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見到兩道身影倒飛而至,嚴恆一瞬間面色大變。
只見這錦衣華服的中年,當下飛身而起,雙臂展開運氣,一左一右,便將兩道身影接了下來。
不過,當嚴恆的雙臂碰到那兩具身軀時,那捲席攜帶着的勁風,卻是叫他雙臂一沉,險些沒有撐住。
「好渾厚的真氣,到底是何方神聖?!」
嚴恆心下頓時如驚濤駭浪般翻湧,運起周身真氣,這才險之又險的將那股子勁力卸下,帶着兩人安穩落地。
「咳...咳咳!」
就在這時候,嚴恆左邊提着的藍衫老者,猛地重重咳嗽了兩聲,眼神中帶着些驚駭,道:
「門主,那打上山來的兩人,年歲盡皆不及弱冠!」
「我...我二人飛身而下,只是一個照面不過數回合罷了,竟就被那一僧一道,盡數敗了!」
「眼下那二人一副勢不可擋的派頭,我門弟子無人敢擋,已至山巔,我等該如何是好?!」
齊元昌此時嘴角咳血,顯然是受到了不輕傷勢,頭髮散亂着氣息萎靡,再沒了方才那宗師派頭。
此話一出,頓時在這山巔掀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藍衫老者齊元昌,號聽風掌,幾十年功力運入掌中,勝過了在場得有半數宗師。
這般實力,卻被人寥寥數招直接打的倒飛,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稀薄的空氣上,令人窒息的感覺瀰漫在了眾人心頭之間。
年不及弱冠,揮掌便能敗了成名已久的宗師?
莫不成又是一百年前陸地劍仙林玉甫,兩百載前金身無敵法元那般的人物?!
即使時隔已久,但那武林神話曾經橫壓整個江湖的事跡,直到如今依舊叫人心中印象深刻。
哪怕是當今宗師譜上第一人的那位大乾老祖,都未必敢說自己可以與那二人媲美罷!
諸多武道高人心中正思量間。
一道身披月白僧袍的少年僧人,卷着滾滾風浪,腳步輕踏間,便跨過了諸多台階,只是一瞬,就正面翩然而落。
風華絕代!
見到這僧人,四個大字便深深地刻在了列位武道高人的心中。
「好年輕,好俊俏的僧人!」
「這種歲數,就能勝過齊元昌、沐青峰之流,那老朽這般年紀,豈不是都活到狗身上了?」
「想這齊元昌不過四十便入先天,至今三十載沉浮間,也算是大乾數得上的高手,但這僧人...」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高啊...」
諸多高手心中不停驚嘆着。
然而,在見到這僧人登上岳山之巔,接住兩位自家長老,不叫他們直接墜落在地,丟了自身顏面的嚴恆,卻是怒不可遏。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僧人,當即肅聲怒喝道:
「閣下倒是好生霸道,招呼不打一聲,就在我岳山派開辦武林大會之際,徑直打上山門?!」
「就算你勝了我派長老,如此行徑,也與那魔門大明教無異。」
「懸空寺素來都是禪宗聖地,不染俗世塵埃,卻不成想此代竟出了你這等狂妄子弟,當真是你懸空寺家門不幸!」
嚴恆上前一步,語氣不懷好意,當場就是一頂大帽子扣上。
而諸多在場的武道高手見此,雖心中腹誹,覺得你岳山自個兒也未必好哪裏去,但也沒當場出聲,拆了這岳山派的面子。
畢竟眼下兩方都不簡單,大家都是行走多年的老油子了,什麼時候該開口,什麼時候該閉嘴,心裏都是門兒敞亮。
嚴恆率先發難,季秋聽聞後,只是冷哼一聲,還未曾來得及搭話時,後方一道明亮嗓音,含着微微怒意,倒是先了他一步:
「惡人先告狀,想必說的就是閣下了罷?」
「你岳山派行事霸道,不光於東嶽郡城開設賭場,同時還玩起地下的那一套黑吃黑的手段,讓所有贏了銀錢的人,都走不出賭場的門,就這也配稱為名門大派?」
「這還不算,爾等門下弟子飛揚跋扈,一個個眼高於頂目中無人,品行性質惡劣到罕見至極,就是如此藏污納垢,品行不端的門派,也配為江湖正派之稱?」
「簡直是叫人貽笑大方!」
紫衣道人自那下方階梯飛身而出,掠過了季秋,當頭就是對着嚴恆劈頭蓋臉的怒罵。
這一番話,不禁叫嚴恆面色微寒。
有些東西,是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的,尤其是當着眼下這麼多江湖宿老的面兒。
今日他要是坐實了這些事兒,那明天他岳山派的威望,就將蕩然無存!
