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吹不散皇城內的破敗。
行走在這蕭索破敗的皇城內,許鈺秀和顏湘玉都顯得有些沉默。
兩人都顯得有心事的模樣。
許鈺秀故意放慢了腳步,與顏湘玉差了一個身位,跟在她的身後。
看着身前步伐穩健的顏湘玉,許鈺秀總感覺她的肩有些重,似扛了什麼無形重物一般。
一如當初,她在看到魚璇璣背影時,有着近似相同的感受。
或許身為太玄門真傳弟子,本身就要肩負很多東西吧。
不過這些,對於許鈺秀來說,體會不深。
畢竟她現在也還只是,太玄門中,一個外門弟子罷了。
叫她一個連內門弟子都不是的人,如何能理解得了,顏湘玉這種真傳弟子,肩負重擔的感受?
「顏」
她微微駐足,想叫住顏湘玉,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一時又不知怎麼出口,不由又咽了下去。
顏湘玉腳步微頓,察覺到了許鈺秀的異常,回眸面露微笑,詢問道:「小師妹,你想說些什麼?」
聞言,許鈺秀略微沉吟,還是鼓起勇氣,咬牙問了出來:「顏師姐,真的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她所問,正是青鳳先前的質疑。
早在聽到那些話的時候,許鈺秀就已經聽出,青鳳是在質疑,大玄太子的死,跟顏湘玉有關。
其實當時青鳳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即便隨意一個人,都可以聽出她話語的意思。
許鈺秀不信當時,顏湘玉這樣的存在,沒有聽出來。
而即便是聽出來了,顏湘玉還是故作不知的模樣,在打馬虎眼。
這不禁令許鈺秀也有些懷疑,大玄太子的死,是否真的跟顏湘玉,這個太玄門真傳弟子有關。
若真與顏湘玉有關,她不敢想像,之後會發生什麼。
能問出這個問題,她也是鼓起了,幾乎全部的勇氣。
這次,顏湘玉沒有再打馬虎眼,不過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微微一笑,看着許鈺秀,問道:「那小師妹你覺得呢?」
許鈺秀一怔。
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自然不希望大玄太子的死,真的跟顏湘玉有關。
但萬事總不能都跟她希望的那樣。
尤其是這麼關係重大的事。
許鈺秀苦澀的搖頭,既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艱難的說道:「我不希望是顏師姐做的。」
「嗯!」
顏湘玉點了點頭:「既然小師妹都不希望我做這樣的事,那我自然不會去做,讓小師妹不高興的事。」
「真的嗎!」
許鈺秀聽到這話,心中沒來由一喜,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就是莫名的有些高興。
不過旋即,她又有些疑惑,問道:「那大玄太子,是怎麼死的?」
「他啊!」
顏湘玉幾乎是不暇思索,就回答道:「應當是當初,受九龍鼎封印破碎,導致的血脈連接反噬,憑他那點修為,自然是承受不住血脈反噬之力,就這樣死了!」
她的回答,似頗有道理。
許鈺秀也是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旋即,她又問道:「那為何你不跟青鳳師姐解釋清楚,不然青鳳師姐也不會那麼生氣。」
「小師妹是在怪我嘍?」
顏湘玉忽然湊近,嚇了許鈺秀一跳。
不過這次,許鈺秀沒有急忙避開,她與顏湘玉四目相對,注視着顏湘玉的雙眼,想從中看出些什麼。
顏湘玉的眼眸很明亮,黑褐色的眼瞳,如一汪清潭,倒映着她的模樣。
在其中,除了她自己,就再也看不到其它。
就仿佛顏湘玉此時的眼裏,只有了她。
這讓許鈺秀看得面頰一陣發燙,再也不敢與顏湘玉對視,忍不住躲閃開了與她的對視。
「小師妹還是那麼害羞呢!」
顏湘玉調侃般的說了一句,便移開身形,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許鈺秀見此,也是抬腳跟了上去。
行走之中,顏湘玉又再次出聲問道:「小師妹,此番大玄國一行,你可有什麼收穫?」
這話勾起了許鈺秀的回憶。
此番大玄國一行,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也就一年多的時間。
這對修士來說算不得什麼。
但在這短暫的一年多時間裏,她經歷了許多。
不僅成功突破築基,還令自身靈根得到蛻變,成就靈體,種種機遇,不一而足。
但她也經歷了很多身不由己,甚至威脅到自身生命的事。
如此種種,不足以用言語來形容。
許鈺秀只是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一座,皇城內還算保留完善的小山上。
這座小山是刻意建造而成,其上還能看到許多雕琢而成的,不自然的痕跡。
得到許鈺秀的回應,雖然沒有多少言語,只是簡單的一個『嗯』聲,但顏湘玉還是笑了。
她笑的很滿足。
「這就好。」
顏湘玉立於小山之頂,秋風吹拂着她的衣裙,獵獵作響,飛舞向一側。
青絲也順着風的方向飄舞。
許鈺秀望着她站在山頂,被風吹拂的背影,不由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孤獨。
此時的顏湘玉,就像是屹立在群山之巔,強大而又孤獨寂寥。
看到這裏,許鈺秀不由想到。
或許這位顏師姐,並沒有她往常表現的那般,隨意瀟灑自在,時而有些不着調。
她的內心其實是孤獨的吧。
正是為了掩飾心中的孤獨,她才會表現出那般模樣。
這時,顏湘玉忽然轉身,面向許鈺秀,「小師妹,說許對你說這些話,有些太早了,但趁着我還在的時間裏,還是想對你說清楚。」
聞聽此言,許鈺秀回過了神,有些疑惑的看着顏湘玉,不知她說這話是何意?
「大玄國一事,不是偶然,是必然會發生的,身不由己的事,此世無論對修士來說,還是對凡人來說,皆是身不由己,包括你我在內。」
顏湘玉沒有理會許鈺秀表情間的疑惑,自顧自般認真的說着。
許鈺秀也不出言打斷,也認真的聽着。
「或許你心中早有疑惑,為何沒有靈根,也可以修煉吧?」
許鈺秀點了點頭。
這的確是她心中的一個疑問。
她早就想知道了,若真的沒有靈根,也可以修煉,那將會造福無數眾生。
可若真是這樣,為何各大宗門,又不讓沒有靈根的凡人修煉?
難道真如玄武帝所言,是修士為了讓凡人產生敬畏,才禁止凡人修仙?
如此一來,不是太過了些嗎!
這時,顏湘玉的聲音再次響起:「上古之時,道祖傳法眾生,人人皆可得道長生,可到頭來卻是令整個上古時代毀滅,何其可悲。」
說到這裏,顏湘玉也不由嘆息了一聲。
許鈺秀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秘辛,她不由震驚了。
上古時代毀滅,是因為人人都可修煉,才毀滅的嗎?
「非是我等宗門,不讓凡人修煉,而是不能讓凡人修煉!」
顏湘玉言辭鑿鑿,「沒有靈根,一如無根浮萍,即便是得證長生之道,到頭來,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唯有身負靈根,修煉所得才能歸於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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