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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苦力行會的大本營就是一個靠近碼頭、略大一些的普通小院。
孫直把這裏租了下來,供行會成員歇腳和商量事情。
現下不止孫直和那矮個男人在這兒,更還有不少家裏住得遠的苦力,同樣借住在這裏。
大老粗們白日辛苦,晚間一般都早早睡了。
今日卻是熱鬧,有個新入行會的苦力會來事兒,特地置了些酒菜擺在堂屋,與眾人分享。
見到他從屋裏出來,那新人熱情地招呼他,「三哥還沒睡?來和我們一道吃酒!」
矮個男人隨意地掃了桌上的酒菜一眼,見菜只是鹵花生和鹽毛豆,酒也只是最普通的米酒,便也不應,徑直往孫直所在的正屋去。
等他走了,桌上另一個心直口快的人撇嘴道:「招呼那鼠三作甚?我最看不慣他嘴臉的,好像和我們一起多折辱他似的。」
「就是,兄弟你才來,不知道他品性,我也不大看的慣他!」
說着話,桌前的幾人就和那新來的苦力說起了那鼠三的來歷。
矮個男人在家中排行老三,本身姓舒,是個跟難聽掛不上勾的姓氏,偏他長得賊眉鼠眼的,心眼也跟老鼠似的小,也不知道誰給起了個鼠三的外號。不知不覺就叫開了。
他本人聽到這外號就急眼,也就劉大全那樣的老實人和新來的、不知就裏的人,願意給他面子喊他一聲「三哥」。
當然了,這鼠三既然能作為行會代表出去試菜,自然也有他的「過人之處」——他是會長孫直嫡親的小舅子!
前些年孫直在老家風光的時候,這鼠三投奔了姐姐、姐夫,據說也在衙門裏撈到了一個小吏的職務。
後來孫直遭了難,捕頭職務讓人捋了,還瘸了一條腿,鼠三這憑藉裙帶關係上位的小舅子當然也沒落着好,同樣被趕出了官衙。
一家子回到豐州城後,瘸了一條腿的孫直在碼頭上當苦力,那真是不怕苦不怕累,為人又很是仗義,絲毫沒有從前捕頭的威風架子,這才很快和碼頭上的其他苦力打成一片。
這鼠三全須全尾的,雖然同樣跟着孫直來了碼頭上討生活,卻是懶懶散散的,一天都搬不了幾件貨。
那便也罷了,做不夠工、掙不到銀錢也是他自己的事兒,偏他還逢人就愛吹噓自己從前如何分光,現下來到碼頭那只是虎落平陽!
苦力們肚子裏再沒有墨水,可也知道那句話後半句——虎落平陽被犬欺!
這鼠三話里話外是啥意思?把他們當野狗呢?!
要不是孫直的為人實在是沒話說,他們不好撕破臉,否則才不和他這種只會吹牛、沒有半分真本事的閒人為伍呢!
新人聽完才知道還有這樣的內情,但他初來乍到卻不好得罪會長的小舅子,便也不敢摻和這個話題,看向同在桌上的劉大全,岔開話題道:「下午晌聽人說大全哥和……和那三哥去試菜,結果咋樣?」
這幾日們苦力們都在期待着行會成立後第一次聚會,不覺紛紛看向劉大全,等着聽結果。
劉大全是真的老實,不是很想說自家兄弟的不是,加上下午晌去宋玉枝的攤檔試菜怎麼鬧成最後那樣,他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便只神色複雜地簡單敘述了經過,最後補充了一句:「可能是三哥眼光高吧。總之他沒試上,估計後頭得從別家訂。」
這話一說,劉大全同村的夥伴便不滿地嘟囔道:「小娘子的飯菜那麼好吃,他那都看不上?咋的,他要給咱安排吉祥酒樓的酒席?」
「就是,我長這麼大就沒吃過比小娘子家更好吃的飯菜!唉,還想着過兩日能在聚會上吃小娘子的蓋澆飯呢,沒想到讓這鼠三攪和了。」
「算了,等過兩日咱們結了工錢自己去!」
「就是。他不懂欣賞而已。過去沒有這行會,我跟大全哥你們不熟,就也沒去過那小娘子的攤檔。剛大全哥說的什麼回鍋肉和魚香肉絲,可把我饞死了……」
*
正房裏,孫直正在桌前寫寫畫畫。
他年近四十,身形魁梧,膚色雖然和其他苦力一樣黝黑,但相貌堂堂,自有一番淵渟岳峙的氣度,光是看着就知道是一號人物!
