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桐仍然睡着,沉沉的,誰都喚不醒的樣子。
回到半島豪門,傭人見褚桐是被抱進屋的,「簡先生,少奶奶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逛街逛累了,睡着了而已。」
褚桐渾身沒多少肉,簡遲淮抱她時一點沒覺得吃力,他走進房間,將她小心翼翼放向大床。簡遲淮兩手撐在她身側,上半身形成個無形的包圍圈,籠罩在褚桐的上方。他伸手將她額前碎發撥開,「我就不信叫不醒你。」
他從兜里掏出手機,很快,一串管弦音樂聲播放出來,簡遲淮將手機緊貼褚桐耳朵,這本來是為自閉症人群特殊設計的,簡遲淮指尖在手機殼上輕敲,什麼催眠,都是糊弄人的,至於所謂的催眠能讓人不醒來,那就更是沒有科學依據。
褚桐濃密的睫毛閃動,胸口明顯往上一抬,看來是要醒了。
簡遲淮嘴唇挪到她耳邊,趁她還未睜眼,一字字說道,「催眠了真的叫不醒嗎?我不信,還有讓我束手無策的事。」
褚桐腦子裏其實已經接收到這個訊息了,這簡教授向來自負,自詡什麼事都難不倒他,她偏偏要去拔他的老虎鬚。褚桐乾脆裝睡,就是不睜開眼睛。
簡遲淮自然知道她是裝的,他眸子裏滲出笑來,把手機放向床頭櫃,嘴裏喃喃自語,「難道真要喊個醫生過來才行?那我一世英名豈不是毀於一旦?」
褚桐差點沒憋住笑,嘴角輕顫,還自以為裝的很好。
簡遲淮的手掌探向她前額,「怎麼出汗了,是不是熱?」
褚桐屏住呼吸,就當自己還睡着。簡遲淮伸手將她撈起身,抱坐在膝上,「出了這身汗,不洗澡的話非生病不可。」
她耳朵猛地豎起,什麼?這話是什麼意思?
簡遲淮手指靈活地開始解她衣扣,褚桐身體繃緊,她想,這個時候她應該趕緊睜眼,就說自己已經醒了就好。可到了這步,褚桐哪裏還能順她,「你倒是醒醒,這時能睜眼的話,順便幫我寫個報道宣傳宣傳,就說簡教授學識淵博,能破常人不能解之謎題。」
褚桐聽到這,就想跟他耗到底,就當是為面子而戰,捍衛自己以後在家庭中的地位。況且,況且……如果簡教授真想對她做些什麼,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簡遲淮抱她進浴室,沒有阻攔,三兩下就給扒拉乾淨。他取下花灑替她沖澡,褚桐臉燙得跟煮熟的蝦子沒兩樣。他手掌拂過她腳踝,纖細的感覺,也就他半掌心而已,皮膚一如他平時觸碰到的那樣,細膩,光滑,嫩得哪哪都能掐出水。
他掌心握住她小腿往上,到了膝蓋處停頓,然後左右揉捏,拇指按住她的腿窩輕用力,一下下,讓她忍得難受,卻不至於失聲尖叫。
褚桐這會是騎虎難下,如果突兀醒來,簡遲淮非笑話她,說她裝睡,指不定還能笑她色心不改,等他替她脫衣服。
她忍!
簡遲淮的手往回握住她腳掌,忽然一下抬高,褚桐往後陷入浴缸內,嚇得她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周邊的水汽因為此時的曖昧,而滾燙粘灼在臉部,身體空虛無度,似忽然被拋入廣闊的海域中,一點點風浪,都能將她拍暈過去。
她看不見他的神情,也無法猜測,簡教授到底是心猿意馬呢,還是如平常般一本正經?
