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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的,將庭內合攏的藍白色長柵欄,顏色溫柔明麗。
鳥羽飄落,燦金光輝於眼前一閃而過。
蘇明安伸出手,去接飄下的鳥羽。
染着光的尾羽飄落在他的手上,細嫩的潔白絨毛刮擦着他的手掌心。
在他面前,大道通向鐵柵欄之外,森林碧綠蒼翠。
「大哥,附近沒有偵察到敵人。」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抱着劍的青年,鍍着滿身燦爛的陽光,走到他的旁邊,劍身上刻印的簽名閃爍着粼粼的紋光。
青年笑着,臉上沒有血,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一切都乾淨燦爛。他笑得像個剛出象牙塔的大學生。
「大哥?」
沒得到他的回應,莫言探過頭來。
蘇明安朝他笑了笑。
莫言立刻又把頭縮了回去:
「大哥,大哥你笑的好恐怖大哥你還是別笑了」
「有嗎?」蘇明安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連笑一下都變得可怕了。
他沒有過多關注這種事,而是抖落手上的羽毛。
羽毛飄落在地,像星子般閃閃發光。
他緊了緊拳,而後迅速,轉身,伸手——
【hp-2280!(戰力壓制!精神壓制!罹難者傷害抵免!)】
鮮紅的數字,帶着一連串的描述,一瞬躍動出來。
空氣在眼前劇烈震動,像煮沸的開水。
站在後面的,黑髮的,小巧的女孩,眼中還殘餘着茫然。
下一瞬間,她的身軀猛然被無形的力量撕扯地粉碎。
她甚至連發出技能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突然降臨的空間震動瞬間壓制。
她的整個軀體,被無形的力道寸寸撕扯而來。血液飆射,濺在鐵板之上,於陽光下亮晶晶的。
血肉模糊的小巧屍體,倒在了地上。
「啊——!」
旁邊的莊國嚇得整個人都一抖,險些坐趴在地上。
【存活人數:4人】
蘇明安收回手。
他忽地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就好像停不下來了一般,面對着鈴奈子血肉模糊的屍體,他笑得像要喘不過氣。
在他的視野里,像有着無數零碎的碎片正在拼接在一起,零碎的血點炸開在他的眼前,在他眼裏像是午夜煙花那般絢麗。
黑色的曲線如同幻覺停留在他的眼前,他的記憶仍殘留在那片昏天黑地的大雨中。
血水流成的溪,冰涼的雨點,螞蟻般啃噬他的幻痛
水島川晴當初那,恍若狼一般,恍若閃爍着血光的眼睛,此時還殘留在他的記憶里。
【我贏了,這一次。】
她當時的話語,此時顯得無比諷刺。
他笑着笑着,忽然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大,大哥」旁邊的莫言被嚇得瑟瑟發抖。
他嚇得劍都不抱了,伸出手,似乎想要碰碰蘇明安:「大,大哥,大哥你沒事吧,大哥,大哥你不會是腦子壞掉了吧,好可怕啊大哥」
「我沒事。」
蘇明安反手握緊了他,笑得極為燦爛:「你也沒事,我們都沒事。」
誰都不會再有事了。
莫言愣了愣神。
旁邊,冬雪茫然地看着這一幕,她不清楚陽夏為什麼突然對同伴出手。
「陽夏,陽夏,怎麼回事,是鈴奈子做錯了什麼嗎?」冬雪出聲。
她攥着胸口的紅寶石吊墜,指腹不斷撫摸着那明亮的晶石,態度看上去很珍視。
畢竟她並不知道這吊墜漂亮外表下隱藏着的危險。
她看着鈴奈子恐怖的屍體,問着問題,原以為陽夏會像以往一樣,輕言細語地回答她。
可事實上,蘇明安卻只是抬腳,前往了旁邊的建築,再也沒看她一眼。
「唰。」
