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渴望,那股深藏九年的渴望,如何能抑制得住?
縱然心中怨她恨她,恨不得永遠不要再見到她,可是終究還是又一次回來了。
早兩個小時前,宋宜朗跟朋友在酒莊喝酒,快要離開時,卻意外看見了獨坐在一個角落裏的沈青城,頓時一怔,連忙打發了朋友先走,自己轉身朝沈青城走去緹。
沈青城坐在那裏,也不知道有沒有喝酒,面前杯子裏的紅酒沒有動過,他只是轉頭看着窗外,直至宋宜朗在他對面坐下,他才緩緩轉過頭來,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醢。
宋宜朗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喝了酒的,並且應該已經喝了不少。
可是這樣子的沈青城很少見。
「怎麼了?」宋宜朗不由得淡淡一笑,看着他,「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喝酒?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家裏慰妻麼?」
沈青城聞言,眼神驀地更加深邃暗沉。
宋宜朗瞬間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是兩個人前些天明明還好好的,他看沈青城也是一副春風滿面的模樣,怎麼今天突然就這樣了?
難道是因為今天那本雜誌?
想到這裏,宋宜朗連忙道:「佳期看到今早那本雜誌誤會了?你跟她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嗎?犯得着一個人來這裏喝悶酒?」
解釋清楚?半醉的沈青城聽着這幾個字,卻忽然笑了笑。
可笑。誰要給誰解釋清楚?要解釋,只怕也是該她向他解釋!為什麼當初要放棄他,為什麼當初要背叛他,為什麼要將他的驕傲和自尊踩落一地?
在外人眼裏,他是不可一世的沈青城,可是在她面前,他卻是連驕傲和自尊都被踐踏的沈青城!
他卑微若斯,整整九年再無愛人之力,卻還是在她重新出現時重新墮入她為他佈下的網中。
那是佈滿甜蜜的天羅地網,他明明知道裏面陷阱重重,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甚至連整整蠶食了他的心九年的恨,他都可以拋卻!
可是當那個男人出現,當她和那個男人重逢,他才再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可笑。
九年前,他為她拋棄一切,換來她的漠視和背叛;
九年後,他為她再度奮不顧身,終究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她太強大,強大到九年前那一擊,到如今依然致命。
當他看到那個男人送她回家,以及在她手背上落下的一吻,聽到的卻是九年前她聲嘶力竭的哭訴——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沒辦法再繼續跟你走下去——」
「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美好,可是到現在我才知道,這樣子的沈青城,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你放過我吧!我撐不下去,我捱不下去——」
當所有的犧牲和付出被她以這樣的言語否定,他自以為甜蜜美滿的愛情原來只是一個笑話,她親手撕裂了他僅剩的驕傲和自尊,獨留一個一無所有的沈青城,在這茫茫塵世浮沉。
有誰知道他這九年是怎麼過的?有誰知道她加諸他身上的傷痛有多致命?有誰知道他曾經幾度遊走在生死邊緣?
這樣一個女人,他憑什麼要再度愛上她?
他就該恨她,報復她,永遠不原諒她對自己做的一切!
再度背叛,跟曾經的情人舊情復熾?想都不要想!
所以他回來了,將她壓在身下重重地懲罰,聽着她哭泣散落的聲音,心中滿滿都是報復的快意。
是的,他先前的確是糊塗了,竟然以為自己可以放下以前的一切,為她做了一件又一件事,甚至還想誘她再度說出愛他的話。
可是那有什麼重要?
明明聽着她哭泣求饒,才是最令他感到爽快的事情!
佳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卻只覺得這天晚上的沈青城如同瘋魔了一樣,如果說從前他也曾狠過,佳期覺得自己今天晚上一定是見識到了他的最狠。
她很痛,全身上下都痛,可是無論她怎麼叫怎麼求,沈青城依舊可怕,每一下的撞擊里都帶着狠意,聽着她越難過的叫聲他就越狠。
「沈青城——」佳期痛得快要
不行了,終於忍不住悽厲地喊出他的名字。
沈青城攫住她細軟的腰,這一聲換來的卻是更深更重的撞擊。
佳期終於失去了知覺。
昏昏沉沉的黑暗之中,她看見了自己單薄瘦削的身影,走在一場大雨之中,很痛,心很痛,身體也很痛,她仿佛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可那股深入骨髓的痛,讓她的身體近乎麻痹。
周圍空無一人,天邊有雷電划過,而她恍恍惚惚,漫無目的地走在雷雨之中,身上的痛卻一點點到達承受的頂點——
一聲巨雷響過,她重重一抖,終於克制不住地倒在了大雨之中。
可是疼痛卻依舊在繼續,一直傳達至四肢百骸,甚至緩緩流出身體,流到了大雨之中……
佳期猛地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大亮,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身旁的電話還在不停地響。
佳期抬起手來想要拿起電話,手上卻一陣酸疼,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竟是滿滿都是淤青的痕跡,不止是手上,還有脖子、胸前,最狠是腰上,兩邊的腰側都有明顯的人手掐出來的淤痕,清晰地告訴着她昨晚的痛並不僅僅是一場噩夢。
沈青城的確是回來過,並且,狂風暴雨一般,給予了她一場可怕的男女情事。
佳期正怔忡,已經停了的電話忽然又響了起來,佳期這才拿起電話,接通了放到耳邊,「餵?」
「姐!」鍾嘉慕聲音大得幾乎要刺破她的耳朵,「你沒事吧?我給你打了幾十次電話,你為什麼都不接?」
「我……」佳期張了張嘴,最終才緩緩道,「我不舒服,睡過頭了……」
「你不舒服?」鍾嘉慕立刻就緊張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佳期連忙道,「不用,你幫我請個假,我今天不能上班了,我想休息一天。」
「真的不用去醫院?」鍾嘉慕還有些不放心地追問。
「真的不用。」佳期低聲道,「是不用去醫院的病。」
鍾嘉慕瞬間恍然大悟一般,「哦,我知道了,那行,你好好休息,我跟曼姐說一聲就是了。今天我來幫你照顧她。」
「謝謝你,嘉慕。」佳期輕聲道。
掛掉電話,她重新躺回床上,整個人卻依舊恍惚。
昨天晚上所承受的那種痛,以及夢中那種痛和此時此刻身體承受的痛,似乎通通都匯集在一起,已經不僅僅是身體的痛,而是讓她的心臟都無法承受的疼痛。
佳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痛,正如她不知道為什麼躺在那裏,就會有眼淚不自覺地滑落,怎麼都止不住。
「太太。」宋阿姨輕輕推開臥室的門,站在門口看着佳期,「太太不舒服麼?」
佳期躺在那裏,用被子遮着自己的臉,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很難過,仿佛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的珍貴,她沒辦法不流淚。
宋阿姨連忙走上前來,輕輕拉下了蓋在佳期頭上的被子。
「太太,怎麼了?」看着淚流滿面的佳期,宋阿姨嚇了一跳,「你不舒服是不是?我去給沈先生打電話!」
「不要……」佳期卻突然小聲地嗚咽出聲,「不要……」
宋阿姨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麼,連忙伸出手來摸了摸佳期的頭,「跟沈先生吵架了是不是?小兩口哪有不拌嘴的,吵吵鬧鬧是正常的,別這麼傷心了。」
佳期重新拉回被子,遮在了自己臉上。
宋阿姨坐在床邊寬慰了她許久,最終還是站起身來,走到外面給沈青城打了個電話。
「沈先生,太太很傷心,她沒有上班,在房間裏哭……」
「是麼?」電話那頭的沈青城聲音淡淡的,「讓她哭個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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