褚桐抑制住自己,可她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戰慄,簡遲淮替她衝過澡,也沒替她擦拭乾,直接用浴巾裹起她抱走。將她放到大床上後,他轉身去洗澡,直到浴室內傳來嘩啦的水聲,褚桐這才敢睜眼。
她看看自己,乳白色的浴巾將她裹成個粽子,挺像是古時候待侍寢的妃子,沒過多久,裏面的水聲沒了,簡遲淮出來時,見褚桐還像方才那樣躺着一動不動。
他走過去,褚桐呼吸都變了,男人的目光越來越放肆,他彎下腰,發上的水漬並未擦拭乾,一滴滴淌在褚桐胸口處,帶來驚人的刺激。簡遲淮手指探向她鎖骨,他不是柳下惠,他之前之所以能忍着不碰褚桐,是因為他心裏總有個不死心的想法。他們的結合,無關愛情,簡遲淮以為,他們有一天終究能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確切的說,應該是他玩他的,她玩她的。
而說到底,褚桐沒有欠他什麼,既然心中有這樣的主意,簡遲淮就不會要她。激情二字,實在不是耽誤的藉口。可如今,他要她,是不會放手的。
一道呼吸聲湊到她耳際,若不是傳入耳中的濃重喘息,褚桐甚至會以為,簡遲淮風淡雲輕,她在他眼中毫無半點吸引力。
簡遲淮手指一遍遍撥弄她耳側的長髮,聲音溫柔,卻又霸道,帶出一絲絲的嘶啞,他咬住她的耳側,在她耳邊說了句,「我要你。」
呢喃三字,令褚桐心頭一顫,最美不過此刻,無法抑制的情動越來越洶湧。
可是……
隨後的疼痛,令她倒吸口冷氣,褚桐覺得她裝不下去了,簡遲淮肯定會知道她演技奇差,她五官因強忍而輕皺,牙齒咬住唇肉,簡遲淮彎下腰親她……
這會,已經不是褚桐不想睜開眼了,而是根本就睜不開,原來有些事情,根本不像想像中那麼美好。
反而是簡遲淮,從他的呼吸聲中她能判斷出來,他似乎是越來越歡,許久後,褚桐覺得自己的感官好像有了變化,她手指發麻,體內的空虛感令她想要汲取得更多。
可到了這一步,簡遲淮又像是故意的,偏偏不如她所願……她總算是撐不下去了,眼睫毛眨動幾下,然後吃力地睜開眼。爾後她的第一個動作,倒是出乎簡遲淮的意料,只見她伸出手臂用力抱緊他的脖子,迎合的意味那麼濃烈,簡遲淮在她臉側親吻,「總算是醒了。」
褚桐將臉埋至他頸間,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狼狽……
半晌過後,簡遲淮摸着肩膀躺到旁邊,褚桐覺得自己元氣大傷,沉淪過後的場面要怎麼面對,她可沒有經驗,她偷偷拉過旁邊的被單,裹住身體捂住臉,就露出一雙眼睛。
簡遲淮看她這幅樣子,覺得好笑,他側過身盯着她,「被催眠後,什麼感覺?」
「就,就是睡着啊。」
「那你是怎麼醒的?被我的特殊療法叫醒的嗎?」
褚桐對上他的視線,「我是被痛醒的。」
簡遲淮不由失笑,「現在呢,還痛不痛?」
「別問我這種問題,我臉皮薄。」褚桐人往下躺,簡遲淮順勢抱住她的腰撈到自己身邊,「現在你如願以償了,談談看做後感吧。」
「什,什麼做後感啊?」褚桐以為自己耳朵聽岔了,這男人真是……
簡遲淮精緻的俊臉湊到她面前,「沒感覺?」
她將被子朝頭上一蒙,嗓音模糊,「好好好,行了吧?」
簡遲淮滿意地起身,「我先去洗澡。」
他就這樣走進浴室,落地窗的帘子並未放下來,褚桐也沒注意到那邊,她推開被子,眼睛盯着天花板半晌,有些難以置信地捏捏自己的臉。她真把簡教授給吃了?體內殘留的激烈感現在還在,顯然不是做夢。簡遲淮看到褚桐猛地站起身,開心地原地蹦了幾下,然後扭了扭腰,轉身,四目對上……
啊——
褚桐雙手捂住臉,再度倒在床上,他他他他,他怎麼洗澡不拉帘子。那她方才的那番自我慶祝,豈不是都被他看去了?
簡遲淮洗完澡出來,圍着個寬大的浴巾坐向床沿,褚桐的視線正好落在他腰腹處,她側過身,試探開口,「簡遲淮,能讓我再看看你的紋身嗎?」
「你是想將它跟哪個女人的名字對號入座吧?」
「那它究竟代表了什麼含義?」
簡遲淮擦着頭髮,神清氣爽,「沒什麼含義。」
「我不信,它既然能紋在你那麼隱秘的地方,就不會毫無含義。」
「我看你精神很足,」簡遲淮單手撐向她身側,「休息好了?」
「我又不累。」
他淺淺笑出聲來,「那就是我不行了。」
翌日。
褚桐醒來時頭眼發昏,她坐起身,疲憊地想吐,估計沒人會比她更慘烈,她整夜都沒怎麼合眼,她就說吧,簡教授是個彪悍人物,完全是把她當牛使啊。
褚桐站起來後,眼看自己的兩腿跟打架似的,抖動個不停,想要併攏都難。她一屁股坐向床沿,恰好簡遲淮推門進來,褚桐捏着自己的兩腿,有些抱怨,「我昨晚可是第一次。」
簡遲淮走過去,「我知道。」
「你到底做了幾次?」
「這種事,不該你自己記着嗎?」
「我記不清。」
簡遲淮笑她,「那就是次數不少。」
褚桐可不能做到跟他泰然處之地討論這個話題,「你今天有課嗎?」
「有,但不去上。」
「我,我也請假在家。」
簡遲淮伸手輕拍她的腦袋,「下去吃點飯,我去趟家裏,晚上等我。」
「啊?還來?」
「對,沒吃飽。」簡遲淮說完,站起了身。
褚桐拍拍自己的臉,特恨她這張嘴,反應又快,這種時候,她就該矜持着嘛!
