時,雖然靈力明顯不及對方,可是他感覺對方的肉體力量並不如他。
對方乃是一頭妖獸,應對自己的肉身堅硬程度,那是有着絕對的自信,光是從對方攻擊方式就可以看出。
犀角綠蟒絕大多少情況下,喜歡近身攻擊,這個倒是可以利用的。李言只是短瞬間便想好了計劃,他也不想情況剛一不利,就毫無條件的依賴外物,使用「融筍」,那樣下去,會讓自己變的越來越羸弱。
有了計劃,李言便開始以示敵弱,開始依舊選擇用法寶對敵,儘量少動用自身靈力,不與對方正面碰撞,只是數招之間,就已讓犀角綠蟒判斷出了李言靈力太弱,只能依靠法寶勉強支撐,就在李言接連動用二件法寶被對方擊潰後,李言已知時機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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