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還、還可以這樣?
賀三斗再次大開眼界,第一次覺得應天府雖然是皇城所在之地,似乎好像……也不見得處處都能遙遙領先。
這揚州府的萬花巷裏,太會玩了!
兔兒爺,雙生姐妹,也就罷了。
難道還有專門喜好大肚子的?
太可怕!
賀三斗一臉的愕然,但也聽出對面說話雖然客氣,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懷疑自己的誠意,怕他是來消遣打秋風的,其實並沒有什麼錢。
哼!
說起這個,賀三斗是很可以挺直腰杆的。
啪!!!
一隻毛茸茸的巨掌,響亮地拍在面前的八仙桌上,讓那上等木料的桌子發出咔咔聲響,仿佛不堪重負似的。
唰!
數道目光一同落在桌面。
下一刻,待賀三斗的手掌挪開,周邊的幾個人,同時發出倒抽涼氣的聲音。
一萬兩!
銀票是大明通兌的票面,前不久戶部尚書楊思義在全國推行攤役入畝的時候,先建立平準庫,然後也將官方的銀票統一發行,由朝廷做擔保,更有無數防止偽造的細節,除非不要命了才敢偽造這個。
一萬兩,是民間發行的最大票面!
即便這琴韻水榭乃是揚州府內首屈一指的銷金窟,也絕不可能把一萬兩紋銀的巨款,視作等閒。
要知道,就算真的是琴韻水榭的花魁娘子,要做一夜的入幕之賓,有個數千兩銀子,已經足足夠了。
現在這位武爺,一出手就是一萬!
人家不是打秋風來的,人家真的是身家豪闊,眼光高一點也是應該的。
這位風韻猶存的琴韻水榭老鴇子,就算從自己出道的時候開始算起,在這一行已經浸淫了二十多年,但也從未見過如此闊綽的豪客。
財帛動人心啊!
一萬兩銀票不是假的,但暫時還不屬於自己。
若是讓這位武爺不滿意,走了,豈不是雞飛蛋打一場空?
「武爺,妾身有眼無珠,得罪了!」老鴇子連忙上前,使出當年也曾艷驚揚州城的嫵媚手段,輕輕巧巧地在賀三斗手腕上捏了捏,柔聲笑道:「但聆韻的確已經是我這裏最出色的姑娘,她剛滿十四歲,尚未正式梳攏,武爺您看今日相見便是緣分,不知道這丫頭蒲柳之姿,有沒有這個榮幸得武爺憐愛寵幸……」
這話可就有點厲害了。
原本已經收攝心神的賀三斗,也忍不住心中再次一盪。
那位神色微微幽怨的琴姑娘,就在眼前咫尺,眼眸中甚至帶上了一點淚光,那股子惹人疼惜的模樣,真可以說毫無表演痕跡。
這老鴇子更是不動聲色間就把賀三斗捧上了天,甚至用到了「寵幸」這樣的禁忌詞彙。
雖然這個詞應當是帝王專屬,但在揚州府,距離京師數百里,又只是聲色娛樂之所,悄悄不留痕跡地捧這麼一手,試問天下那個男子,不希望自己是那位君臨天下的九五至尊?
絕美的女子,含情脈脈地站在面前,等待你稍一點頭,便可以「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感君不羞赧,回身就郎抱」……
同樣地,只要賀三斗稍一點頭,老鴇子的這一萬兩銀票,就算是賺到手一大半了。
氣氛仿佛驟然變得極安靜,等着一個答案。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不和諧的聲音忽然叫了起來。
「我說徐娘子!你也太不厚道了!琴姑娘雖然是一等一的姿色,卻並不是這裏的花魁呀!」
「武爺拍出一萬兩銀子,誠意滿滿,你這樣糊弄他,咱可是有點看不過去了!」
「哈哈!對!水珠兒姑娘呢?叫她出來呀!」
「嘿嘿,孫財主家的公子,雖然也是貴客,但恐怕也拿不出一萬兩銀子吧?」
「咳!這可不好,不是錢的事兒,總也得分個先來後到,那孫公子跟水珠兒姑娘都進門半個時辰了,說不定正在……這時候忽然把人抽出來,那叫壞了規矩!」
「哼!那也不能紅口白牙,騙這位武爺!」
誒?
賀三鬥眼睛忽然一亮。
秦大人吩咐的惹事的機會,好像已經找到了!
聽意思,這琴韻水榭的花魁娘子,已經有了恩客,但老鴇子為了留住自己的一萬兩銀子,故意以次充好,想要把那個琴姑娘推銷給自己。
這事兒,咱可就占理了啊!
賀三斗雖然身在青樓,卻時時記得秦大人的叮囑:要鬧事,但不能無腦鬧事,總得占點理,這樣才能讓計劃順暢執行。
現在,理有了!
雖然佔得不多,但機會稍縱即逝,賀三斗立刻決定借題發揮。
啪!
賀三斗驟然變色,將桌上的酒樽直接摜在地上,冷笑道:「揚州府的樓子,太沒有禮貌了!」
啊!
那姓徐的老鴇子慌了神,連忙上前解釋道:「武爺您息怒!妾身絕非有意欺瞞……」
「滾!」
賀三斗嫖院子雖然沒有經驗,找茬打架那是從小就熟練了的,這會兒抓住了老鴇子虛言在先的茬口,壓根不理會她的解釋討好,怒道:「武某倒要看一看,這萬花巷的花魁,到底是何等天姿國色,竟然一萬兩銀子都不配見上一面?」
話音未落,賀三斗一巴掌把徐老鴇撥到一邊,大踏步闖上花樓!
這琴韻水榭的三層閣樓上,一共只有三扇裝潢精美的門戶,其中一扇走出了琴聆韻,那麼想必那位花魁,就在剩餘兩間之一!
「啊!武爺息怒!您息怒啊!」
徐娘子萬沒想到事情竟然崩壞得這麼快,剛才還在選人尋歡呢,不知怎地一下子就觸了他的逆鱗,竟然不管不顧,硬要去見花魁水珠兒?
哪有這個規矩!
徐娘子臉色大變,雖然自己剛才貪財,的確是說話不實,但這在青樓行當,倒也不算什麼太大的忌諱,多少有點欺負這個姓武的是外地人,那是有的。
可現在他闖樓!性質就變了!
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在那個時候,被人打擾……
哪怕只是樓子裏的露水姻緣,甚至哪怕這個時候他跟水珠兒並沒有到寬衣解帶顛鸞倒鳳那一步,也是萬萬不可!
這要是闖了上去,是要把人往死了得罪的啊!
到時候,事情萬難收拾,自己這座琴韻水榭,也決計沒法置身事外。
喜歡老朱偷聽我心聲,滿朝文武心態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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