簡遲淮來到簡家,父母都出去了,傭人見他進來,趕忙上前,「簡先生。」
「小姐呢?」
「小姐在樓上,一直沒下來。」
簡遲淮不由皺起眉頭,「午飯吃過了嗎?」
傭人搖搖頭,滿臉的為難,「我上去喊過幾次,可小姐在房間裏,根本不理睬。」
簡遲淮說了聲知道了,便往二樓方向走去。來到簡儷緹的門口,門居然反鎖着,簡遲淮敲了敲門,「儷緹。」
門很快被打開,簡儷緹穿着睡衣站在裏頭,小小的一團身影,她側開身,「哥。」
「怎麼不下去吃飯?」
「我吃不下。」
簡遲淮走進房間,簡儷緹又縮回飄窗上,手裏抱着個抱枕,看向樓下,簡遲淮見她這幅樣子,自然心疼,「洪慶森敢對你做這樣的事,我要讓他睜大雙眼看着自己怎麼死的。」
「不,」沒想到,簡儷緹聽到這話,反常的一把抓住簡遲淮手腕,「哥,算了。」
「算了?」簡遲淮挑高眉頭,目光端詳着跟前這張驚慌失措的臉,「儷緹,這可不像我們簡家人。」
「這……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沒受到什麼傷害,哥,你別擔心我,如果再找他算賬的話,我怕他會亂咬人,我只想趁早忘記這件事,哥,你別去找他。」簡儷緹推了推他的手臂,「哥,我被帶走的事傳出去終究不好聽,我也不想爸媽擔心。」
簡遲淮窺見她眼裏的急切,他伸手將她攬到自己跟前,「儷緹,還記得你讀高中的時候嗎?同學的大哥是混混,見你長得好看,想追求你,人家還沒做什麼呢,你就嚷着讓我揍扁他,那才是我簡家的女孩。」
簡儷緹垂着頭,心緒複雜,她雙手抓住簡遲淮的臂膀,「哥,算了,不要追究。」
簡遲淮見她情緒有些激動,便伸手輕拍她的後背,「好,我聽你的,我不去找他。」他在簡家陪了簡儷緹一個下午,回去的路上,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斑馬線上的人群快速經過,有個身材高挑的美女穿着超短裙,似在趕時間,她跑得飛快,裙擺迎風飛揚,簡遲淮向來很有把持力,可關於昨晚那些畫面又被放了出來,猶如一批野馬在他體內縱情馳騁。他漸漸覺得呼吸急促,伸手解開了頸間的第二顆扣子。
回到半島豪門,褚桐抱着電腦坐在沙發內瀏覽新聞,她穿一身粉色短褲套裝,領口有些低,頸部貼了幾個卡通創口貼,用來掩蓋住簡遲淮昨晚留下的『罪證』。他不動聲色走過去,從果盤裏拿出個橙子,漫不經心在掌心內揉捏,「看什麼?」
「沒看什麼,瞎看。」
「上樓。」
簡遲淮率先提起腳步,褚桐看看四周,臉莫名就紅了,「干,幹嘛?」
「那你在樓下做什麼?」
褚桐吞咽下口水,「等着吃晚飯。」
「現在還沒到時間。」簡遲淮手指落向頸口,靈活的指尖又解了顆扣子,這樣一來,兩側鎖骨已然能看得分明,嵌在古銅色的肌膚內,性感撩人。褚桐雙眼發直,面色酡紅,「天還沒黑呢。」
簡遲淮上半身輕彎,俊朗的臉湊到她跟前,「不是想看我的紋身嗎,上樓,我給你看。」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徑自上去了。
褚桐眼睛滴溜溜朝四周看,確定沒人注意這邊,她才丟下電腦跟上。
推開房門進去,冷不丁被人一把摟住腰,推上門後將她抵在門板上,「你就這麼想看?」
她手被他反剪在身後,人又被他壓着不能動彈,褚桐的掌心碰觸到男人的皮帶扣,她忙握成拳頭,分明該是冰冷的觸覺,她怎麼會覺得燙手呢?「簡教授紋身成迷,我當然想看。」
「昨晚,你就沒偷偷瞄過它?」
褚桐覺得跟他對話下去,遲早要噴鼻血,「昨晚沒燈!」
「那好,現在滿足你。」簡遲淮鬆開手,只是還壓着褚桐的後背,她背對他,看不見他的動作,依稀聽到有窸窣聲傳來,緊接着,皮帶扣撞擊地板發出咚的一聲,簡遲淮再度抓住褚桐的手往後……
她羞得握緊拳頭,手上帶着勁,想將手抽回去,可簡遲淮偏偏不干,他扳過褚桐肩膀,讓她正對自己,「來,我給你看。」
「簡遲淮,你,你夠了!」
他欺上身……
翌日。
褚桐黑着眼圈坐在電腦跟前,對面的同事喊她吃飯,見她怔怔發呆,「喂,發什麼春呢?」
她心虛,趕緊還嘴,「誰發春了?」
