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看完一個病人之後,歐陽懿在診室往嘴裏吐着哈氣,不知為何今年的冬天比較冷。
雖然身為院長,但平常有空的時候也得來出診,畢竟撐起來的頂樑柱,而且作為島上唯一的醫院,這裏不光為部隊看病。
為了體現軍民魚水情,要塞區首長特意下達命令,島上其他平民生病也可以來守備區醫院。
起身走到柜子前,拿起暖壺往杯子裏倒了一些熱水。
「小趙,你有沒有感覺今年比去年要冷?」
「院長,怎麼沒感覺呢,這前兩天都已經下雪了,我出生這麼多年也沒見過幾次雪~」
坐在對面椅子上的,是剛分配過來的助理醫生趙晨,回完話後看到領導的手勢。
直接回過頭衝着外面喊了一句。
「下一位!」
很快一對祖孫開門進來,老人家滿臉溝壑面部滄桑,看起來像是六七十歲的樣子,滿臉都是着急之色。
但歐陽懿在島上待久了,知道這些漁民年年在海上打魚,風吹日曬實際年齡要小很多。
懷中的小孩大概能有三四歲,看起來很乖的樣子,不過明顯能看出來不舒服。
歐陽懿和藹的說道:「大爺,孩子哪不舒服?」
「醫生,恁快幫俺孫子看看,他這段時間總說這胸口疼,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飯嘞!」
大爺急得都快哭了,那還顧得上坐下呀,孩子爹媽都在外面打魚,之前生了好幾個孩子都沒站下,如今家裏就這一根獨苗。
歐陽懿瞧了一眼小男孩,之後把他的褲腳挽起來按了一下大腿,當時神情變得很凝重。
又拿起白大褂兜里的聽診器,先用手捂着裏面太涼,同時示意大爺解開孩子衣服扣。
「別急,大爺,我來給孩子聽聽!」
聽着心臟的跳動,歐陽懿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後終於確定了某種可能,收起聽診器後看着一臉期待的大爺,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因為這也多少有點殘忍。
嘆了口氣後問道:「大爺,您貴姓?」
老大爺已經46歲了,一看醫生這副表情心裏更害怕,瞧了一眼乖巧可愛的孫子,急的眼淚瞬間流了下。
「俺姓徐,俺孫子到底是什麼病?」
作為三個孩子的父親,歐陽懿兜里經常會有一些糖,順手掏出來遞給小男孩。
這孩子非常有家教,看到糖雖然饞的都快流口水,但還是轉頭看了一眼爺爺,見他點頭才接過來。
「謝謝叔叔!」
「吃吧~」歐陽懿和藹的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
之後語氣沉重的說道:「大爺,我懷疑孩子得的是心臟病,這個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讓趙醫生帶你過去吧!」
「小趙,你去安排一下!」
「好的院長~」小趙說罷帶着心如死灰的徐大爺走了。
歐陽懿心裏也不好受,聽診器裏面有明顯的雜音,患病的可能性已經是百分之八十了,以60年代的醫療條件,這個病基本上治療的可能性很小。
但傷心也只是一瞬間,醫生這個行業見的病例多了,一些事情也都習以為常。
「下一位!」
「咚咚咚!」
隨着一陣敲門聲過後,一個身穿碎花襯衫,扎着一條麻花辮的女生走了進來,看起來和島上的居民截然不同,最起碼衣着乾淨利落。
就是行為舉止有些拘謹,坐下時用手捏着衣角,歐陽懿已經認出來這是誰。
「葛老師,那裏不舒服?」
「歐…歐陽院長,我最近每天晚上都腿疼,你能幫我看一下嗎?」
葛美霞說話時聲音很小,因為她沒想到會在診室看到院長,她這種身份看到穿制服的,就打心底里害怕。
這邊經過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歐陽懿笑着說道:「葛老師,你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就是有些缺鈣和缺營養,再加上長時間站着講課,所以才導致晚上回去腿疼,買點大骨頭什麼的補一補!
「謝謝您~」
看着離開的葛美霞,歐陽懿順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禁的想到這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在原劇里她十分羨慕安傑,後來有個老丁主動追求,二人也算是情投意合,本來都快要結婚了,可是後來被王振彪從中作梗不了了之。
按道理來說,葛美霞應該恨王振彪的,她完全可以在他追她的時候,高傲地拒絕他,甚至可以狠狠地羞辱他。
但是她沒有,被追求時沒有提當年,也沒有一句怨恨的話,她不動聲色地接受了他,也接受這段戀情。
歐陽懿覺得這其中的原因肯定有安傑的影響,她實在是太想過這樣的日子了,這種執念甚至成為了她的心魔。
其實也可以理解,同為敏感家庭出身,她和安傑都遭受來自群眾的壓力,不同的是安傑在這場遭遇里,自始至終有人保護。
安傑不僅可以安然無恙地活着,還可以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閒暇之際穿漂亮的衣服,在自家寬敞的庭院喝咖啡。
可以對隔壁政治部王主任的家屬評頭論足,這要是換成葛美霞,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被人知道扣上帽子都得掉腦袋。
葛美霞就相當於安傑的另一面,被批判被打壓被排擠,沒有家人未來也迷茫,這如此巨大的差別,哪能不讓她有這樣的心結啊?
不過呢,葛美霞是不幸的,但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又是幸運的,所以在該妥協的時候她選擇妥協。
不該偏執的時候她沒有偏執,她硬生生用選擇和智慧,改寫自己原本可能悲情的一生,成功住進了高幹家屬院,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可以說她沒有骨氣,但不能說她不聰明,她很清楚接受王振彪,對她來說百益而無一害,甚至倆人互相心裏都跟明鏡一樣,在一起根本沒有愛情。
一個女人年過半百還求什麼,身材沒了容貌老了,難得有人看上自己,而且還是個高級軍官,為何不嫁?
或許不愛但又怎樣,前半生她已經背負太多悲苦,錯過太多美好,後半生趁着稍微還有點風韻猶存,她只想安置好自己的肉身,過上夢寐以求的像安傑那樣的日子。
其實葛美霞的遭遇,是這個年代很多女性的縮影,不過她還算是幸運的,至少她在後半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下一位!」
「歐陽院長,我是三團九連的,最近訓練的時候總是抽筋,你能幫我看一下嗎?」
忙活了一上午,終於到了休息的時候,看完最後一個病人歐陽懿起身伸了個懶腰。
正打算去吃飯,結果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接起來聽到對面人說的內容,頓時臉色一變皺起眉頭。
「好,我這就過去!」
等掛了電話之後,歐陽懿連飯都來不及吃,着急忙慌的出門朝着外面跑去
未完待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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