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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父和宋母聽得雲裏霧裏的,剛剛抵達現場的段父段母也是一腦子霧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宋父忍不住問,「當初那小荔枝妹妹不是沒了嗎?」
這麼一大群人站着,也不是個事,林清榆就讓陸勛在這一層找了個接待室,讓大家坐下。
等到林清榆走進接待室,就發現大家都抬着頭看着她。
林清榆:
有種要當回老師的錯覺。
林清榆看向宋嘉禾:「你還記得當年你那個死對頭田佩妮嗎?」
宋嘉禾眼瞳一緊。
田佩妮這個人,她印象太深了!
那個人從小到大都跟她不對付。
「這件事情跟她有關?」宋嘉禾連忙追問。
林清榆點了點頭:「當年那台剖腹產手術很詭異。一般剖腹產手術需要起碼兩個醫生,一個麻醉師,兩個護士。但當年只有一個醫生一個護士。
當時的異常,很快就被老白、阿勛和袁燊發現。結果他們追查到,是田佩妮拿捏醫生偷情的把柄,威脅醫生,拿死胎騙走了你女兒。
她就是想報復你。很快,他們追查抓到了醫生、護士和田佩妮。但田佩妮死活不肯說孩子的去了哪。」
「當年,段肖白都給田佩妮下跪了,她還是不肯說,甚至騙他,你們的小女兒被賣去了緬北,那種培養妓女的地方。
她詛咒你的女兒,這輩子都被男人欺負,在那種絕望的地方出不來。」
宋嘉禾一秒落淚:「所以所以老白這些年,拼了命要去緬北救那些女孩,就是因為」
林清榆點了點頭,又認真看向宋枝:「你的爸爸,也就是段肖白,去了緬北好幾年,救了上千個女孩,家裏堆積了一堆感謝信,錦旗,唯獨沒找到你。
每次他都很失望。好幾次,他在那個窮凶極惡的地方都差點要死掉。
有一次回國後,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整整半年。他心裏一直是有你的。」
宋母聽到這裏,心酸擦了把眼淚。
宋嘉禾有些難以接受現實:「那你們都知道,他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女兒死了?」
林清榆嘆了一口氣:「當時你的情況確實不太好。昏厥了一次,後面的情緒也不太好。
嘉禾,憑良心說,當時那個情況,讓你接受孩子死了,沒有任何念想,還是說讓你接受女兒被賣去緬北,怎麼也找不回來更好接受?
那種明明知道她活着,卻怎麼找都找不到的絕望才是最折磨人的。
段肖白,整整19年都沒有真正開心過。有時候朋友聚會,碰杯之後,他都會躲在一邊抽煙。
我沒問過他,但我知道他覺得他在享樂,對不起那個被賣去那種骯髒地方的小女兒。
有一次,他半夜睡不着來找阿勛哭,他說夢見小女兒,臉是模糊的,渾身是血,是被個變態男人抽打的。那個女孩問他,爸爸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一個大男人半夜哭到崩潰。嘉禾,他是有錯,瞞着你,可他這些年才是最痛苦的。
起初,他撒了一個謊,就需要用無數的謊去圓回來。起初想着等你狀態好了,再告訴你。之後,你的情況反反覆覆,他開不了口。
等到你好了,他又怕刺激到你,到最後,他自己知道這種痛苦,這種絕望,所以不想讓你知道。
他甚至跟我們說,哪怕你到死都不知道真相,你也是幸福的,不用被心理煎熬這麼多年。」
宋嘉禾崩潰,捂着臉哭了起來。
那些段肖白成魔寡言的夜晚,全部在腦海里具體清晰了起來。
段母哭倒在丈夫的懷裏:「我我沒想到他這些年這麼不容易。」
段荔兒淚點低,也哭了起來。
一旁的陸時野彆扭地遞了紙巾過去。
陸時安輕拍了拍倔強的宋枝肩頭兩下。
宋嘉禾難堪地走到宋枝跟前,伸手想撫摸她的臉,卻收了回來。
「我我沒資格摸你這張臉。」
「宋枝,對不起,媽媽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的存在。」
「是媽媽害你不能好好表演,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恨你爸我是用離婚威脅他,逼你的。」
「你這輩子可以恨我,但請你不要記恨他。他真的對你很好哪怕不知道你的身份,他對你是真心的。」
「我錯的,我會認,但叫周娜娜威脅你,確實不是我做的。」
聲音落下,急救室打開門,醫生走了出來。
「已經檢查過,沒有大礙,也不是腦梗,主要還是情緒太激動的。段太太,你們不用擔心。段先生,一會兒應該就醒了。」
宋母和段母哭成淚人,聽到醫生說沒事,都重重舒了一口氣。
宋父拍了拍宋嘉禾的肩頭:「那小子,確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等他醒來,你得好好跟他道歉。」
宋嘉禾羞愧難當。
這個時候,段淮安出聲:「林阿姨,那請問為什麼她是姐姐呢?我聽完整個故事,就沒聽到關於她是我姐姐的點。」