於是,嚴恆自然是抵死不認:
「空口白話,憑空污人清白。」
「閣下和這和尚,一僧一道從我岳山腳下一路打到這山巔,一路上傷我門人無數,又將我派兩名長老打傷,這還不算,最後竟反咬一口,反誣我岳山門人行跡惡劣,天底下哪能有這樣的道理?」
「這名聲,我嚴恆就算是死都不背!」
嚴恆態度強硬,一口咬死,表情決絕。
眼前這一僧一道實力不凡,但他嚴恆可不是泥捏的!
要是在一年之前,或許他還只有宗師譜第十的實力,不一定能敵此二者。
但現在他偶得天大機遇,在一處古蹟之中,尋覓到了一柄疑似高人留下的寶劍。
那寶劍,簡直比天下第一神兵都要鋒利,不僅能聚集他體內的真氣揮出鋒利的劍氣,其所造材質更是摧金斷玉,削鐵如泥,堪稱是鋒利至極!
有此劍在手,擂台比斗一對一,他自忖不弱於他人,哪怕是同為太岳三俠的齊元昌和沐青峰,此時也早已不是他的對手了。
所以即使現下心中震怒,但嚴恆也並不覺得有神兵在手的自己,會弱了眼前二人。
看到趙還真與嚴恆互相辯駁,各執一詞,諸多所謂的豪俠只是作壁上觀時,季秋也開始有了動作。
他先是抬眸,推演了下這岳山門主的經歷,便是笑了。
難怪有如此底氣。
【嚴恆:岳山派當代門主】
【13歲:拜入岳山,修行武學,天資不凡,被門主收為弟子。】
【20歲:武道有成,修成一流,為親傳大師兄,在眾弟子之間,素有威望。】
【30歲:破入武道先天,意氣風發,接替門主大位,執掌岳山派。】
【47歲:十數載兢兢業業,手中遍染鮮血,以正派之行跡,做了不知多少陰暗之事,終使門派名列七大宗之一,威名赫赫。】
【53歲:指使燕雲山匪首崔繼昌帶領盜匪,去往臨江縣城林氏鏢局滅門,覓得林玉甫問仙一劍,並有機緣,於同年得一靈器法劍,二者合一,召開武林大會,雄心勃勃,欲名震天下。】
【53歲:時運不濟,先是因宗門之事開罪天師道趙還真,被其打上山門,交手後不敵顏面掃地,正身負傷勢,又被大明教教主燕無敵領教眾打上岳山,最後帶傷而戰卻不敵,只得含恨而終。】
【模擬評價:人生如茶几,擺滿了杯具。】
且不談與趙還真的恩恩怨怨,光是看那所謂的魔門大明教之禍事。
季秋就已經知曉,眼前這負劍的錦衣男子,已是活不過今日了。
不過就算命數該絕,在這原有的命數軌跡之中,也不得不感慨,這嚴恆死前倒也是風光了一回。
林玉甫的劍道傳承,可是稱得上旁門之道了,再加上入階的靈器法劍,二者合一,潛心修行修行,凡俗縱橫應當不難。
然而...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有些東西不該是你的,你這輩子都拿不到。」
季秋眸中神色平靜,他上前拉了趙還真一把,隨後收攏心神,便在嚴恆面前輕聲一字一句道:
「嚴門主也莫要多言了。」
「小僧出身懸空寺,百年之前,岳山馬踏懸空山之仇不得不報,此乃宗門之恩。」
「其次小僧又受臨江縣城林氏鏢局機緣,因此林氏有求,我也不得不還,此乃報機緣之恩。」
「有此二者,今日小僧上這數百丈岳山,所為求的,不過一事。」
說罷,少年僧人袖袍一攏,雙掌合十低頭斂眉,又道:
「那就是,請門主散了這百里岳山派,自廢丹田,於此寒山之巔,就此終老罷。」
「小僧是修禪之人,素來懷有慈悲之心,不忍殺生。」
「可如是施主實在不願的話,小僧無奈之下,亦只能執明王之相,助你一臂之力了。」
「是選擇自我放逐,還是由得小僧出手,親手...」
「送你入滅?」
「請施主定奪罷。」
此時寒風吹過。
周遭...
氛圍凝重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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