將最後一份檔案整理好,夏洛陽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從檔案室走出。
他看了眼腕錶,確認了時間,而後開始思考起明天的工作內容。
——正是因為這份思考,讓他在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後,才發現他的辦公桌旁,原來早已坐了個人。
那個人也套着一件同樣的,寬大的醫生白大褂,正斜靠着坐在他的辦公軟椅上。
那人的手中轉着一支鋼筆,姿態極其悠閒散漫。
一雙深灰色的,帶着點頹廢感的眸子,正觀察着辦公室的佈置。
在看見夏洛陽進來後,青年望過來的眼神帶着點審視。
「陽夏?」夏洛陽不感到意外:「這一次,你選擇了出逃的線路嗎?」
「夏洛陽,聊聊吧。」
蘇明安忽地揚起手。
「嘩啦啦——」
原本攥在他手裏的一張張檔案紙,此時如同雪花般四散而落。
他坐在紙張飄飛之間,眼神緊緊定格在夏洛陽身上:
「——和我聊聊,關於,白沙天堂的毀滅問題。」
夏洛陽聞言,手迅速一動,朝着懷裏摸去——
「轟——!」
空氣瞬間蒸騰。
【hp-238!(削弱!)】
鮮紅的數字,從夏洛陽身上跳動出來,波動衡擴在他的身上,他頓時感到胸腔間一陣氣血翻騰。
「不要動,夏洛陽。」蘇明安盯着他,手上熨燙着漂亮的光澤:「不然我不介意直接殺了你。」
面對着這樣的蘇明安,夏洛陽暫時放棄了拔槍的想法。
他感覺到了一股如同針刺般的危機感,正在從辦公桌旁的這個青年身上壓來。
他平復着胸腔間的噁心眩暈感,將口中的血強行壓了下去,吸着氣,緩緩問着:「所以,陽夏,你這一次,是準備要毀滅白沙天堂?」
「嗯。」蘇明安說:「這裏太噁心了,我要毀掉它,你有什麼建議嗎?」
「但你對於這裏的真相,幾近一無所知。」夏洛陽說:「你就要這麼快地毀滅掉它?」
「不。」蘇明安手指點了點桌面,他笑着,言語間不留一絲餘地:「不要問多餘的話,你只要負責說建議就可以了。」
夏洛陽皺了皺眉。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今天的這個陽夏格外不正常。
雖然在之前他就隱約感覺到了,對方的性格很特別。但在今天,他從對方那注視着他的眼珠里,讀出了一個極為清晰的詞語。
【傲慢】。
這個在他面前,主動坐上他辦公椅的傢伙,今天真是出奇地傲慢。
「我也是這裏的教師,我為什麼要給你提供毀滅這裏的建議?」夏洛陽說。
話一出口,他就感覺右臂一痛,一低頭,他看見自己的手臂,正在脫離他的身體。
鮮血飆射而出。
疼痛一瞬襲來,擂鼓般劇烈敲擊着他的神經。
閃動着空間十字光的蘇明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手裏的劍刃覆蓋着漆黑的陰影。
「現在可以說了嗎?」蘇明安問。
「你今天真是相當傲慢,陽夏。」夏洛陽說:「想知道的話,就說服我。」
「唰!」
聽見夏洛陽的話語,蘇明安毫不猶豫地揮劍。
鮮血一瞬炸起,劍刃一划而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啪嗒」一聲悶響,夏洛陽的左臂掉落在地。
夏洛陽猛地吸了口氣,但沒有叫出來,神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武力的法子,在我這裏走不通,陽夏,別試了。」
他的語氣很靜。
他知道,這個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只找到些零碎線索的陽夏,必然不會輕易殺死他。
頂多就是用這種近乎於用刑的法子,想要從他口中逼問出情報罷了。
但這條暴力汲取的線路,在他這裏,走不通。
他受制於整座白沙天堂,即使他是難得的覺醒了部分自我意識的存在,在一開始就幫助陽夏做了融入這裏的手術,但在該閉嘴的時候,他還是必須閉嘴。