林清榆:「根據那個醫生的口供,當時宋枝先出來的,然後田佩妮就抱走了她。」
段淮安:「反正我是不信的。我就是哥哥。」
說着,他看向宋枝:「叫哥。」
「叫屁。」
「叫哥!」
「你滾!」
段淮安和宋枝兩人吵了起來。
陸時安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覺得宋枝像個19歲的女孩。
段肖白被送去普通病房裏,一大家子圍了過去。
宋枝彆扭坐在角落裏,陸時安陪她。
一會兒又是親媽,一會兒又是爺爺奶奶,一會兒又是外公外婆,還有姐姐和雙胞胎弟弟,她有點接受無能。
在此之前,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小神棍。
從師傅死後,她就覺得自己是有上頓沒下頓那種人。
直到遇見陸時安,就小賺了一筆,這才有了安全感。
後來又碰到段肖白,走到今天的際遇,其實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然後突然塞給她這麼大的一家子,她真的記都記不住。
這時,病床上的段肖白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喊了聲「宋枝」,整個人就彈坐了起來。
「宋枝呢?宋枝呢!」
段肖白直接把手上輸液的針管給拔掉,扯得粗暴,血也噴了一地。
「我要去找宋枝。」
段父段母見他拔針管,眼瞳一緊:「你這孩子,你現在很虛弱,怎麼針管都拔了。」
人群外的宋枝聽到這話,心口忽地有幾分鈍痛。
「宋枝呢?她是不是不原諒我?」
段肖白抓着親爸的手:「爸,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夢?是真的對不對?我找到我女兒了,對不對?她就是宋枝。」
「在呢!在呢!宋枝在呢!她沒跑!」段父說着就要扶段肖白躺下。
但段肖白哪裏肯。
這會兒,人群中散開一條道。
陸時安拍了拍宋枝的肩頭:「去吧,去跟段叔叔說說話。」
宋枝低着腦袋,一步一步朝着段肖白走去。
段肖白見宋枝沒走,眼淚一個勁地掉,猛地上前抱住宋枝。
「是爸爸不好,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應該逼你放棄比賽。爸爸不應該逼你那麼高強度工作。是爸爸沒有早點找到你。」
宋枝渾身僵硬,許久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了句。
「沒有,你做得很好。」
段肖白愣住,隨即又哭了起來。
好半晌,他才鬆開宋枝,緊張又慌亂,摸摸自己的臉頰。
「爸爸現在一定很難看,對不對?你等等爸爸」
段肖白喊了宋嘉禾,又喊了助理帶來一件衣服,就帶着宋嘉禾去洗手間,讓她給自己剃鬍須。
「嘉禾,你順便幫我整理下頭髮。髮型要弄好看點。」
他又轉頭對着助理說:「要最好看那件西裝!最貴那件!」
誰都不知道段肖白在搞什麼鬼。
但他忽然就很認真地搗騰自己,剃鬍子,梳髮型,佩戴名貴的腕錶,噴香水,然後頓直衣物走出洗手間。
認認真真拉着穿着裙子的宋嘉禾走到宋枝跟前。
「宋枝,這才是爸爸的原來的樣子。帥不帥?」段肖白問完,有點緊張,「不信你問你那些叔叔伯伯,你爸爸以前在江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帥哥,貴族公子。」
宋枝也不知道怎麼了。
剛剛憋了一路的眼淚,在段肖白哭着抱她說了那一堆話也沒哭,可看段肖白這麼認真折騰自己,卻忍不住哭了。
林清榆和江梨兩人看了各自的老公一眼,在段肖白正裝走出洗手間的那瞬,他們終於覺得那個曾經活得肆無忌憚的段家公子回來了。
段肖白拉着宋枝的手,把她的手放在宋嘉禾的手背上。
「你好,宋枝,這是你的親生母親,宋嘉禾。」
「你不要怪你媽媽。這件事情都是我做得不對。是我沒跟她溝通好。她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們都是不合格的父母。我們不敢奢求你原諒我們,但希望你給我們一輩子,讓我們好好彌補你。」
「那你得給我砸資源。」宋枝強忍着哭,抿着嘴。
段肖白破涕而笑:「砸,必須砸,往死里砸。」
段肖白拉着宋嘉禾抱住了宋枝。
宋枝有些彆扭。
段荔兒也走過來,抱住了他們。
最後,段淮安也嫌棄地抱了這一大家子。
當天晚上,段肖白把宋枝帶回段宅,還請現場所有人一起去段宅吃宵夜慶祝。
陸時安眉眼一跳,連忙給宋枝發微信:待會要是讓你選房間,選陽台有大樹的。
宋枝:?
陸時安:我會爬樹。
宋枝:?
陸時安:今晚是解毒日。
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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