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翩翩回眸看着親自扶起村民的洛寧,眼睛一眯。
「不喜人跪?不覺得比村民高貴?」
「這個洛致遠,雖然實力低微,卻處處透着古怪。」
「呵呵,或許只是故作姿態吧。此人…不可小覷!」
這女郎一雙秋水般的眸光審視着洛寧的神情舉止,卻並沒有看出矯揉造作的痕跡。
洛離精靈鬼馬,一直在不着痕跡的留心觀察蘇綽。
「蘇綽姐姐,你看什麼?在看我阿兄?」洛離似笑非笑的說道,看似調侃的話,卻暗藏機鋒。
誰知陸翩翩喝了一大口酒,大大方方的颯然笑道:
「是啊,寧哥丰神俊朗,濁世無雙,平易近人,禮賢下士,真令人心折。」
「洛離妹妹,寧哥如此人物,不知道便宜誰家女子呢。嘻。」
竟是當着別人的妹妹,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和「讚嘆」。
什么女子的矜持、含蓄、委婉,那是一絲也無。
洛離聞言,頓時睜大了寶石般的眼睛,被噎住了一般的張開紅菱般的小口。
大姐,你這麼直接的麼?你不會是…想當我嫂子吧?
洛離沒有刺激到她,反而被她刺激到了。
洛離看着蘇綽笑的彎彎的眼眸,一時分不清對方到底是蘇綽,還是陸翩翩。
陸翩翩心中冷笑:「小妮子居然調侃我。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自己。」
與此同時,蘇綽的意識卻呻吟一聲,暗罵陸翩翩給自己丟臉。
「陸翩翩,你不要臉,我難道也不要麼?」
「當着別人妹妹的面,毫不掩飾對她哥哥的仰慕,你多少給我留點體面!」
陸翩翩暗道:「我仰慕他?你眼瞎啊。哼,你沒看出這小丫頭故意編排?這小東西鬼精的很,她怕我們靠近洛寧,就試探我們。」
「嘻,本教主閱人無數,神目如電,她這點小心思,豈能瞞我?」
蘇綽暗道:「你既然如此高明,為何還中了別人圈套,被人篡奪教主之位?」
陸翩翩暗道:「又提這茬!咬住不放是吧?我說過,這是我自己玩砸了!」
蘇綽不再暗中說話,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屑。
洛離吃了一個癟,也感受到了「蘇綽」赤裸裸的威脅。
蘇綽或者陸翩翩,不會真想吃我阿兄吧?
哼,不管是誰,想當我洛離的嫂嫂,都沒那麼容易!
看我阿兄與眾不同,身手不凡,就有了非分之想?
呵,男人真是不能有本事。但凡有了本事,是個女人就想撲上來咬一口。
當我假的?想得美。
洛離低着頭,忽然抬起小臉,露出好奇而又痛惜的神色,「蘇綽姐姐,你是怎麼被毀容的?當時是不是很疼?」
陸翩翩揚起天鵝脖子,灌了一口酒,「這是我父母的錯。他們把我生的太美,卻又無法保護我。」
「於是,我就受到了覬覦,有人想要害我。可是有天,我突然中了奇怪的劇毒,眼睛以下的臉,全部毀了。」
說完拉下自己的面巾,「你看看,嚇人吧?嘻。」
洛離一看,頓時有點發憷。
蘇綽的眉眼和額頭都是完好如初,所以戴上面巾仍然很美。
可是她的鼻子、臉蛋、嘴唇、下巴,卻猶如被腐蝕過一般,坑坑窪窪,凸凹不平,而且顏色青黑。
無論她的眉眼多麼美麗,此時看上去都醜陋不堪。
「看到了吧?」陸翩翩無所謂的再次戴上面巾,「只要我摘下面巾,就安全很多,足以打消很多人的念頭。
「洛離妹妹,我告訴你,我其實很感謝那位給我下毒的人,那人一定在幫我。」
「否則,我活不到今天。嘻,這就是紅顏禍水,紅顏薄命呀。」
蘇綽聽到陸翩翩的話,氣得快哭了。
伱說這話,可還有心?
