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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房子之後,文靜在客廳里見到了大姐文賢。文賢看到她的時候明顯很驚訝:「文靜,你怎麼過來了?」
「是啊,難道你不知道我要過來?」
文賢拍拍自己的腦袋說:「看我這記性,我給忘了,劉躍確實說過你要來。」
她轉過身說:「我去廚房給劉躍烘焙一些餅乾,蘇姨正在把牛奶給他端上去。你知道他睡覺前必須吃着餅乾喝牛奶。」
不知道為什麼,文靜竟然冒冒失失地問:「大姐,你為什麼把他當成殘疾人看待,你知道他不是殘疾人,他也不喜歡人家把他當做殘疾人。」
一說到自己的老公,文賢原本冷酷的臉露出慍怒的表情:「得了,你們還是管好自己吧。等你有老公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
文靜畢竟是文靜,她不像文雪那麼激將,見形勢不對立即見風使舵溫和地道歉說:「大姐,對不起,我沒什麼意思,就隨口一說。」
「但願我們儘快離開這所房子,在這裏對他沒有好處,並且今晚文雪也要過來。」
文靜驚訝地問:「文雪?是嗎?為什麼?」
文賢忿忿地說:「我怎麼知道?她昨天打電話過來的。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回來,總之這一切都讓人煩。」
說完,姜文賢沿着客廳進入廚房。文靜感到一陣猶豫。她有些不安,躊躇半天,她走上樓梯,二樓第一個門是打開的,文雪正好從房裏走出來。她看見文靜後也是一臉吃驚的表情。文靜和氣地說:「哦,是你。我剛聽說你要回來,但我不知道你已經到了。」
「我也是剛進來。我進來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我想沒有人知道我回來。」
「我在樓下碰見了大姐,她還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
「大姐總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和劉躍把自己與正在發生的事情隔絕。我想父親和王秘書在書房裏,我想他們會和好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或者吧。」文靜從文雪身邊走過,向大姐的房間走去。他們的房間在走廊盡頭,很安靜的地方。她看到蘇姨手上拿着托盤站在劉躍的門口,聽見腳步聲,她猛地轉過頭:「哎呀。是你啊,你嚇了我一跳。文賢讓我給劉躍送牛奶和餅乾過來。」
「我有事找他。」
寒暄完後,蘇姨敲門。裏面沒有人回答,但門卻輕輕開了。蘇姨推開門走進去。她走在文靜前面一點兒,她高大瘦削的身體擋住了文靜的視線,但是文靜聽見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着,她雙手一松。托盤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上面的杯子和盤子掉在地上砸碎了。
「天哪,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隨着蘇姨的連連驚呼,文靜快步從蘇姨後面走到前面,朝劉躍那張被挪到寫字枱邊上的輪椅走去。她想大概他一直在寫東西。他的右手邊放着一隻圓珠筆,但是他的腦袋耷拉着。呈奇怪的扭曲姿勢。在他的腦殼下方,她看見他的白領子上沾了一大片菱形血跡。
「他被人殺了,他被人殺了。被刺死了。就這兒,刺穿了頭的底部。一個小口子,但卻是致命的。我早說過,我警告他,兇手很危險。可是他不聽。就像是個孩子,大人越是警告他。他就越喜歡玩危險的遊戲,非要撞得頭破血流才行。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的聲音有些大,嗓音中有很多的委屈。
一開始,文靜並沒有意識到這是活生生的謀殺。她一直以為這是一場夢。她一臉平靜地站在劉躍手肘旁邊,眼睛向下看着他。這時候,蘇姨抓起他那軟綿綿的胳膊,在他的手腕上尋找脈搏,但是脈搏已經沒有了。文靜想自己到底為什麼到這裏來呢?劉躍說他有問題要問自己,可是他有什麼問題呢?不管他想知道的是什麼,現在他永遠也問不出來了。文靜已經沒辦法理性去思考,千頭萬緒的細節全都湧上心頭卻沒辦法梳理。她看到那支筆還在,但是他前面卻沒有紙。沒有任何寫出來的東西。那個殺他的人把他寫的東西拿走了。
最後,她喃喃地說:「我們得告訴其他人!」
「是,是的,我們必須下去找他們。我們必須告訴你父親,」她停頓一下猶豫着說:「還有你大姐。」
