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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算條漢子。」
望着徐真人失去生命力的軀殼,申公幽幽吐出這樣一句話。
緊接着他又搖搖頭:「可惜這樣死根本沒意義,感動不了天,感動不了地,也感動不了你,最多感動感動他自己。」
我沒接話,而是問他:「尹無心要毀掉山陰城,這事兒你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管不着,你也管不着。」
申公手指上升起一絲魂火,他輕輕一彈,魂火正落在徐真人身上慢慢燃燒起來。
我長嘆一口氣:「你就不怕那些鬼魂出來之後,把人間攪合個天翻地覆嗎?」
申公臉上寫滿了漠然:「哦?我為什麼怕這個?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我有些無奈:「我明白,你是巫,我們是人,可你不覺得這話有點自欺欺人麼?咱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有着同樣的身體構造,也一樣都有喜怒哀樂各種情緒,你不會真覺得咱們不是一個物種吧?」
「嚯,你不會真覺得我是人吧?」
申公突然並指成刀,狠狠在自己手腕上劈了一下:「你看好了,我是巫,是天神的後裔,生命力比人頑強得多。
你不會真以為巫民能活一二百歲是因為身體好吧?
我告訴你,現在的人在上古時期都是賤民,只能活二三十歲的賤民,他們修煉不了巫法,只能從事一些最下等的勞動。
而巫民不一樣,巫民的生命之火要比賤民強悍的多,在巫眼中,賤民不配成為我們的同類,它們只是一群雜役、僕人、獻祭的犧牲。
我不反感人類,但作為這世上最後一個巫,說我是人,那就是對整個巫族的侮辱,你明白麼?」
申公的傷口肉眼可見的慢慢癒合,而他這番話也讓我悟出了一些道理。
我轉頭看向他:「明白是明白,但我似乎明白巫族是怎麼滅亡的了。
之所以道教興、巫教亡,是因為道家比你們更悲天憫人,比你們更講究眾生平等,你們這種行為,跟冥府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有什麼兩樣?」
「我告訴你顧言,弱肉強食,這才是最基本的生存規則。」
申公也不生氣,他只是冷笑一聲:「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你們祝融家曾經也是巫民,是因為半路跑去修道才會被逐出巫族。
你身上流着祝融家的血,奴役人、欺壓人,這事兒也得算上你的祖先一份兒。
還你們我們,別以為修了幾天道就可以洗淨身上的罪孽,天要亡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兩個巫族的後裔!」
他這話徹底給我說懵逼了。
對啊,什麼祝融共工刑天申公的,這不都是上古姓氏嗎?而且心魔說過,琳姐出生時還是巫在統治人間,我甚至都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我特麼接手的到底是什麼樣一個爛攤子啊?噩夢級別的開局是麼?
徐真人的屍體已經快要燃燒殆盡了。
看着他『噼啪』作響的軀體,申公點燃一支煙,告訴我:「我一開始盯上你是因為你的魂魄,太陰可以幫我屏蔽掉很大一片區域,我可以在這片區域裏使用秘法加快巫傀儡的融合速度,讓它們早日形成戰鬥力。
直到後來遇見你姐,我才明白這件事是我想當然了,她能弄出個身外化身,那些比她修道年頭還多的老傢伙就不能麼?
前路生死未卜,我才萌生了把巫法傳給你,讓你幫我把它傳承下去的心思,因為你是五行靈體,這世上的所有功法都能修行。
可我昨天仔細翻閱了爺爺留下的典籍,那上面寫的清清楚楚,五行靈體是不可能在賤民身上出現的,也是因為這個我才確定你的身份。
如果你姓祝融,這一切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我眉頭一皺:「我是二十七年前出生的,父母都是人,你口中的祝融不過是我體內的一道真靈,你反人類可以,別帶上我,我跟你們巫沒有關係。」
「或許吧。」
他也不和我爭辯:「擁有五行靈體,又上應太陰星力,這兩樣了不起的東西同時出現在一人身上,你真覺得這是個巧合?
顧言,我今天把話撂這兒,你就算不姓祝融也一定是巫族的後裔。
所有人都知道五行靈體稀少,可沒人知道它稀少的原因,那是因為這世上的巫越來越少,因為五行靈體只能、只配出現在巫族身上!
我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與其和我爭論,倒不如回家好好問問你父母吧。」
申公話音剛落,那群用來牽制他的道士已然沖了進來。
他們都沒看我倆,只是盯着已經燃成一具枯骨的徐真人屍體,一群大男人低頭站在原地,默默流起了眼淚。
「徐師兄……」
隨着那個名叫安心的女人一聲呼喚,這幫人再也繃不住了。
「孤魂散盡,了無牽掛,徐師兄,放心去吧!」
安心彎下腰,朝徐真人深深鞠了一躬。
「徐師兄,放心去吧!」
一眾道人紛紛行禮,徐真人身上光芒一閃,申公已然把魂火收了回來。
眼前的場景特別壓抑,可我壓根沒心思去看。
因為申公剛剛那番話,已經把我的自我認知全都給顛覆了。
我很清楚申公沒有騙我的必要,這對他沒什麼好處。
但還是抱着最後的希望問他:「你不是說你是這世上最後一個巫了麼?那我怎麼可能會是巫?」
申公嘆息一聲:「沒錯,我是最後一個巫,但不是最後一個巫族,就像你和那女人也是巫族,但你們修行的是道法不是巫法,也就不能稱之為巫。
這世上或許還有其他的巫族血脈流傳,但他們世世代代和人通婚、繁衍後代,血脈早已駁雜,修煉不了巫法,也永遠不可能成為巫。
但你絕對不屬於這個範疇,五行靈體這東西,只在血脈最純淨的巫族身上出現,你仔細想想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從出生開始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他說的這番話,讓我猛然想起前段時間被吳昊扎的那一刀。
那一刀可是結結實實扎在我心口上的,可我不但屁事兒沒有,反倒還能扛着青青嗷嗷跑,甚至最後傷口都自己癒合了。
這就是申公所說的生命力頑強?
可做了快三十年的人,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自己不是人,這誰刺激能接受的了?
更讓我恐懼的是,如果我真的是巫,那我爸媽是人還是巫?
我甚至都不在乎山陰城了,只想馬上回家問問爸媽,問問我究竟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就在我魂不守舍的時候,安心走了過來。
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顧先生,徐師兄吩咐過,等他死後讓我帶你去見柳小姐,你跟我來吧。」
說完,她也不看我的反應,直接轉身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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