「一上午對着電腦若有所思的,想男人呢?」同事拿着錢包走到她身側,「走啦,吃飯去。」
褚桐跟着她去公司餐廳,不跑新聞的時候,她們都在這兒吃。兩人在窗口排隊,快輪到褚桐時,她伸過腦袋看眼菜色,「今天不錯啊,還有牛排呢。」
同事取餐,準備打卡,年輕的服務員笑着說道,「今天一律免費。」
「哇,還有這麼好的事?」
褚桐也跟着湊上前,「今天有大好事嗎?」
「據說是上頭交代的,今兒全體員工免費吃肉。」
褚桐忙指着幾個菜,「我要牛排,要蛤蜊,要烤鴨,要披薩。」
「你真夠可以的啊!」同事拍拍她的肩膀。褚桐取了餐,滿足的不行,她哪裏能料到,易搜全體員工那是託了她的福啊,她給大老闆吃了肉,大老闆才想着給手底下的人也多吃肉肉。
下午,褚桐帶着相機出發,有條線她們跟了許久,直到今天才有可能取得突破。
某個男明星的電影剛上映,短短几日內,票房已經突破兩億,可謂是前途無量,星運坦蕩。
褚桐跟同事開門進了一個房間,她匆忙放下包,快步走到窗邊,透過架起的相機看向對面。房間內許久不通風,有種霉味,同事來到她身邊,「怎麼樣?」
「剛回來,才換好衣服呢。」
「身材棒吧?」
「去你的,我很敬業好不好?」
同事擰開礦泉水瓶蓋,灌下一大口,「干我們這行,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偷看到男明星換裝,我對這個最感興趣了。」
褚桐的心思不由跑出去,她可不覺得稀罕,每天身邊都躺着個現成的,還能用手觸摸到,所以一切男明星在她這,全部可以免疫。
「拉窗簾了!」同事興奮地指着對面。
男明星顯然動作着急,窗簾拉上時,並沒有檢查下,以至於露出了一個手掌那般的空隙。褚桐這會才覺得興奮,「這幾個月的房租沒白費啊,我預感今晚能拍到好東西。」
身旁的同事摩拳擦掌,「上次他開party的時候,我就覺得有情況,只可惜那次保護措施太好,一張有用的照片都沒拍到。」
褚桐專心致志看向前方,人影在她的鏡頭中不斷走來走去,半個多小時候後,那名男明星坐定在沙發內,而且角度適當,正好面對窗戶的方向。褚桐強忍激動,「快,你準備攝像。」
「好。」
男明星翻開茶几下的抽屜,取出個盒子,褚桐將鏡頭拉近,「我看到了!」
「靠,作死的節奏!」同事搖頭說道。
褚桐快速拍照,嘴裏還在跟同事說話,「我之前還採訪過他,他當過禁毒大使,還說這輩子都不會碰毒品這種玩意,沒想到……」
「娛樂圈的人啊,錢有了,名有了,粉絲過熱的崇拜讓他們飄飄然,就是因為太空虛了,才會這樣自毀前程。」
「你看他吞雲吐霧的樣子,一看就是老手,最起碼吸了兩三年。」
男明星手裏夾着煙,茶几上攤開擺放白色的粉末,他整個身體向後靠,完全進入一種忘我的境界。褚桐不斷抓拍,鏡頭中,那人接了個電話,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窗前,一把將窗簾完全拉上。
「呃,怎麼回事?」同事向外看了看。
褚桐忙拆下膠捲,神情嚴肅,「快走!」
「幹嘛呢?」
「肯定被發現了,十有**這個小區里還有他的人,一直在找我們的藏身地。」
同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緊張說道,「不可能吧?」
褚桐拎得很清,東西塞好後,雙肩包朝身上一丟,「管它那麼多呢,跑了再說!」兩人離開屋子,來到電梯前,褚桐拉住同事的手腕,「走樓梯,不然被人堵在電梯裏就死定了!」
跑到底樓時,褚桐氣喘吁吁,剛衝出樓道,就看到從遠處涌過來好幾名壯漢,褚桐拍了拍胸口,「媽蛋,分頭跑!」
「怎麼跑啊?」同事急得直抹汗,「路都被堵死了。」
「那就鑽個洞出來。」褚桐說完,率先朝着綠化帶里奔,同事看了眼,也跟了進去,嘴裏一邊還在喊着,「會不會被罰錢啊?」
這智商,褚桐懷疑長期跟她共事下去,會不會被同化了。她穿過鐵絲網,自從做了狗仔,認路水準那是槓槓的,馬不停蹄來到小區門口,幾名門衛顯然接到了消息,正準備攔她們。褚桐剎住腳步,身後的同事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這個呆子,讓她分開跑,居然還一路跟着自己。褚桐舉高兩手,強顏歡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抓住她們!」