只可惜他瘸了一條腿,別說站立,就是坐着的時候,肩膀都有些一高一低。
那鼠三多年來一直樣仗着他照顧,甭管對外人如何,對着孫直,他還是不敢囂張,進了屋就賠着笑臉關心道:「姐夫這是弄啥呢?從白日一直忙到這麼晚了還不歇下。這要是累出病來,大姐又該說我沒照看好你了。」
孫直不把他當外人,就捏着發痛的眉心回答道:「沒啥,就是白日裏同陸捕頭見了一面,聽他提點了一二。我就想着趕在聚會前把行規給整理出來,等聚會的時候,把這寫個規矩在兄弟們面前過一過明路。」
「姐夫也忒費心了!」鼠三不禁嘀咕道,「就那群大老粗,大字不識幾個的……還能聽懂什麼行規?姐夫與其想這些,還不如想想怎麼收他們的會費。」
說起這個,鼠三是真不明白自家姐夫怎麼想的。
弄這麼個行會,名頭聽着好聽是會長,卻什麼油水都沒有!
連現下這「大本營」,也是孫直自掏腰包租賃的!
孫直和髮妻生過一雙兒女,但都沒養大就染病夭折了。
現下孫直和髮妻都不年輕了,多半沒啥希望再有孩子。
鼠三已經默認姐姐、姐夫的家財是自個兒的了,每每想到為了這個行會花出去那麼些銀兩還沒有絲毫油水,他都肉痛到渾身難受!
這小舅子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孫直已然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
其實鼠三也沒說錯,行會成立了一個月,是該交會費了。
倒不是為了什麼油水,而是人陸捕頭代表的是衙門,他特地約了孫直過去,自然代表衙門已經注意到了行會的存在。
往後該有的孝敬都該準備着了。這份孝敬,光憑他一個人是支撐不過來的。把關係打通了,也是所有成員都能受益的。
孫直不見怪地道:「會費要收,行規也要立。總之都是在聚會上的事兒……對了,下午讓你代我去試菜,結果咋說?」
見他總算問起了,鼠三打開了話匣子,「那劉大全忒沒見識,老說那蓋澆飯多稀奇多好吃的,我還當是多稀罕的吃食呢,其實也不過就是家常菜蓋到飯上而已……」
孫直還在忙着整理行規,頭也不抬地道:「本就是咱們自家兄弟吃着的,不吃家常菜吃啥?」
鼠三沒敢頂撞,他頓了頓接着說:「對。我當時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覺得哪裏不好,後頭還問那小娘子會不會燒不常見的菜,小娘子當場燒了一道魚香肉絲,確實好吃。我就想定下來了,但是看那小娘子攤檔上都是女人和孩子,既要料理他們攤檔上的生意,又要做我們百來號人的飯食,心裏怪不落忍的。就提出我派幾個人去幫幫她,沒想到小娘子立刻和我急了……」
在鼠三添油加醋、顛倒黑白的描述里,宋玉枝手藝雖然沒問題,但人傲氣的很,根本看不上他派去的人,一口回絕了還不算,還說了很難聽的話。
最奸猾的是,這鼠三這些話半真半假。他也對自己的口才很是自信,覺得就算孫直招了劉大全來問,他也能圓回去!
「本就是給咱們做飯食,那小娘子偏生看不上我們這些苦力兄弟,我就沒給她好臉,把試菜的賬付了就回來了……」
孫直也不是傻子,聽完蹙了蹙眉,奇怪道:「那小娘子家只有女子和孩子,在碼頭上憑手藝做買賣,說來也是苦命人。怎麼還會對主顧的身份挑挑揀揀?大全他們幾個時常去光顧她家,此前從未聽他們說過那小娘子為人有問題……」
鼠三亦真亦假地嘆息道:「可能是我生的難看,礙了人家的眼吧。一片好心,人家還當我是想偷師呢!唉,想想前些年風光的時候,便是府衙的大老爺也不曾對咱這樣……」
他確實因為長相確實吃了不少苦,快三十的人了連個媳婦都沒討着。
人心都是偏的,一個是只在苦力嘴裏聽到過的、未曾謀面的廚娘,一個是自家小舅子,孫直當然是信了他,說算了,「不在她家訂就換別家,一事不勞二主,訂餐還是交給你辦,第一次聚會茲事體大,務必要辦好!」
「姐夫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說完這些,孫直就接着忙自己的事兒了。
鼠三心中既得意自己輕易就攪合了宋玉枝的買賣,又頗有微詞——
他姐夫護短的很,從前在遷安府,也有旁人嘲笑他的長相,他姐夫可不會是這麼輕飄飄的說「算了」,而是會尋對方算賬的!
現在他不只是弄丟了差事,瘸了一條腿,連性情都不能和從前相比了。
不過一個轉念,鼠三隨即又想到宋玉枝能說會道,又不是劉大全那樣的榆木疙瘩,若是孫直明刀明槍去詢問,自己那番說辭就要被識破了!
所以這樣也好。雙方不認識,自然是他這中間人說啥就是啥!
這麼想着,鼠三從正屋出來,來到了堂屋附近。
恰好他就聽到了劉大全等人說着結到工錢後,要去光顧宋玉枝家的攤檔!
這怎麼能成?
他下午可是放了狠話的,若是只攪黃了一單聚會的生意,豈不是叫那小娘皮小看了去?
一雙老鼠眼滴溜溜亂轉過一陣後,鼠三隨即又想到了一條「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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