除非對方能夠說服他。
這是規定,隱藏的校規。
他沉着眼神,等待着陽夏的詢問。
而後,他看見了在自己左肩膀處,迅速偏過來的,一片漆黑的劍身。
「嗯好吧?」
陽夏在對他說着話:
「那麼再見,夏老師。」
下一刻,鮮血呈噴射狀飆出,視野天旋地轉。
夏洛陽的頭顱飛起,眼中仍有驚愕。
夏洛陽未曾明白,為什麼面前的這個陽夏,會一言不合直接殺他。
明明,讓他活着,哪怕只是詢問隻言片語,也能從他口中獲得線索。
但對方卻直接動了手。
夏洛陽的頭顱掉落在地板上,漸漸滾開,流下一條鮮紅暗紅夾雜的道路。
血滲透進地板,將其染得透紅。
【*你殺死了夏洛陽(白沙天堂所屬),exp+8000!】
動人的系統提示,跳躍出來。
蘇明安蹲下身,在夏洛陽身上迅速翻找,找到了一盒抽了一半的香煙,一個打火機和一盒火柴。
「咔噠」一聲,火光亮起,幽藍的火焰「簇」地一下冒出來,於他的手指間幽幽舞動。
漂亮的火焰,如同藍色精靈一般。
他持着飄着火焰的打火機,走出辦公室,一路走過吱呀作響的地板,走到大門前。
他開啟了門,出門,指腹摩擦着打火機光滑的機身,而後將其揚起。
幽藍的顏色划過一條拋物線,流星一般。
火焰染在地板上,像星子一般墜落。
他取出那盒火柴,刮擦了一根。
「簇」。
帶着點磨砂質感的聲音響起,橙黃的火在小巧的木棍末端舞動着,在陽光下,那抹火焰如同光下的一枚螢火蟲。
他甩手,澄黃拋物線亮起。
火焰掉落在地,迅速染開,蔓延。宛如刷油漆一般迅速刮過了整片木板,肆無忌憚地亂竄而開。
「簇」。
又一枚「螢火蟲」,在他的指尖跳躍。
他伸出手,升起的焰火,在門內的黑暗中耀眼奪目。
火焰蔓延。
他站在一線天光處,背對着漫天的燦爛陽光,看着一層火紅的薄暮迅速潑灑開來,火焰吞噬着木質的地板。
之前他還奇怪,白沙天堂的建築,為什麼全都是木質的。
木質的門,木質的地板,木質的樓梯而且,他這一路看來,也沒有看見消防設施。
現在看來,這是給他們留的機會。
為了毀滅這裏,留的機會。
他不斷刮擦着火柴,將火焰送進門內。
火焰跳動在他的眼前,漸漸有煙塵漫出。
火舌吞吐,趕來的白色怪人,輪廓在火海里若隱若現。
而在他們開始用清水滅火時,蘇明安已經位移到了二樓,繼續縱火。
他一路走過長廊,向兩邊的辦公室丟着火。這火柴似乎是特質的,火焰燃起來特別迅速,就像是自帶潑油效果一般。火焰在這種全木質的建築中,如同草原野火一般蔓延,一瞬瀰漫開了他的整片視野。
火柴是夏洛陽身上的東西。
夏洛陽或許有了準備。他或許也曾想毀滅過白沙天堂。
只是,因為受制於白沙天堂的架構,即使覺醒了自我意識的他,仍然要承受身為教師的「罪」,被動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夏洛陽也在贖罪。
在這片不斷重置的世界裏。
蘇明安抬起眼皮。
黑暗的長廊那方,火光一竄一跳地閃動着。
它們似乎要撕破這片無邊無際的夜幕,衝破黑暗的束縛,飛撲出去。
殷紅的火苗遍佈了他的視野,這座建築已經被完全引燃。
涼風吹過,星點火焰跳躍舞動。
他丟下最後一根火柴,攀上窗台,從二樓窗口一躍而下。
「噗通。」
他感覺自己似乎壓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
低下頭,果不其然又是莫言,這傢伙又被他踩了一次。
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趕過來的,明明他讓他在原地等着。
「大,大哥」莫言揉着身子,看上去着實被踩疼了。
「你怎麼跟過來了。」蘇明安從他身上移開,伸出手:「對不起。」
「啊,啊啊?」
本來還在揉身子的莫言,在聽到他的話時,臉上露出了近乎於悚然的表情。
是他聽錯了嗎,大哥竟然在,對他道歉?
