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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工作日記的第一頁,一封信就掉了出來。
信是寫給她的,裏面還有一張出生證,是裴靜的出生證明。
裴靜把出生證明放在一邊,然後打開信件:
靜兒,等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媽媽應該已經不在了。請允許我,用媽媽來自稱。因為這個稱呼,我想用好久好久了。在每個看着你熟睡的夜裏,我想得發瘋。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你的身世。因為你的父親和你以為的母親是大學教授。你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裏。你的血統高貴,而不是由我這樣低賤的人來生出你。
如果你不想知道真相,就不要再看下去了。可我還是心存一絲幻想,想你知道當年的真相。
裴教授的妻子不孕。你奶奶一直逼迫他們離婚。當時,裴教授在學校里遭遇事業的打擊,回到家裏,你奶奶還經常鬧得雞犬不寧。他很痛苦,每天下班都不想回家。
他經常坐在馬路上的鐵椅子上,而我是那條街上的站街女。那種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身體的低賤女人,那種早已經沒有明天的女人。
第一次,我撩裴教授,只把他當成一個可以發展的客戶。但裴教授拒絕了,嚇得不輕。我當時竟然覺得他有幾分可愛。
再後來,每次他坐在那張椅子上,我都會故意撩他。我們這種人,最懂得拿捏男人的心理。那個點不回家的,肯定家裏壓力大。我慢慢地用話術套他,他慢慢對我敞開心扉,跟我說了他工作上,那些我不懂的事情,說了他家裏的事情。每次說完,他都會給我錢。
我們的關係一直止步於聊天。可我卻慢慢愛上了他。他的禮貌、儒雅、學識,跟來找我們那些臭男人完全不一樣!
我愛他,但不敢褻瀆他。直到一次他醉倒在馬路上,我才把他撿了回去。也是那一夜,我懷孕了。我非常確定,孩子是裴教授的。
因為「工作」時接觸的男人,那些人讓我噁心,每次我都有做避孕措施。唯獨裴教授,他在是心目中是不一樣的人,是巨人。
我懷孕後,我第一時間告訴了裴教授。裴教授沒有懷疑我,這讓我很欣喜。我們合計後,最終決定告訴裴夫人。裴夫人起初大怒,鬧着要離婚,最後接受了你的存在。對你奶奶,就說是裴夫人懷孕了。她假裝懷胎十月,最後我生下了你。
我從懷孕開始就沒再工作了,都是裴教授在養我。生下你後,裴夫人本來應該趕我走的,最後還是因為善良留下了我,讓我以月嫂阿姨的身份照顧你。
不過,在那幾年裏,我和你父親都沒再發生關係。我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對他的愛意,也感激裴夫人的寬容大度,安心地在你身邊照顧着你。
你從小到大的畢業會,表演會,我都有去。我多麼羨慕裴夫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台下,替你祝福。而我每次,只能偷偷躲在角落裏。每次看到你完成表演,飛奔撲到她懷裏的時候,我就好羨慕好羨慕。
靜兒,我多麼想這輩子,也能有這樣的機會。但我真的不敢奢望,不想造成你的困擾。我這輩子沒什麼能給你的,只感謝上蒼給了我那樣貪婪的一夜,能攀上教授這樣的人家,讓我們這種生活在淤泥底層的人,終於見到了一絲光。
靜兒,你和你父親想做的一切,我都支持。哪怕要豁出我的命,我也會支持你們。但如今你的父親不在了,我想以我淺短的見識跟你說幾句。放棄那個偉大的夢想吧。那太累了。
作為生育你的媽媽,我只希望你能當個普通、快樂的孩子,能跟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孩子。
靜兒,聽媽媽一句勸,趁你還沒暴露,帶着你的錢去國外。哪怕不結婚不生孩子,就過簡單的日子。媽媽看你這樣,真的太心疼了。
好了,不知不覺也寫了這麼多,媽媽也要準備其他東西了。靜兒,媽媽愛你。你永遠都是媽媽的驕傲。
闔上信件,裴靜淡漠的臉上都是淚痕,腦海里都是琳達聽話、乖乖被訓、受她氣的畫面。
她痛苦地闔上雙眼,手機卻響了起來。
頁面聯繫人顯示的是陸鴻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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