這兩個女人肩並着肩地走向門口。文靜出門口的時候因為腿軟,一個趔趄差點跪倒在地。蘇姨急忙用手摟着她。快走出去的時候,文靜還回頭看了一眼劉躍,然後她看到掉在地上的托盤和打碎的瓷杯。
「那不要緊,這些東西我等會兒再整理。」蘇姨這樣對她說。
她們沿着過道往前走。好不容易才挪到書房,書房的門是開着的。姜微和王秘書走出來。這時,文靜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蘇姨只好低聲說:「劉躍被人殺了,被刺死了。」
果真就是一場夢。文靜這樣想。她看到自己的父親嚇得大喊起來。還好,王秘書反應很快,她迅速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看劉躍,去看已經死了的大姐夫。因為事情還沒有完,蘇姨把她撂在這裏,趕緊下樓去通知可憐的文賢。他們都知道,對一向視老公為自己生命的文賢來說,這是個可怕而致命的打擊。
神思恍惚之間,文靜慢慢地跟在她後面。她感到從來沒有過的恍惚,就像是在夢中一樣,她覺得心裏一陣疼痛。她只盼着能早點從夢中醒來,醒來後,一切又都平靜了。她來到打開的門前,從門裏走出去。剛到走廊里,她看見武鵬從房間的拐角處走出來。她不由自主地徑直向他走去,踉踉蹌蹌地向他撲去:「武鵬,武鵬~~~」
武鵬注意到她的表情異樣,他張開雙臂,文靜直接倒向他的懷抱。她攤在他的懷中,渾身蜷縮着,慢慢地癱倒在地上。這時候文雪從房子裏跑出來。武鵬急忙說:「她昏倒了,奇怪,以前從沒見過她昏倒過。」
「可能是嚇的。」文雪說。
「嚇的?這是什麼意思?」武鵬不解地問。
「難道你還不知道大姐夫被殺了?」
「哦,什麼時候?」
「剛剛。」
武鵬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了好半天似乎才明白這句話的涵義。然後,他有些清醒了,試着把文靜從地上抱起來。在文雪的陪同下,他把她抱進她的房間,讓她躺在沙發上。然後,他對文雪說:「給你的醫生男朋友打電話,讓他趕緊過來。」
文雪看着窗外說:「那不是他的汽車?他已經來了,應該是父親給他打電話了。可是我現在還不想見他,他來了就說我不在。」她氣呼呼地跑出房間,徑直上樓去了。
文雪的前男友安澤漢下了汽車,帶着那種醫生常有的淡定進入客廳。蘇姨從廚房裏走出來迎接他。
他開口說:「這是怎麼回事?我剛聽說劉躍被殺了,不會吧,是不是暈厥了,或者心臟病犯了?」
「不,是真的,血流了好大一灘。」蘇姨平淡中帶着疲憊地說。
「那麼,報警了嗎?如果人已經死了就應該請法醫,我恐怕無能為力了。」
武鵬從房間裏走進客廳,嚷着說:「還是不管死人了,這裏一團糟,你還是先過來看看文靜,她暈過去了。」
「哦,暈過去了?」安澤漢提着自己的醫藥箱搶先一步上樓說:「在哪裏,快領我去看看。」
他邊往樓上走邊對蘇姨說:「我先去看看她,你去廚房準備一碗生薑茶,她一醒過來就得喝。」
蘇姨點點頭。
這時,一聲尖叫傳過來,原來是姜文賢從廚房裏走出來。她面色蒼白,情緒激動地叫囂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不可能!我剛剛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他在寫東西,我告訴他說什麼都不要寫。我不明白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我要他離開這裏他說什麼也不同意,我就知道是這樣,我就知道是這樣~~~」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語無倫次。
蘇姨急忙上前,又是哄,又是勸,儘量讓她放鬆下來。客廳里鬧成一片。而安澤漢顧不上樓下的熱鬧,他大步走向文靜的房間。繼而,他的聲音瞬間傳過來,大得幾乎蓋過了樓下的喧鬧:「誰,誰說這個女孩暈過去了?」
一直跟在他後面的武鵬急忙跑過來說:「是啊,她是暈倒了。當時她和我在一起,她從房間裏走出來,在過道上正好碰上我,接着她就癱倒在地上~~~」
安澤漢卻顧不上聽他說什麼,他自顧自無情地說:「癱倒,癱倒,還麻醉呢?」說着,他很快掏出手機,一邊撥打120一邊說:「我需要一輛救護車,馬上就要。」
「一輛救護車?」武鵬瞪着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叫救護車。
安澤漢怒氣沖沖地撥着電話號碼說:「當然,難道你們沒一個人注意到她不是暈倒,她被人刺了一刀。你們聽見沒有,在背後刺了一刀。我們必須立刻送她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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