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坐在椅子上凝眉深思,一時間毫無頭緒,一會想想如何逃離,一會又想到家中爹娘和三哥、四姐
半晌後,李言突地站起,面色微微有些猙獰,自語道。
「想來即便我逃脫了,家中親人最後是好是壞,卻也是不一定了!也許就因為我,會惹得家中大禍,若是如此,我又何必再苦苦尋覓自己逃離之法,便與他做個了斷罷了。」
過一會後,李言表情這才慢慢平靜下來,逐漸恢復了正常,然後又坐了下來,細細思索起來。
距離青山隘數百萬里之遙的某處深林中,山峰入雲,巨大平台上宏大的宮殿沒入白雲深處,殿內,一身墨綠長袍的鷹隼老者正向青衫儒生匯報着情況。
「峰主,今日有執法弟子飛信傳回,他們經過這段時間的尋查,已得到部分線索。」
「噢?說來聽聽!」
青衫儒生此刻正坐在雕刻凶獸的巨大靠椅中,看向鷹隼老者淡淡說道。
「他們查詢了那叛徒隕命附近的區域,方圓萬里並無凡人城鎮,但卻有一些散修在那片區域活動。
在滅了幾個不長眼的散修後,有人反饋在六七年前時有『尋仙一脈』的人在那裏出現過,這人有段時間就在尋找草藥。
經過一番細查,此人尋找的正是我派入門鍛體篇中的一些草藥。」
「如此說來,此人便有可能就是取走那叛徒身上東西之人了。」
青衫儒生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着扶手,口中依舊不急不緩的說道。
鷹隼老者身上黑氣翻湧,戾聲回道。
「基本可以確定無疑了,這『尋仙一脈』之人向來都是在各處尋找仙緣,他們一旦拿到仙法,可不會顧忌什麼,肯定都會自行修煉的。
但傳信中又說,近幾年卻也無人在那片區域見過此人了,想來定是找個去處修煉去了,若是找到此人,必讓他受盡那纏魂絲蟲之痛。」
「那接下來,你當如何處理?」
「峰主,屬下已令那些在外弟子分散開來,擴大搜索範圍,向幾個方向鋪開查找,想來近期就會有消息返回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李言每日閉門苦修,仿佛是上次入了趟城後,回來心境上真似平穩了許多。
身上氣息這幾日修煉後都會有些增長,雖然增長幅度極小,卻讓每日在他身上都會探測一次的神識,都會顫動了一下。
但隨着李言的日日苦修,十數日後,他又開始變得暴躁起來,他不得不修煉半日後就停止下來。
有時就在水潭裏泡上半日,雖然這裏地處西南,即使是冬日氣溫也不會很低,但在這深秋之時泡在寒氣上涌的潭中,卻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而有時,他就關上房門在屋內狂草一番,弄得紙張亂飛,墨汁滿屋。
陳安、李引這時就會遠遠的躲開,生怕李言什麼時候瞟到他們後,就會喚他們到面前,劈頭蓋臉一頓無辜的訓斥。
但好在李言每次在泡完寒潭,或在屋內狂塗半天之鴉之後,性情便會好上許多。不然這一天十二時辰,二人不知何時就得被叫進谷來被訓斥一番了。
修煉就在這樣的日子中一天天過去,轉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其間李言又出去入城了兩次,季軍師也沒出關,都由陳安、李引陪伴入城。
每次回來李言都會買些新衣、腰帶、靴子什麼的,季軍師仍然是都會神識探測一番,不過發覺都是普通之物,也就不太在意了。
說來也怪,李言每次從城內回來後,心情都會不錯,並且接下來一段修煉的日子,他總是境界有所增長,這倒讓季軍師那縷神識掃描後,對他也是越發的不聞不問了。
這一日,李言又喚來陳安、李引,表示要入城一趟,他二人自是小心應允,然後牽馬陪同而去。