洛離苦笑道:「蘇綽姐姐,你一喝酒就像變了一個人。」
「這是病。」陸翩翩點頭,「治不了的病,反正我這輩子也嫁不出去,放蕩形骸有何不可。乾脆我行我素,不用取悅任何男人。」
蘇綽:「……」
洛離心中一松的笑道:「蘇綽姐姐不喝酒時優雅嫻靜,知書達禮。這一喝酒,就又成了女中丈夫,豪氣干雲。」
「若是換個女子,如此美貌卻被毀容,豈能不自哀自怨,悲春傷秋,顧影自憐?可蘇綽姐姐偏不,真令小妹佩服。」
蘇綽聽到兩人的話,徹底自閉了。
………
雨繼續下,氣氛融洽。
舂米院內,村民們恭恭敬敬的送了捨不得吃的雞蛋、臘肉、鮮果。
本來說好是八貫銅錢的包銀報酬,可是村民們硬是拿出了二十貫,無論如何也要洛寧收下。
洛寧只好收下多給的包銀和食物,村民們這才放心的退去。
「一吊…五吊…一貫…三貫…」
小財迷般的洛離趴在桌子上,認認真真的數着銅錢。
小黑盤在洛寧腳下,時不時打個滾,露出小肚皮。
院外風雨如晦,涼意襲人。
李定國和蘇憲一左一右的坐在洛寧身邊。暫時沒犯酒癮的蘇綽,正一襲紅裙、嫻靜如水的給三人斟茶。
「洛家哥哥。」蘇綽第一個給洛寧斟茶,「有點燙呢。」
「李家哥哥。」
「阿兄。」
這女郎依次斟茶,舉止從容,落落大方,觀之令人心曠神怡。
就在她低頭間,一縷秀髮從鬢間滑落,她輕抬素手,優雅的一撩,萬種風情便油然而生。
清而不素,麗而不冶,媚而不妖,艷而不俗。
紅蓮出清池,桃花照幽水。
那一襲紅裙穿在她身上,竟無一絲艷俗之氣。即便頭無珠翠,發無簪釵,一頭秀髮也令人心生蒹葭之思。
見慣了美人的洛寧,也忍不住心生讚嘆。
蘇家之妹,果真有傾城之貌啊。
可惜。
蘇憲曾請求幫他恢復蘇綽容貌。可此事大不易,需要很珍貴的丹藥。
似乎感知到洛寧的目光,蘇家之妹雪白的額頭有點紅了,動作也有點不自在。
蘇憲道:「綽兒無須緊張,都是自己人。」
「阿兄啊。」蘇綽語氣微嗔,「我何曾緊張呢?」
蘇憲笑道:「不曾緊張,為何茶水溢出而不知呢。」
意識此時被壓制的陸翩翩,忍不住暗笑不已。
這個曾經的真祀教主,不失時機的揶揄蘇綽:「你為何緊張?莫不是看上了姓洛的小賊?」
蘇綽面上若無其事,風輕雲淡,心中卻氣惱不已。
「陸翩翩,你瞎說什麼大胡話?你當我蘇綽是什麼人?」
陸翩翩一哂:「哼,什麼人?思春少女,悶騷佳人。」
「陸翩翩,你無恥!」蘇綽真的怒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你真以為我軟弱可欺麼?」
「好了。」陸翩翩暗道,「戲言而已,你何必認真呢?真是玩不起。」
洛寧等三人不知道蘇綽和陸翩翩暗中齟齬,他們在聊正事。
少年班主的心情很不錯。隨着他的名聲向周圍村子傳播,他的願力已經突破三十方,並且還沒有停止增長。
「大哥。」蘇憲說道,「雨已經下了兩三天,我們該走了。」
「若是再晚,就會有麻煩了。」
「大哥呼風喚雨的手段傳揚開去,必然有擅長此術的修士來查訪。洛家班的做法,可能觸犯了他們的利益。」
李定國也點頭,「三弟說的是。若是那些修士得知大哥只要二十貫就為十多個村降雨,多半會來尋釁。」
「好。」洛寧也正擔心這個,「那我們不要耽誤,夜長夢多,乾脆冒雨上路。」
一聲令下,整個洛家班當即收拾行李,在全村村民的恭送之下,離開了古井村。
冒雨趕路可是苦差事,洛離從馬車中伸出小腦袋,看着一幕風雨,忍不住說道:
「阿兄,這雨是你求來的,結果卻礙了我們的行程!」
眾人聞言,一起大笑。
………
數百里外的佗縣縣城,薛府。
大小姐薛冰玉坐在錦榻上,正在和妹妹薛至柔商談。
兩女都是臉色難看。
「想不到,被我休掉的廢物,離開薛府不到一月,就做的好大事啊。」
「呵呵,居然不聲不響的成了修士!可惡!」
薛冰玉咬牙道。
得到關於洛寧的稟報後,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當初是洛寧主動誘導自己休他了。
「妹妹,你說,他還會回來麼?」薛冰玉帶着僥倖之心的問道,一邊摸着自己已經懷胎六月的肚子。
要是世上有後悔藥,她一定要嗑幾顆。
薛至柔冷笑着搖頭:「怎麼可能?他僥倖成為修士,那當然不可能再當一個贅婿。」
「而且,他還會記恨你,記恨我。」
「為今之計,就是趁着他實力低微,除掉他!」
薛冰玉點頭,「好,那就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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