褚桐一把拽下同事肩上的包,「你們要的東西在這,拿去吧!」說完,朝着前方丟去,自己背後的雙肩包也被她取下丟擲向前,為首的保安為了接住還差點趔趄倒地。褚桐抓着同事飛快向前,一彎腰,就從橫杆下穿過。
同事累得不行了,「我,我的資料全沒了,我們……我們白忙活了啊。」
「你傻,我這有照片,只要能跑回去,明天的頭條照發!」褚桐做了個跨欄的動作,一下就飛躍過綠化帶,同事腳下沒跟上,直接栽了下去。她回頭,毫不含糊地抓起她繼續跑。
年輕的女孩上氣不接下氣,「妹的,你是羚羊嗎?跑這麼快!」
褚桐朝後面看眼,「不行,他們還在追,這次必須分開跑,你要是看到的士車就攔,別犯傻,我撤了!」說完,撒丫子朝着北面而去。
她越跑越快,越跑越有勁,要知道明星吸毒這樣的新聞,絕對是重磅炸彈,比那些什麼緋聞啊炒作啊震撼多了。褚桐穿過一條街,繼續向前,然而此時,一輛黑色的路虎車忽然剎車攔住她的去路,褚桐差點撞上去,她強行收住腳步,看到駕駛座的車窗落下,露出一張黝黑肥碩的臉,「褚小姐,別跑了。」
褚桐知道來者不善,她往後退步,端詳着車內的男人,「洪,洪慶森。」
「你手裏的照片開價多少,我買。」
褚桐並無慌張,定了定神,「據我所知,趙青揚並不是你旗下的藝人。」
「我投資的新戲,男主角卻是他。」
褚桐伺機要逃,洪慶森眼裏有了不耐煩,「簡儷緹簡小姐,我想你對她不陌生吧?她有些東西在我這,你要不要看看?」
「你什麼意思?」
「先上車。」
褚桐繼續往後退,洪慶森陰陽怪氣地笑道,「你不用害怕我會對你怎樣,你這麼喜歡曝光別人的**,關於簡小姐的一些照片,我要不要先讓你過過目?」
簡儷緹被帶走的當晚,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褚桐沒再猶豫,拉開後車座的門坐進去。
洪慶森將車窗關起,拿了個資料袋遞給褚桐,她打開時不由手抖,直到照片一角顯露出來,褚桐屏住呼吸,看到驚人的一幕出現在自己眼中。
洪慶森笑得猥瑣,嘴裏不由嘖嘖發出聲響,「簡小姐的身材真是好啊,皮膚也好。」
「畜生!」
洪慶森愣了愣,還沒被人這樣罵過,他臉色鐵青,「你再說一遍?」
「狗雜種!」
「我——」
褚桐將照片塞回去,她臉色肅然,面目沉寂,巴掌大的小臉竟是透出一種陰冷寒森,狹仄的空間瞬間被一股無形力道擠壓,洪慶森握緊方向盤,褚桐眸子圓睜,視線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一個個洞,「開門見山吧,我同意交換,我要底片。」
「都在裏面,一張不剩。」
褚桐冷哼,「我信不過你。」
「我要的東西也在你那,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備份。」
褚桐攥緊手中的袋子,「你閉上眼。」
洪慶森照做,褚桐彎腰,從胸口拿出膠捲,「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當然,一言為定,關於趙青揚的事,你以後也不能無中生有,我只要聽到一點點關於他吸毒的新聞,我就會找上你。」
褚桐推開車門,腳下剛站穩,男人就發動車子快速離開。她望着逐漸消失在眼中的車尾,趙青揚和洪慶森真有這麼簡單嗎?她才拿到照片,洪慶森就親自出馬了,且掐着她的命門,讓她不得不乖乖低頭。
褚桐沿街往前走,簡儷緹當着她們的面,一句話都沒透露,可被拍下這些照片的時候,她分明是清醒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洪慶森恫嚇她,令她對自己最親近的家人都沒敢開口。