他們一行三人很快來到北城門口,今日城門當值之人卻不是劉成勇,而是戰丙營一隊隊長帶人在此當守。
北城門都是由戰丙營派小隊輪流值守,而南門則由戰乙營小隊輪流值守,城牆上的巡邏則由戰甲營小隊輪流巡邏。
前兩次來城後,李言也曾找過劉守勇,並請他和他手下弟兄在「天然酒居」聚了一餐,讓他們關係又近了許多,這讓戰丙營其他小隊之人羨慕不已。
現在李言在戰丙營中也算混個半生面孔了,其他小隊之人也是有不少人識得或聽說過這位「李大人」的。
他們三人來到城門前,今日值守小隊長乃是戰丙營一隊隊長,上人身形精壯,名叫曾文,他也是遠遠曾見過這位最近在戰丙營中,被劉成勇他們茶餘飯後拿來做談資的「李大人」。
「喲,李大人,今日入城辦事啊。」
曾文當然是識得陳安、李引二人的,且知道李言出行皆由這二人陪同的事情,何況他也和李言打過照面的。
「哦,曾隊長當值啊,劉隊長今日何處?」
李言這記性當真是不錯,尤其是修煉過仙法後,基本可以說是有些過目不忘了。
上次在軍營中他是遠遠見過此人,當時劉成勇還隨口打了聲招呼的,他就記了下來。
當下也不多話,單刀直入的問道。
見李言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曾文心中也是一喜的。
「劉隊長今日休息,應當還在軍營中。」
「那好,我這就去尋他!」
李言對他一笑,一提馬韁繩,便向城內走去。陳安、李引也是對曾文一拱手,隨李言而去。
「隊長,劉成勇這小子最近可風頭緊得很,經常在其他小隊前吹噓李大人請他們小隊喝酒之事。
連帶他手下那幫憨貨也一個兩個一談及此事,興奮得就像剛上了窯姐似的。」
這時,曾文後面的一名軍卒酸酸地說道。
「這些鳥廝真是不知哪來的傻福,下次遇見李大人大夥多恭敬些,說不得也會有好處。
並且劉成勇不是托我們若是看見李大人入城時,便向他知會一聲嗎?還說給我們一些好處。
且!老子偏不說,他能有什麼好處給我們,他就是想找機會就多與人家親近親近罷了,老子就不幫他,嘿嘿嘿」
曾文向身邊軍卒陰陰說道,惹得那幫隨從軍卒一陣戲虐笑聲。
李言當然不知此事,三人進得城後,騎馬徑直向校軍場方向走去。
軍營就設在校軍場旁邊,他上次去軍營找過劉成勇,路也算熟悉,即便是不要陳安他們指引都可以。
城內縱不得急馬,他們三人緩馬而行,李言坐在馬上眼睛微眯,看似神態有些倨傲的樣子,陳安、李引退後半個馬身,在兩側跟隨,也不敢多言。
此時李言心中正思量着事情,自從第一次入城回去後,他又陸續入城兩次,陳安、李引這二人當真是跟得甚緊。
哪怕是上次叫劉成勇喝酒,故意讓他把小隊軍卒都帶上,多開了幾桌,這二人也是坐在其身側不離左右。
哪怕他最後借着酒意和劉成勇一同去茅廁時,這二人還有想跟上的意思,被他醉醺醺的一人一腳踢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後,這才有空暫離一時,旁敲側擊向劉成勇問了些事情。
讓他能基本確定劉成勇應是洪元帥之人,雖然他對季軍師也是推崇之極,但其忠誠對象應是洪元帥無疑。
他這次入城的目的,就是打算看看劉成勇最近是否得到某些人什麼指示
按東拂衣之言,洪元帥可是很想得到季軍師的「武功秘籍」,這件事應該不會有假。
他這兩次開始接觸劉成勇,一是確定他是忠誠於誰,是否可以作為利用的媒介。其二就是給洪元帥一個信號,他是有機會可以接觸到自己的。
但此刻他還是心裏七上八下的,這些都是他的計劃,他的推測事實是否如此?現在還是作不得數的。
如果這次接觸後,在下次入城時,劉成勇仍無任何反應,那麼他就得立即再尋他法了。
他近些時日也不是沒想過其他方法,但盤桓過後,還是覺得東拂衣說得對,只有借洪元帥之力,才是他最有可能完成計劃的機會。
就這樣,李言在馬上眯着眼,身形隨着馬兒一搖一晃中,就來到了軍營門外。
