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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心和督軍聊了聊周君望。
前世,周龍頭三年前就重傷臥床,做活死人。
周君望用幾年時間收攏了青幫,年紀輕輕上了高位,震懾一方。
他是有能力的。
可督軍為什麼問她?顏心心中起了警惕。
晚飯很快結束了,督軍讓顏心等人都出去玩玩,今晚城裏更加熱鬧。
顏心和傅蓉約好了,今晚去喝一杯,聊聊天,她先出去了。
盛遠山也有事,他稍後一步從督軍府出來。
景佳彤則約了兩個女同學去賞燈。
「為何要提到周君望,還問珠珠兒?」夫人挽着督軍的胳膊,兩個人在庭院漫步。
處處燈火點綴,亮如白晝。
督軍沉吟。
「不好說?」夫人又問。
督軍:「周君望提出轉讓給軍政府三處碼頭,來交換駐軍對他的扶持。我同意了。」
夫人:「不是好事嗎?」
「周君望還想跟軍政府聯姻。他說,他想娶珠珠兒。」督軍又道。
夫人:「……」
她輕輕攥了下手指。
家裏的惡狼捨不得打,外面的可以一棍子打死。
她立馬沉了臉:「珠珠兒是阿釗的未婚妻!他說這話,是羞辱阿釗,還是羞辱您?」
督軍:「阿蘊……」
「還是他以為,阿釗不會再回來了?督軍,您任由他如此狂妄嗎?」夫人神色陰沉。
督軍:「不是……」
他當然知道周君望說這話,實在太過於輕狂。
可督軍的確對顏心膽戰心驚,有點擔心她惹禍。
景仲凜……
雖然說景仲凜的死,算不到顏心頭上,可誰知道命運到底是有怎樣的玄機?
督軍年紀大了,長子又不在,誰理解他的焦灼與不安?
送走顏心的計劃,夫人不同意。
那麼,可以把顏心嫁出去嗎?
周君望的這個提議,正中了督軍的心,故而督軍沒覺得他冒犯,反而當個正經事,在心裏思索。
「您一旦答應了,就是對外承認阿釗己死。軍中知道阿釗死了,繼承人選誰,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督軍,好不容易安定的局面,被周君望打破了,青幫坐收漁翁之利。您被周君望這小人蒙蔽了。」夫人又道。
督軍:「……你說得對!」
他只想到了解決顏心的問題,卻沒有想到這層。
差點上了周君望的當。
督軍後知後覺,也有點惱火:「這廝其心可誅。」
「咱們老了,年輕人比咱們腦子靈活,膽大妄為,想要把您擠下去。」夫人說。
又道,「青幫的事,不如問問遠山。」
督軍頷首。
翌日,督軍早上出門,先去了趟西府。
賀夢闌越發瘦。她頭髮白了很多,看上去更老了,高高顴骨突起,突然有點像個老人家。
督軍看着她這樣,不忍心太苛責她了。
賀夢闌有資格安享晚年。她替督軍生了六個孩子,她有功勞的。
「往後收斂脾氣,修身養性。」督軍說,「一把年紀的人了,肝火別太旺,有些事睜隻眼、閉隻眼,就讓它過去吧。」
賀夢闌乖順點頭:「是。仲凜去了,我的心也垮了,還爭什麼呢?」
她又哽咽,「可憐督軍您,長子、次子都……」
督軍眼眶一澀。
他沒在賀夢闌面前落淚,不太習慣與她溫情脈脈聊天,有點尷尬。
「阿釗會回來的,往後孩子們都會替你養老。好好休息,家務事都交給阿妍。」督軍說。
他還叮囑,「阿妍到底年紀小,你不幫襯她也別拖累了她。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經道理。」
賀夢闌抹了眼淚道是。
督軍從西府離開時,心情好了不少。
他還是很愛景斐妍的,這是他的小棉襖。
夫人說了,做家長要難得糊塗。夫人也說了,阿妍是被潑髒水的,她很無辜。
夫人的話總沒有錯。
「……阿爸知道日子難過。你扛得住事,才是替阿爸分憂了。這邊你好好用心照顧,阿爸不會忘記的。」督軍說。
景斐妍道是。
督軍欣慰拍了拍她的頭,這才和盛遠山去了駐地。
簡單開了個會,督軍說了青幫。
有人說不如趁機滅了青幫,消除阻力;也有人說這只是助長洪門氣焰,並不能解決麻煩。
青幫必須存在。
如果沒了它,城裏越發動盪不安,督軍又沒精力成天去打老鼠。
「以前阿釗就很看重周君望,他覺得此人有點清傲。」盛遠山開口。
「清傲?」
「一個清傲的人,做事會束手束腳,不至於全無底線。」盛遠山說,「換成青幫另外的老油條們掌權,又是一番動盪。」
一個將領說:「青幫可以為己所用,只需要平衡一個度。現在局勢稍定,咱們沒精力去和青幫廝纏。」
「就保周君望上位。可以與他聯姻,他至今未婚。」又一個將領說。
督軍:「……」
這場會議,督軍最後決定,還是扶持周君望上位,暗中給他支持,青幫目前不適合鬆散。
至於聯姻,還是算了,拿捏周君望不靠這個。
督軍自己的女兒,他捨不得;顏心又牽扯到了夫人,夫人不會同意;讓其他將領把女兒嫁給周君望,是助力還是刺向自己的利器,說不好,還是算了。
這天,顏心年後第一次辦差。
她從早上忙到了傍晚,累得精疲力竭。
夫人告訴她,周君望向督軍提議要娶她,顏心原本歪坐的身子一下子坐正了。
「周君望?」她微微咬了牙。
「痴心妄想,他不配。」夫人道,「我替你拒了,你且放心。只是往後得多提防這個人。」
顏心道是。
吃了晚飯回去,顏心頭疼欲裂。她腦子快要炸開了。
周君望向她表白過,她拒絕了。不成想,他居然敢去督軍面前說這樣的渾話!
曾經的情誼,哪怕變得面目全非,也不該如此不堪入目。
顏心仰靠在沙發里,半晌沒動。
「阿釗,你再不回來,我就撐不住了。」眼淚從她眼角滑落。
她很心累。
她短暫的快樂,是景元釗給她的,故而她不能一走了之。
她沒有任何可以放鬆的地方。
她甚至不敢去喝烈酒、吃臭魚,享受最低級的快樂。
人不能總這樣沉重活着。
景元釗不溫暖她、照耀她,她像是一首活在陰雨天,不見日光,快要生鏽發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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