兜里的電話響過一遍又一遍,褚桐擦拭掉臉上的汗,她不知道怎麼解決掉這些照片。應該徹底燒毀,或者徹底粉碎,絕對絕對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看見。
褚桐往前走了兩步,身後的汽車喇叭聲好像一直在跟着她,她越來越急,後面的人輕點油門,將車子開到她前面,「褚桐。」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褚桐大驚失色,抬頭看去,簡遲淮手肘支出車窗外,「你怎麼在這?」
她後背冒出涔涔冷汗,「我,我在這跑新聞啊。」
「就你一個人?什麼都不帶?」
褚桐將手裏的文件袋藏到身後,「同事在前面等我。」
「這都幾點了,上車,回家。」簡遲淮朝她示意。
褚桐搖下頭,「我公司還有事呢,現在不能走。」
簡遲淮推開車門下來,褚桐見狀,腳步走向車門一側,「你幹嘛?」
「你背後藏着什麼東西?」
褚桐頭皮都快炸開了,她強自鎮定,「沒什麼啊,新聞素材,剛拿到手的。」
簡遲淮盯着她的手,褚桐生怕他再懷疑下去,只得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進去。簡遲淮回到座位上,剛扣好安全帶,就聽褚桐開口問道,「儷緹她還好嗎?」
簡遲淮單手落在方向盤上,「不好。」
「怎麼了?」褚桐面帶焦急。
男人上半身往後輕靠,目光悠遠落向前,「我找到儷緹的時候,她除了衣服有些凌亂外,別的都好好的,可我覺得這樣才不對勁,既然當時將她帶離了酒店,洪慶森那樣的人,絕不會對她僅此而已。」
「說不定他臨時改變主意,況且,儷緹也說了沒事。」
簡遲淮垂首,過了會,才繼續說道,「也許吧,這兩天事太多,我會讓人查清楚的。」他見褚桐干坐着,傾過身去替她系安全帶,她握着袋子的手一緊,身子往後縮。簡遲淮覺得奇怪,「你今天很不對勁。」
「才沒有,我只是跑累了。」
他發動引擎,車子緩緩向前,褚桐有自己的主意,這件事肯定不能讓簡遲淮知道。回到半島豪門,褚桐抱着資料袋上樓,簡遲淮見她神色緊張,他敏銳地意識到應該有什麼事。褚桐走進房間後,確定簡遲淮還在樓下,她趕緊找了個玻璃瓶,再從床頭櫃內拿出打火機。褚桐未作猶豫,蹲在陽台上燒起照片來。燃起的火苗吞噬掉不堪和屈辱,如果那晚的事也能和這些照片一樣燃燒殆盡,該有多好?
簡遲淮進入房間,聞到股刺鼻的味道,由於是在陽台上,煙屑都存於玻璃瓶中,所以屋內的警報並未拉響,他快步走過去,「你燒什麼呢?」
褚桐手一顫,眼看照片的邊邊角角都燒乾淨了,這才鬆口氣,「我燒照片啊。」
「誰的照片?」
「一個明星,好不容易拿到照片,沒想到被獨家捷足先登了。」
簡遲淮蹲下來,「那也用不着燒掉。」
褚桐不由心虛,嘴上卻仍舊說道,「我好不容易跑來的,被人家搶走了,心裏難免有挫敗感,我就要燒掉。」
不是她迫不及待,而是有些事迫在眉睫,不得不馬上做。
褚桐仿若無意中打翻了潘多拉的盒子,這個秘密,她拼盡全力也要守護住,可她迷茫、無措,因為她不清楚,她究竟應不應該讓身為親哥哥的簡遲淮知道這件事。
可倘若這個秘密會令她跟簡遲淮之間心生嫌隙,也就不值當了。但褚桐終歸沒有先見之明,她不知道自己這番行為,是保了簡家兄妹,還是到頭來,將自己也折進去。
半夜時分,褚桐早已睡下,簡遲淮抱臂站在落地窗前,等了半天的電話總算打過來。簡遲淮餵了聲,清冽的嗓音在黑暗中透出陌生的陰森味道,那頭是個年輕男人,「四哥,嫂子之前進過素槐花園,出來後被一輛路虎車截停,透過畫面分析,車裏的人是洪慶森。」
簡遲淮語氣一凜,「之前的事怎麼樣?」
「酒店監控,只拍到洪慶森帶着儷緹進去,可房間裏……」
簡遲淮心頭漾起煩躁,「知道了。」他掛上電話,褚桐跑了一天,睡得很沉,簡遲淮走到床頭櫃前,拿起她放在那裏的手機。屏幕有鎖,但這絲毫難不倒他,三遍以內輕鬆破解,簡遲淮查看遍通話記錄沒有異常,又點開褚桐的微信。
有一條晚上七點左右發來的訊息,微信名是易搜小娛記,上面寫着,「照片怎樣?明天的頭條就看你的了。」
簡遲淮坐向床沿,照片?按照時間來推論,應該是褚桐燒掉的那些照片。可既然是好不容易得來的,她又為什麼要燒掉呢?
