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魎宗十萬大山,綠蔭濃密,山巒層層,即便是修士置身其中,也仿佛永遠到達不了邊緣,無邊無盡的綠色充滿視野。
此刻,在一片茂密森林中,大片的樹木倒塌一地,龔塵影一戟如劃破空間的流星,終將敵人胸膛扎了個對穿,青雪的戟刃自背後而出,上面有着鮮紅的血珠滴下,戟刃上再次光滑如鏡。
下一刻,敵人胸背貫通傷口處,竟有大片的黑煙散出,龔塵影秀眉皺了皺,手中長戟陡然一震。
長戟青芒大盛,敵人本來堅若磐石的身軀頓時「呯」的一聲爆成了滿天血霧,剛剛散出的黑霧也被長戟上的青芒灼燒殆盡。
「六師姐,這些魔族越來越難對付了,想不到在我們這十萬大里竟隱藏了如此之多的魔族,若不是有了線索,還真難發現其巢穴所在。」
林大巧額頭見汗的走了上來,臉上早已不見當初的清純,取而代之是一臉的肅殺,他剛才這一戰,也是兇險,左胳膊上有着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龔塵影看了林大巧胳膊一眼,又環顧四周,那是另外八名其他山峰築基弟子,這時只剩下了五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傷勢,竟連一名重傷都未留下,可見剛才戰況之激烈。
「都處理一下傷勢,我們這就回宗復命。」
龔塵影說罷,緩步走向場中,逐一將三名死亡師弟師妹收入了儲物袋中。
聽得龔塵影如此說話,連帶林大巧在內的其餘六人,不由長吁了一口氣,只是有幾人眼中帶着濃濃的悲哀,死亡的三人是他們朝夕相處的好友。
這次任務他們雖然很是小心,卻仍舊中了對方埋伏,這些魔族對這一帶環境的熟悉,甚至遠遠超過了他們魍魎宗修士。
若非小竹峰龔師姐法力高深,一人獨戰三頭魔族,他們可能傷亡更加慘重,甚至全部葬送在此。
時間不大,龔塵影一行人呼嘯而起,龔塵影在又望了一眼地下的血腥戰場後,轉過秀美頃國的俏臉,一頭短髮迎風飛揚,她清澈的雙眼越過重重山峰,望向北方。
「你,可還好!」
一處宗門,狼煙四起,烈焰沖天,在一處大殿廣場之上,離長亭白晳如雪的二根手指拿着一隻類似胡哨的東西,正放在紅潤潤的嘴裏發出一連串的古怪聲音。
在她的前方,一團團巨大的黑色怪物正在沒有目的的四處亂走,發出一聲聲悽厲的嘶吼。
細看之下,那些走動的怪物身外鋪滿了密密麻麻的一隻只黑色小蟲,正在瘋狂的撕咬着一塊塊血肉。
離長亭身側,則是一身白衣飄飄的趙敏,英武俊逸,一頭烏髮隨意用一根藍繩束在腦後。
她一隻玉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則是不停在胸前或抓,或點,隨着她的動作,在她前方,正有二個魔卒被二隻足有頭顱大小的金色蠱蟲攻的節節後退。
在她二人遠處,還有不少不離峰和靈蟲峰弟子,正驅動大片蠱蟲和靈獸撕殺正酣。
半個時辰後,離長亭望着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體,心中一嘆,最近幾個月來,魍魎宗各路分兵,四處出擊,雖然戰果不菲,可是自身傷亡也是不少。
尤其是築基和金丹,就連她這剛結丹不久之人,都沒給太多時間穩固境界,也奉命帶隊出來了。
」敏師妹,我這次回去後,可能也要去陰魔崖裂縫了,王天和百里園應也會一同過去,日後,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最好還是尋了龔師妹她們同隊。」
離長亭收回美目,看向身側的清冷如水的趙敏,眼中閃過少有的鄭重之色,現在宗門竟連他們剛結丹的幾人,這麼快就被派出去了,陰魔崖裂縫戰事難道激烈到如此程度了嗎?