軍營大門處,數十名持械軍卒早就看見了這一行三人向這邊而來,當下便有一人越眾而出,一手上揚,喝阻道。
「軍營重地,閒人不得入內!」
他也是頗有眼力之人,雖不識得李言,卻隱隱覺得陳安、李引二人有些眼熟,何況對方也是一身的軍中服飾,所以說話還算是客氣的。
李言三人眼見快到此人面前時,紛紛下得馬來,李言同時手一揚,一塊腰牌飛向該人。
這名軍卒伸手接過,仔細看過後,走上前來,當下深深一躬,雙手向李言奉還腰牌。
「這位大人,請問有何事前來?」
「哦,我來找戰丙營三隊劉成勇!」
李言接過腰牌,輕聲說道,他現在也知道了自己這個官職大概情況了,而且還是屬於軍中官員,到軍營之中還是可以的,只要不是無令逛去中軍大帳或軍事重地即可。
「屬下明白,這就去傳於劉隊長。」
說罷轉身走向軍營大門處,然後在一名軍卒身前停下,向他說了幾句,那名軍卒便快步向軍營內跑去。
李言也不着急,就這樣站在外面慢慢等待。
劉成勇最近可是有些上火了,自從那日與李言喝完酒後,剛回到軍營,便被洪元帥遣人找了過去。
他當時一頭霧水,雖然軍營之中一般是不允許飲酒的,但他可是老人了,並且當時也不是有軍務在身,這種情況平時上面之人可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這下被洪元帥傳令讓他過去,不免讓他心裏七上八下,不知是否因此事而被人穿了小鞋,不免心中恨恨。
「這是那個烏龜王八蛋在老子背後捅刀子,媽了個巴子,這軍中喝酒之人多了去了,若要讓老子知道是誰在這背後使壞,必剝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當他醉醺醺來到洪元帥府時,就被直接叫入後府大堂之中,來到大堂之內,但見只有洪元帥一人在此,趕緊跪倒叩首。
「屬下參見元帥,不知元帥喚屬下前來有何事差遣?」
「呵,有何事差遣?我現在有事,你這副樣子能去辦嗎?」
洪元帥光頭泛着青光,一雙環眼瞪着他說道。
「屬下......屬下這是遇見了好友,不免得陪上一陪,嘿嘿嘿一不小心多喝了些馬尿」
劉成勇從洪元帥話中聽出,對方不似太過震怒的樣子,便也涎着臉說道。
他可是知道他們這位元帥對他們這幫出生入死兄弟是臉黑心慈的,只要不是延誤了軍機大事,一般都是沒事的。
洪元帥也不說話就這樣盯着劉成勇,劉成勇半天不見大帥說話,再偷眼一瞄,就見洪元帥就一雙環眼一直看着自己,不由的心裏開始發毛,訕訕說道。
「元......元帥大人,您老人家有......有何事就直說,若是屬下犯了錯,您就直接拉出去打一頓算了。」
洪元帥看了一會後,忽然問道。
「你今日與何人飲酒了?」
「這..呃,屬下今日與季軍師的弟子---李大人飲的酒。不過,不過這都是屬下之意,硬拉着李大人前去的。」
不得不說,這劉成勇倒是一極講義氣之人,怕飲酒誤事犯了軍規連累了李言,便把事情一統攬了下來。
「噢,這麼一說,你與李大人頗熟了?」
「還算熟悉的,當初李大人第一次入城時,便與屬下有過照面,後來也是有過幾次接觸的,相交還算投緣。
不過,元帥大人,這次飲酒之事,可是與李大人無關的,都是屬下一時酒蟲勾得魂飛,便強拉了李大人前往的。」
「哦,那就是了!」
洪林英頓了頓,又說道。
「你先起來吧。」
聽得大帥語氣緩和,劉成勇不由得放下了心,本來已做了挨頓軍棍的打算,並且打算回去後查得是誰告了密,到時背後給他些顏色看看的。
當下放了心,站起身來後,垂手而立,靜待洪元帥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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