褚桐翻個身,手掌觸碰到簡遲淮的腿,她睡眼惺忪地醒來,坐起身後雙手抱住簡遲淮的脖子,「你幹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覺。」
「我不困。」
褚桐眼睛都睜不開,臉磨蹭着簡遲淮的頸子,「睡吧睡吧,不然明天起不來。」
簡遲淮單手摟住她的腰,褚桐並未注意到他略帶冷淡的口氣,「好,睡。」
他躺到褚桐身側,身體有過最親密的接觸,褚桐睡覺時都想摟住他不鬆開。第二天醒來時,褚桐手腳夾着個大枕頭,睜眼看看,床上早沒了簡遲淮的身影。她伸個懶腰,攤開四肢還不想起床,習慣性地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翻看新聞,揉着眼睛的小手卻不由頓住,熱搜榜的首位,居然是趙青揚吸毒。
褚桐一下坐起身,忙撥通昨天那名同事的手機,待電話接通後,她趕緊發問,「秦秦,新聞是你發的嗎?」
「怎麼可能啊,趙青揚是被民眾舉報,被當場抓住的。」
褚桐拂開頰側的亂發,「他又吸了?」
「警方那邊的消息,說是半夜接到舉報,就給抓了個現行。」
褚桐穿上拖鞋,一邊快速往浴室走,「那還有別的新聞嗎?」
「趙青揚吸毒,五個字就夠將娛樂圈炸開鍋了,哪個頭條還能搶得過它?」
褚桐用肩膀夾住手機,她擠好牙膏,嘴裏含糊不清繼續說道,「你再看看嘛,說不定能抓抓別的新聞。」
「你這麼一說,倒真有,有個微博驗證名為娛樂圈圈的人發了個周四見的微博,說到時候會有勁爆新聞放出來,還艾特了江意唯和《不遇傾城不遇你》劇組。」
褚桐嘴裏的牙刷掉落,她忙用水胡亂漱口,《不遇傾城不遇你》,不就是江意唯帶着簡儷緹參演的那部戲嗎?同事還在那頭喋喋不休,「不過我覺得吧,這應該是個營銷賬號,多半是炒作的。」
「不說了,我馬上來公司。」褚桐掛上電話,雙手掬把冷水洗臉,腦子裏亂成一團,周四見的微博百分之百跟洪慶森有關,他費盡心思都沒能保住趙青揚,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易搜頂層。
這個兩百多平米的大辦公室,鮮少有人踏進來過,它設立在城市的最高端處,腳下是代表權威的西城法院以及代表經濟命脈的四大銀行。它聳入雲間,頂端是一層玻璃幕牆,呈水晶倒置狀,尖端湊成的節點下方,擺了一張巨大的辦公桌。男人負手而立,一米八五出頭的個子修身挺拔,他狹長鳳目睨看下方眾生,高處的風總是凜冽而陰寒的,它吹過男人的身子,褲腿也被削得筆直、毫無人情味。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粗獷的笑聲打破這間屋裏獨有的清冷和高奢氣氛。洪慶森夾着個包進來,「沒想到啊,易搜的辦公樓居然這麼牛叉,看來我還真是走了狗屎運才能有幸進來。」
簡遲淮轉過身,洪慶森目光陰狠瞅着他看,「要不是你妹妹出事,我還見不到易搜幕後老闆的真容呢,失敬失敬啊。」
「廢話少說,」簡遲淮率先坐定,「你手裏有什麼東西,拿出來吧。」
洪慶森不請自坐,笑里略帶嘲諷,「你果然聰明啊,只不過那東西,我昨天就給了你們易搜的記者,我和她算是公平交易,可她扭頭就給我來個舉報,我的人現在還在局子裏頭,這筆賬怎麼算?」
「不就是個明星嗎?你全部的損失,我賠就是。」
「簡四哥出手闊綽,自然是我這樣的人不能比的,可趙青揚才開始替我賺錢,你們就把我財路給堵死,說得過去嗎?」
簡遲淮拉開抽屜,取出根雪茄,姿態悠閒地修剪起來,「今早的新聞想必你也看了,趙青揚被人舉報,不輸於媒體圈爆料。」
「哼,誰信!簡四哥,那個小記者跟你關係不一般吧?我聽殷少呈說,你想潛了她。」
簡遲淮嘴角一勾,眼裏展露出的卻是毒辣,「洪慶森,別扯犢子,你敢動我簡遲淮的妹妹,你不就是在找死嗎?」
「簡老四,你別橫!你妹妹的把柄還在我手裏,說話給我客氣點。」
「區區一個你,就想跟我抗衡,若不是你那所謂的把柄,我讓你連易搜的門都進不來,跟我橫,你也配?你有種,照片早爆出去了,既然此番前來是要談判,就給我收起你那嘴臉,沒這個底氣,也不怕牛皮吹破了,我幫你撈出趙青揚,洗得個乾乾淨淨還給你,從此以後,你給我封死你這張嘴!」
洪慶森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他乾笑兩聲,「我可以把我這邊全部的底都還給你,但那些照片,我也給了那個小記者,你當心她……」
「左手,右手,你是用得哪只手碰的我妹妹?還是,兩隻手都碰了?」簡遲淮指尖掐着雪茄,目光如鋼釘般扎向洪慶森。