「嗯,去了幫我多照顧無一師兄,他拼起來不顧自己死活的。」
趙敏點了點頭,清冷聲音依舊,聲音在這一片狼藉戰場中飄渺輕忽,李無一早在一年前就被調去陰魔崖裂縫處了。
「這個我自是知曉,那可是我家的無一,苗望晴終究還是慢了,沒有結丹之下,暫時是沒資格去哪裏了,嘻嘻!!」
剛剛露出鄭重之色的離長亭,一聽提到李無一,立刻笑顏如花。
這一笑,頓時渾身亂顫,胸前波濤起伏,本就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膚,更是晃出白暈滿天。
趙敏看到都已結丹的離長亭竟然絲毫沒有長輩風範,在這一眾晚輩面前,依舊我行我素,只能將如玉面龐轉向一邊,一雙秀麗濃眉輕輕一蹙。
聽着離長亭的話,她似有想到了什麼,旋即黑漆漆的美目中掠過了一絲憂色,目光透過正在劇烈燃燒的大殿,望向天邊,似在火光中看到了一張平凡的臉,只是趙敏臉色平靜如常
這是一處魔氣四溢的斷崖,此刻,在斷崖下方,數道身影正呼嘯交織急馳,不時有爆裂聲「轟隆隆」響起,靈力激盪間,各色光芒刺目。
一身青衫的李無一手拿一枚書簡「嘩啦啦」脆響聲中,其上飄出一個個赤色古樸篆字,這些篆字形成一道龍捲風,瞬間就將一道從崖底飛激射而出的黑影裹在了其間。
黑影身上立即騰起大片黑煙,瞬間魔氣滔天,赫然竟是一隻魔頭,其只有腰間圍着短短的,不知用何種妖獸製成的短褲。
他的臉上尚還殘留之前剛突破封印禁制的興奮,下一刻就化成猙獰之色,「嘿嘿嘿」怪笑聲中,身上黑煙滾滾,如魔神臨世,手中一根巨大的晶瑩腿骨,直接打在了裹住他的赤色篆字龍捲風之上
一柱香之後,李無一與其五名金丹修士,拖着疲憊的身軀從崖底一飛而上,他們均是個個身上帶着傷。
在他們飛起上升的同時,崖頂上早已又有數名金丹修士向下衝來,與李無一幾人錯身而過,連看都未看李無一他們一眼。
他們人人身上都散發着凌厲的鐵血之意,直衝崖底而去。
李無一坐在一個簡陋的洞穴之中,先是吞服丹藥抓緊時間打坐恢復療傷數個時辰後,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最底層的封印禁制也越來越鬆動了,裂縫也是大了不少,之前只是魔卒衝出較多,現在魔頭數量明顯多了數倍。
雖有化神老祖來重新封印,可是明顯對方在這幾千萬年中,對這座封印大陣也是研究的越來越透徹了,補充的封印效果微乎其微。」
李無一雙眼一眯,仔細的想着心事,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後,他才將心思收回。
「也不知宗門那邊最近如何了?各位師弟師妹修煉進展如何?嗯,小師弟,應該已回到宗門才是,現在傳來的消息,外界可是越來越動盪了」
而李無一不知道的是,無論是韋赤陀、雲春去、苗望晴、溫新涼,還是其他峰的築基修士都已紛紛奉命從閉關中走了出來。
諸如李言所熟悉的梅不裁、丁一味,程景念、吳史席等人,也都被不斷的派出執行各種任務,而只有李言依舊不知所蹤,不過好在他留在宗門內的魂燈不滅,這才讓魏重然心定。
可誰又知道呢,就是李言殞落死亡了,那盞魂燈依舊會燃燒旺盛。
在荒月大陸一處極為偏遠的地方,這裏有一個很小的宗門,名喚「木流門」。
這個宗門在附近所有修仙門派中也只是位居末流,一直勉強維持生存着,即便與人發生事端,往往也只敢掏出靈石,息事寧人。
可是自從大半年前聽說該門派一位前輩回歸後,只在一夜之間,就將方圓數千里的門派全部趕走,其實力之強悍,就是這些門派中的數名金丹合圍之下,也不是此人一合之敵。
「木流門」這位前輩是何等修為,什麼樣子,都無人知曉,只在事後偶爾傳出,此人身化一頭古猿,法力強大到不可思議,甚至有人懷疑這人有可能是一位傳說中的元嬰前輩。
四大宗管轄之下,通常只要不是滅絕別人門派,像這種搶奪地盤,劃分區域,殺人事情,在修仙界很是尋常,四大宗就是知道也不會過問的。
所以此事只在方圓數千里鬧了一段風雨後,那些被趕走的門派,又數次找了幫手前來,再又被殺了幾人後,再也無人敢上門招惹「木流門」了。
木流門後山一座洞穴。
此處自從大半年前就被該宗門封成了禁地,再沒有得到洞穴中大長老召見情況下,根本無人敢來此處。
白柔坐在洞中,眼前有一具和她身高仿的古猿傀儡正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白柔則是手托香腮,似在想着什麼。
她是在前三個月前收到「木流門」傳信的,說其師傅自感大限已到,問她能否回來一趟,有要事相托。
得到此消息時,白柔已然亂了分寸,木流門掌門師傅是帶她踏入仙途之人,在她心中算是最親之人,然而她當時正奉命需要不斷出行任務。
一時間淚如雨下,最後只得向現在的師尊,四象峰尺公金丹長老求助,問尋能否回歸「木流門」一趟。
四象峰尺公金丹長老平日裏就對白柔這名弟子很是看重,白柔不但乖巧,更是聰穎絕倫,對煉器一道天賦極好。
尺公長老在略一思索後,便親自前往向嚴瓏子說明情況,最後還是允許白柔回去一趟了。
可是當白柔一臉悲戚的回到木流宗時,卻看見自己的師傅正精神矍爍的坐在大廳之中,非但沒有半點不適,而且一臉的喜色。
這讓白柔如墜迷霧,在接下來不斷的尋問中,她的師傅卻根本不予回答,而是興沖沖的拉着她向後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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