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慎蹙眉。
他緩緩地坐下來,抬手握住了董珂的手。
「阿珂,你什麼時候醒的?餓嗎?我讓人,給你弄點吃的過來好嗎?」
董珂如夢驚醒,她怔愣地看向雲慎,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觸碰。
她瑟縮了一下身體,往後退了一下。
「你別碰我。」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她特別的牴觸雲慎。
一點也不想看見他。
曾經,她是無比期盼,能夠看見他的。
她想他,想得每日每夜,她的心都在疼。
可如今,他終於回來了。
她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死了,隨着絲兒一起死了!
若是用絲兒的死,才換來雲慎的相認與回歸,她無法接受。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她做不到無動於衷,做不到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他們之間,橫隔着一條命。
況且,如今的雲慎,真的還是曾經那個心懷赤誠的雲慎嗎?
不,他變了。
早在他不願認她,拒絕回到將軍府,他就已經變了。
他看着她那麼痛苦,他怎麼能忍得住,怎麼能狠得下心,一次次的冷漠對她,不肯與她回家的?
曾經的阿慎,他根本就不願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與痛苦。
可現在的雲慎,他就可以。
看着她痛苦絕望,他可以無動於衷,他可以面不改色,依舊冷漠。
董珂閉了閉眼睛,忍不住嗚咽出聲。
「你走,我現在真的不想看見你。雲慎,你能讓我先冷靜一下嗎?」
雲慎看着她這樣的痛苦,他心裏也是很不好受。
可他知道,傷痛已經形成,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撫平她心中的悲痛。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好,我走,你好好的休息。我待會讓下人,端些米粥過來,你多多少少用一些。」
董珂低着頭,沒有回應他。
直到雲慎離開,她才抬起頭來,怔愣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而後,她扔了身上裹的被褥,赤腳下了床榻,速度極快的沖了出去,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雲慎的腰背。
「阿慎。你知道嗎?當接到你的噩耗,我內心是有多麼的絕望嗎?當看見,那棺槨里沒有你的屍體,只有你的一套衣服,我是如何的肝腸寸斷嗎?」
「我這一生,幾乎將所有的愛恨情仇,全都給了你。我愛你時,你讓我幸福地上天堂。你死去時,我又從天堂掉下了地獄。我在地獄裏,苦苦掙扎,一直不肯相信,你就這樣離開了我。我多麼希望那是一場夢。」
「後來,你回來了。卻不肯與我相認,寧願和霓凰公主故作親密,傷透我的心,你也不肯看我一眼。雲慎,你知道嗎?從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徹底的死了。」
雲慎聽着,他的心忍不住地輕輕地顫動。
他一把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轉回身來,眸光深邃地凝着董珂:「心,徹底的死了?這是什麼意思?」
董珂鬆開他,退後了一步。
她仰頭看着雲慎,凝着他沒有變化的俊朗容顏,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曾經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
若是早知道,他們之間是這種結局,她寧願當初,沒有遇見他。
沒人知道,她曾經有多雲慎。
她愛他,愛到可以為了他拋棄自己的命……
董珂的臉上,滿是釋懷的笑容。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衝着他嫣然一笑:「今天時辰不早了,你也勞累了一天。你先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她說着,便轉身入了內室,將關給緊緊地關上。
雲慎的心裏不太好受,他想到董珂最後那抹釋懷的笑容,他越想越覺得心裏不安。
她這是要做什麼?
難道,她不想要他了嗎?
他沒有背叛她啊。他為了她,不惜與霓凰公主決裂,難道他做的這些還不夠嗎?
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不理解他,每個人都逼他?
董珂不是說,會永遠都愛着他,永遠都會站在他身邊,陪着他,支持他做的任何事情嗎?
這才過了多久,她就忘記自己承諾了嗎?
雲慎握着拳頭,凝着緊閉的房門,他沉聲說了句:「阿珂,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都不同意……你這輩子,除了是我的妻子,除了在我身邊,你別無選擇。」
他說罷,再不做任何停留,轉身就走。
他還有很多的大事要多,實在沒多餘的時間,放在這兒女情長上。
他想,等一切塵埃落定,他稍微的哄哄她,她應該就能和從前一樣,無怨無悔地愛着他了吧。
董珂的身體,緊貼着房門。
她能聽到雲慎離去的腳步聲。
她自然聽到了,他前面的那一句話……她並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很是悲涼。
她忍不住跌坐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他們回不去了。
永遠都不可能再毫無芥蒂地在一起!
——
雲慎離開董珂的院落,並沒有去休息,而是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乘着夜色離開了將軍府。
半個時辰後,雲慎來到了關押霓凰公主所在的別院。
他還沒走近,遠遠地就聽見霓凰公主的咒罵與痛哭。沒人理會她,更沒人來查看她的情況,仿佛整個院落,空無一人。
雲慎讓其他人留在屋外,他一言不發推開了房門,緩步走了進去。
霓凰公主聽到動靜,連忙扭頭朝門口看去。
當看見是雲慎的那張臉時,她眼底滿是驚恐。
「啊,怎麼是你?你來幹什麼,你還嫌害的本公主不夠慘嗎?」
「混賬,滾,你給我滾……」
雲慎輕勾唇角,慢慢的走到了霓凰公主的面前:「沒想到公主現在居然還有力氣,和我叫囂。看來,我之前對你的處罰,是輕了一些。」
霓凰公主聽出了他話里其他的意味,她忍不住抖了抖身體,心裏湧出幾分恐懼,她搖着頭:「你……你還想對本公主幹什麼?雲慎,是本公主救了你的命,你不知感恩就算了,你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害我。」
雲慎斂了嘴角的笑意,整個面容變得陰冷無比:「我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讓你不要逼我。可你不聽,屢次做一些突破我底線的事情。所以公主,那就別怪我太過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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