男人舉高自己的手,左右看了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具體的嘛,我也記不清了,當時太混亂了……」
簡遲淮揮開打火機,冰藍色的火焰閃出一張陰鷙狠戾的臉,洪慶森笑着,笑着,嘴角逐漸僵硬,雙手緊張地握了下椅把,給自己找些強撐下去的力氣,「既然這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起身離開,簡遲淮身子往後輕靠,目光緊鎖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他走出辦公室的門,他的視線還停留在那裏。男人周身的空氣一寸寸凍結,冷得令人發顫。
褚桐着急趕往易搜,推開辦公室的門,裏面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她將包朝桌上丟去,「秦秦,這幾天你和我去跟洪慶森。」
「洪慶森?瘋了吧,那個死胖子有什麼好跟的。」
褚桐可等不到什麼周四見,到時等洪慶森放大招,她就死定了。「他好歹也是圈裏的人,又好色,我就不信他對那些女明星沒興趣。」
「但沒人會對他的私生活感興趣啦。」
「那他要是跟某個當紅明星有染呢?」
秦秦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內,「接下來的系列專題,是涉毒明星,艾瑪真可惜,我們明明都已經拿到照片了,誰這麼缺德啊,還搞舉報。」
「人家那叫為民除害,也沒錯啊。」
褚桐其實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能阻止洪慶森,就算拍到他和女明星,震懾力也遠遠不足,這世道,不傳點緋聞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在娛樂圈混的。
簡遲淮回去時,接到了簡儷緹的電話,她戰戰兢兢,如今每說一句話都不敢放大聲音,「哥,你待會過來嗎?」
「怎麼了?」簡遲淮也不由將嗓音放柔。
「噢,沒什麼,《不遇傾城不遇你》裏面的戲份,我想都刪了,可我覺得對導演沒法交代,我怕……」
「我已經重新安排了人過去補拍,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再讓你踏進這個圈子半步。」
簡儷緹聽到這,反而是鬆口氣,「是啊,拍戲很辛苦,我又經常記不住台詞,我覺得不好玩,以後也不想了。」
簡遲淮聽着,心疼地要死,可他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情,「這兩天有想過去哪玩嗎?」
「沒有,我想待在家裏。」
「好,哥隨你。」
回到半島豪門,車庫內停着褚桐的車,簡遲淮走進客廳,褚桐也剛回來,正站在樓梯口等他,「你今天回來的有些遲。」
「跟人談了一些事情,耽誤了。」
簡遲淮扯開領帶,修長的腿邁步向前,視線觸碰到她,她卻立馬別開,他走到她身側,褚桐能將簡儷緹的照片換回來,至少說明她是想幫忙的。可如今,趙青揚被抓,洪慶森隨時有跳起來咬他們一口的舉動,她卻還在硬撐,她難道就沒想過,她的這種隱瞞,會將簡儷緹推入萬劫不復嗎?
如果,他沒有跟洪慶森達成共識,如果,洪慶森真將東西曝光,他的妹妹以後還有什麼臉活下去?
簡遲淮將手放到褚桐的肩上,「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這兩天心不在焉的,臉色也很差。」
褚桐一心想着怎麼去抓洪慶森的把柄,要說她不自量力也好,孤注一擲也罷,她就是要趕在周四之前,把局勢掀翻過來!她伸手覆住簡遲淮的手背,強顏歡笑,「沒事,就是有點累。」
男人的手,從她掌心內抽離,他淡漠地睨了她眼,「褚桐,我的家人,是不是就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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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精彩預告:
53——是,我不愛她!(精彩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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