大哥居然也會對他這樣沒有全部完美通關的存在,有着這麼好的態度?
「大哥你」他愣着,連自己起身都忘了。
蘇明安收回手,轉過身。
他看向被他合上的建築大門。
那門沒有鎖,按理來說,就算裏面着火,那些白色怪人也可以衝出來。
但是,此時,沒有一個人衝出來。
他們像是一群白色困獸,在裏面堆積,亂竄,拼命救火,哪怕他們知道救下去也沒有出路,這裏註定要被火焰毀滅。
或許,這些人也受制於某種規則,不能捨棄這棟建築。
但很可惜,這條線索,無論是哪一周目,蘇明安都沒有發現。
不然的話,他的線路也不會走得這麼艱難。
畢竟這些戰鬥力爆表的白色怪人,就像不該存在在這個副本中一般,只有這種類似取巧的法子,才能將這些人完全消滅。
雖然沒有經驗值的提示,但其他副本的玩家,無論是用火燒了這些人,還是去拿車鑰匙,都是完全可以逃掉的。
但那一周目,他完全忽略了這個線索。
水島川晴。
身為在這個副本潛伏已久的存在,或許就是她有意藏匿了相關線索。
他看着眼前的建築燃起火焰,聽着內里木頭的坍塌聲。
因為窗戶密閉,甚至連煙塵都飄得不明顯,他只能看見眼前的建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彌天大火。
大門開了一條縫隙,火光漸漸透了出來。
透過縫隙,他能看見那瀰漫了整片室內的煙塵,像起舞的雲霧一般遮掩一切,熊熊大火在肆意狂放地燃燒。
倒下的,白色怪人的軀體,身上滿是火焰的灼痕。
看着這一幕,他忽然輕笑了出來。
很不幸的,莫言又被嚇了一跳。
「大,大哥,你到底怎麼了啊需要精神恢復藥劑嗎?可我聽說那東西只是生理上起作用,不知道對大哥你有沒有用」
蘇明安擺了擺手。
「我只是,開心。」他笑了笑:「開心。」
他聽見了系統的提示語聲:
【您已進入白沙天堂·隱藏路線·信仰線】
【白沙天堂已被毀滅,所有存活玩家san值上升20點。】
【完美通關進度:65%】
【(提示:揭示最終真相,將達成最終通關。)】
「走了。」
蘇明安轉身。
「啊,大哥,不逃了嗎?」
莫言愣了愣。
「白沙都已經被毀滅了,還逃什麼。」蘇明安笑着說。
「那,那是要找線索嗎?還是」
蘇明安搖了搖頭:「線索也暫時找不了,我可沒精力和冬雪說故事。」
「那,那現在大哥你是」
蘇明安迎着滿頭陽光,伸了個懶腰。
「我只是在放鬆。」他打了個哈欠:「san值80點的,絕妙放鬆。」
莫言眨了眨眼。
他漸漸聽不明白大哥在說些什麼。
他看見大哥走了回去,而後,坐在金燦燦的花壇邊,閉上了眼。
陽光均勻地鋪灑在他的黑髮上,像一件緩緩而落的燦金色紗衣。
他只是閉着眼,不說話。
就像睡過去了一般。
莫言站在原地,身後是漸漸燃起外牆的漫天大火。
他看了眼像睡過去一樣的大哥,轉過身。
鮮紅澄黃的烈火,從建築中跳躍出來,像一隻燃燒着的大手要抓向天空。
「大哥。」
他輕輕出聲:
「你睡了嗎?」
「還沒。」
「那能聽我說幾句嗎?」
「你說。」
「」莫言沉默了片刻:「我很心疼大哥。」
「嗯,我一直知道。」
「所以,我不希望,大哥有什麼事非要自己承受。」
他轉移視線,定格在蘇明安身上,看着對方緩緩睜開眼。
「大哥可以和我說說,大哥正在困擾着的事嗎?」他問着:「為什麼要在此時休息為什麼突然殺了鈴奈子,這些我都不關心,我只是想,體諒一下大哥。」
「我的哥哥曾經和我說過,有什麼煩惱,說出來,遠遠比悶在自己心裏好得多。」
「所以,我很想知道,大哥到底經歷了什麼。」
蘇明安定定看了他一會。
