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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擠滿了人。
張家大少爺張林廣、二少爺張知,各自帶了人馬,從甬道進來。
顏心慢慢後退。
她推到了密室鐵門外,從縫隙里伸進去手。
她的手,被冰涼的手反握住。
這隻手,有薄繭,永遠炙熱而溫暖。此刻它寒涼如冰。
顏心近乎要落淚。
張家兄弟對峙了起來,兩邊子彈上膛。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兄弟不和鄰也欺。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和我鬧?難道你鬧了,家業會給你嗎?我是長子!」張林廣怒斥。
張知冷笑:「你說我發什麼瘋?家業給你,全家做叛徒、漢奸,百年後叫人在爹爹墳頭唾罵?」
「早跟你說了,不是那麼回事!」張林廣氣得臉都漲紅了,「你從小聽我的話,這次能不能信我?」
「你拿不出證據,我沒辦法信你。」張知轉過臉,「讓我信你,可以,把景少帥給我。」
「不行!」
「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沒半點誠意,只叫我信任你。怎麼信任?」張知逼問。
兄弟倆大吵起來。
顏心聽着他們分歧。她似冰火兩重天,一邊是景元釗用力握緊她的手,她的身體滾燙;一邊是聽張家兄弟吵架,她心口冰涼。
她的腦子快要錯亂。
「兩位!」顏心突然出聲,聲音高且尖銳。
張氏兄弟沒提防,被她這個聲音嚇一跳,都看向她。
「兩位,有價值的是景少帥這個人質。兄弟再爭執,回家去爭。這是七貝勒的地盤,你們也想做人質嗎?」顏心安靜說。
張家兄弟:「……」
張知回頭看向他兄長:「先撤,回家再說?」
張林廣狠狠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先回去。」
張知:「去撬鎖。」
顏心和張知找到了密道;而張林廣黃雀在後,他是跟蹤張知和顏心找到此處來的。
門打開,顏心擠開張家的副官,進入室內。
景元釗一首坐在地上的
她跪下去,死死抱着景元釗。
他瘦了點,身上微涼,不像顏心認識的那個小太陽。
暗無天日的地牢,吸走了他身上的光熱。
萬幸的是,他身上、臉上沒有很明顯的傷痕。
「……景少帥,你能走嗎?」張知稍後進來,問他。
景元釗搖搖頭:「走不了,我廢了。我的腿己經不聽使喚。」
張知詫異。
顏心:「叫人來攙扶他。需要白霜嗎?」
她看向景元釗的眼睛。
這個對視,他明亮深邃的眸中,浮上一層水霧。
顏心撇開眼。
沒到哭的時候。
不能哭。
「你的女傭沒副官有力氣。」張知說。
他們來得悄無聲息,離開也悄無聲息。
七貝勒那邊的人,大概只是在這個井口留一個後門,密道入口跟萬國飯店有關,不是在這裏。
這裏留了七八個人看守,故而沒人巡查。
眾人悄悄回到了帥府,景元釗被安排到了張家後花園的一處宅子。
宅子雅致、清淨,家具擺設簇新。
「二少,你們兄弟自己去討論,我們不會逃離。至少,我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顏心說,「現在能否讓我們獨處?」
張知深深看向她:「顏小姐,別冒險。」
「我和我未婚夫的命,加起來比你的貴。你怕我冒險?我比你怕死。」顏心說。
張知點頭。
顏心又說:「處理好你哥哥。景少帥是七貝勒抓的人質。你們手裏有人,卻不需要得罪景家,惡人永遠只是七貝勒,與你們無關。只需要你們善待我和景少帥,景家永遠都是張氏的盟友。」
手裏有王牌,卻不需要承擔壓力。
讓七貝勒背上所有的黑鍋,張家坐收利益,這是多好的事。
張知笑了笑:「你很厲害,顏小姐。」
「我要你保證,給我未婚夫最好的條件。還有,他的腿廢了,我需要藥。這兩點,請一定替我辦好。」顏心說。
張知:「你放心。」
又說,「能被景家承認的准少夫人,你果然是有能耐的。」
顏心沒有繼續和他廢話,轉身進了屋子。
景元釗沖她笑。
梨渦深深,笑容灼灼,似初見時那樣深情滿滿望着她。
「你的腿,我看看……」
「珠珠兒,我需要洗漱。」他笑道,「我一身髒亂。」
「沒關係。」
「有關係,我想吻你。」他道。
顏心被這句話擊中,冷靜與理智都蕩然無存。她的唇在抖、腿也在抖,撲上去死死抱住他,吻住了他的唇。
腰被他攬住,他讓她坐在懷裏,回應着她的親吻。
撕裂般的吻,微微帶着一點疼痛,混合着眼淚。
鬆開時,景元釗雙目赤紅,他眼中的淚似禁不住滾落。
顏心也不停哭,哭得無聲又沉重。
景元釗一把將她摟緊:「珠珠兒,珠珠兒!」
我不是做夢,顏心想。
夢裏沒有這樣結實得有點疼痛的擁抱、沒有這樣滾燙的淚,也沒如此炙熱的呼吸。
不是夢。
這是景元釗。
快十個月了。
將近三百個日夜,每一夜都在凌遲她。她夜裏崩潰,白天還需要整頓自己的破碎,去辦差、去安撫夫人,去支撐生活。
「珠珠兒,我找到了你!」他的情緒,比顏心更複雜,泣不成聲摟緊着她,「珠珠兒,我沒有弄丟你!」
顏心沒聽懂這話。
是他失蹤了,是顏心弄丟了他。
「珠珠兒,我該死!」景元釗哽咽難出聲,「我該死,我眼瞎心盲。我怎麼彌補你、怎麼才能對你好,珠珠兒?」
顏心聽到這裏,聽出了他的語無倫次。
她自己隨意擦了淚,又去擦他的眼淚:「你回來,就是對我好。阿釗,多謝你還活着。」
「我會活着,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他道。
又輕輕啄了下她的唇。
顏心復又去吻了吻他。
張南姝來了,被張知的人阻攔門外,氣得她大罵。
「你們知道什麼?我沒想搶走他們兩口子,他們是你的。」張南姝怒道,「我就是進去看看,看看他們缺什麼。我告訴你,他們不是你的囚犯。」
張知隱約說了句什麼。
張南姝消停了。
片刻後,有人送了衣裳進來,又打了熱水在淨房。
兩個副官過來,把景元釗抬去了淨房。
顏心跟進來,相幫他脫衣,又問他:「腿為什麼動不了,是哪裏受了傷?是腰椎嗎?」
景元釗就在這個時候,自己站了起來,復又坐下。
他狡獪沖她一笑,梨渦深深。
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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