莫言在其中看見了他根本看不懂的情緒。
「差不多是時候了。」蘇明安說着。
「什麼?」
蘇明安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閉了閉眼,感受了一下暖洋洋的陽光,喝着手裏的精神恢復藥劑。
雖然這藥劑沒什麼直接的效果,只是在肉體上讓他覺得舒適,像在旅途中疲憊已久的人,突然洗了一把熱水澡。
有恢復效果,但也有限,還不如他睡上一覺。
畢竟他早就知道,這一次的回檔,必定是個壞檔。
因為剛從20的低san值的死亡中回歸過來,他一開始的狀態,必然完全不正常。很輕易能被人看出前後反差。
所以,他早就將這一次回歸,定位為一次「恢復檔」了。
休息一個存檔,而後,在下一個存檔中,掩飾這份反差。
這是一個註定被他拋棄的存檔。
但確實讓他感到了閒適。
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泯滅帶來的死亡痛苦,已經漸漸不那麼明顯。
畢竟已經習慣了。
他的手微微顫了顫,黑色在指尖一顫,而後將要將其抬起。
「——可是大哥。」莫言忽地伸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你明明還在這裏,為什麼要一副以後再也見不到的樣子啊——」
蘇明安看了他一眼。
莫言猛地一抖,他不由得鬆開了手。
他難以形容他大哥現在的眼神。
像是看註定要離去的過客,像是看着npc,像是看着一個路人。
他的大哥,現在就正是這麼看着他。
他突然感到了害怕。
「大哥?」
他輕輕出聲,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麼。
「我有的時候也會去想算了。」
蘇明安動了動手。
面對着用複雜眼神看着他的莫言,他閉上眼。
他正在感受着午後燦爛的陽光。
在經歷過那一次近乎於刻骨銘心的死亡後,他現在竟變得有些貪戀溫暖。
光輝播灑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是亮晶晶的。
像被什麼暖和的東西完全包裹,像沉入了初春的暖中。
很美好。
他抬起手。
以一種極為迅捷的速度,按上了自己的太陽穴,動作間沒有絲毫遲滯。
而後,他看見了熟悉的黑暗。
蘇明安有的時候也會害怕。
如果他的回檔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回檔,並不是時間線的重置,而是不同平行世界的躍遷這樣的話,他該怎麼辦。
那無數條可能存在的if線,無數個被他的死亡而完全丟下的平行世界那樣一個充斥着各種爛攤子的世界,究竟存不存在。
他會害怕這種可能性,也是他無法徹底心安的原因。
但他只能寧願相信,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時間重置。
人若是不持有一個始終讓自己不留遺憾的目標,只會在這樣絕望的世界裏漸漸陷入瘋狂。
他已經有了瘋狂前的徵兆。
他需要一種名為「救世」的催眠。
這樣的時代,沒有誰比誰更幸運。
也沒有誰比誰更不幸。
天光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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