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道人隻身,橫渡西海,自己滾下來!
紫瓊宮內的風波平息了,沒有任何波折。
諸多域主念頭所化的元神法身,也大都折返離去。
本來,有些人心中想要趁此動盪,重立道統,再次稱宗做祖。
但隨着季秋輕描淡寫的展露了一二神通後,霎時間,心氣皆是一瀉千里,煙消雲散。
天衍道山,雲夢繚繞,無邊無際。
作為一派教主的無涯子,於這一方北洲曾經有名的洞天福地,睜開眼睛。
只神念一回,剎那,
他的視線,便向大燕神朝的景都方向,不由挑眉望去,眼中充斥着的盡都是後怕,忌憚,與慶幸之色:
「幸虧,未曾與百里權那野心勃勃之徒共謀大燕,若不然,前車之鑑,歷歷在目!」
一方成名已久,深不可測,有着絕巔道君鎮守的聖地洞天,卻在一道眸光垂落之際,便落得個湮滅下場。
往昔那萬載赫赫威名,就好像是薄紙書寫的戲言而已,當真可笑!
但.
誰又敢說,那不是事實呢。
在元神念頭回歸之時,無涯教主甚至心中還有些微不信,於是特地抽空,分了一縷神魂,瞅了一眼日照宮。
卻見,曾經輝煌如大日,冉冉不滅,在無數凡夫俗子眼中威震一域的煌煌上宗,哪裏還能見得?
早就不復存在了!
那道人,他真的,崛起短短時日,便達到了一個無法揣摩的境界了!
任無涯子號稱天機莫測,他也想像不出來,此人到底得了何等造化,能夠做到這等程度!
「元神?斬道?」
慢慢的,有一個大膽的念頭,緩緩於他腦海升起:
「莫非.」
兩鬢黑髮垂落,值此時無涯教主眼神收縮,只覺冥冥中有什麼陰霾,籠罩在了他的元神之上,似乎是在警醒,警醒
他觸及到了不該觸碰的領域!
於是片刻,一滴冷汗自他額頭滑落,隨即更是抑制不住,口鼻猛地咳血,雙眸眼神渙散,就連元神——都有了些許裂痕!
想起在紫瓊宮中,元神未散時見到的那一幕.
他不禁驚聲:
「那道人,莫非.」
「已摘得了極境之果?」
「可他才多大啊,到底悟到了什麼?竟能如此一步登天!」
片刻,似乎是緩過了氣兒,無涯教主強忍着不適,從袖中取出了教內秘寶——大衍鏡。
此鏡為聖兵,無有其他功效,唯有『照見大千,可看寰宇』之能,比如元天界內,只要不被大神通遮掩的古地、禁區,亦或者聖地道場,便都逃不過它的窺視。
無涯教主之所以取出這面鏡子。
便是因為
那道人在他們離宮而去後,未曾遮掩氣息,便騰雲駕霧,咫尺千里,去了西海!
而西海有什麼.如今的元天界,只要是道君之上的人物,便沒有不曉得的!
不僅如此,
比如北洲,無涯子等絕巔道君,隱約還曉得幾分其他的絕密消息。
傳聞那蒼龍尊者敖雲舒,是借體重生,這才斬道,至於她所借之人,往日裏或許不是什麼大事,這也是他們為何干預圖謀大燕的原因之一。
但隨着季秋的實力遠遠大出所料!
如果傳言為真!
「古老相傳,自上紀諸尊隕落之後,便四分五裂的元天」
「莫非,真要化為一統,大開星空古路了不成?」
他顫抖着手指,撥弄着眼前鏡面的模糊,將霧氣驅散,眼看着畫面越發清晰,
待看到那道人隻身一人,殺入茫茫西海,惹得天地黯淡!
不禁,大嘆。
「獨尊當代,當如是也!」
——
「嗚」
可怕的海嘯,卷席着蒼茫巨浪,有道人衣袂紛飛,踏着風浪而行,橫渡整個西海。
天上日月無光,群星黯淡。
而那道人周身,卻有符文化作規則,法力化作領域,急速擴散,幾乎將整片海域都籠罩了個遍。
浩浩蕩蕩,毫不遮掩,即使他身上的法力波動並不明顯。
但.
卻是叫整片海域為之戰慄。
此人正是季秋。
自紫瓊宮中,隔着千萬里一道眸光,抹殺了日照宮百里權,肅清陰世孽物後。
他沒有任何停歇,將與趙紫瓊誕下的『道胎』送予其母手中,繼續溫養,便腳步一踏跨越景都,過破碎海而直入西域茫茫。
「蒼龍女武神,西海尊者敖雲舒,敖景.」
季秋拂了拂一塵不染的衣袖,眼神淡漠,呢喃着那個『奪舍』了敖景的名字,波瀾無驚的眸子裏,露出了一縷煞氣。
在他的背後,幾乎整個海平面上,都被染上了血色。
那是他橫跨西海,前來攔截於他的生靈。
裏面不乏所謂的法相妖王、甚至元神妖聖,還有一些仙島臣服蒼龍的道君修者。
他大張旗鼓的動作,引來了西海的圍剿,但.
這都無所謂。
自莽荒回歸之後,季秋的道行雖仍是『元神』,但他的位格,卻是貨真價實的『列仙』。
他的神通不可想像,是哪怕至尊到來,都無法忤逆意志的程度,區區法相、元神諸流.
說能承受得住他一道眼神,那都是抬舉了。
隻身一人,什麼輪迴刀、補天鏡,這些所謂的帝兵,季秋一個沒持,不過是探袖出手,橫渡青海,便是十步殺一人,如入無人之境,硬生生的打入了蒼龍祖地!
而在那裏————
西海蒼龍一脈,原本的族主元聖敖元,早已等候多時,在他的背後,有同出一脈的蒼龍化作人形,眼中含怒,就要上前,卻被其輕搖了搖頭,攔了下來。
隨即,這老族主深深的看了季秋一眼,猶有不可思議:
「你竟然當真來了。」
他沒有多說什麼,但話語裏的意思,季秋自然懂得清清楚楚,於是他冷聲一笑:
「斬道稱尊?」
「一屆僥倖留了條性命,苟延殘喘的懦弱之徒罷了,哪裏有什麼可怕的。」
「昔日你離去之時,本座眼裏的殺意都沒有絲毫掩飾,而今到來,難不成還有其他目的?」
「速叫敖雲舒滾出來,真以為斬道便已無敵了?!」
「奪舍本座道侶,今日,本座便叫她道果雛形碎,神魂化飛灰!」
道人雙眸璀璨,爆發神光,一頭黑髮飛揚,氣勢磅礴且又恐怖,看上去不過『元神』,但偏偏就叫血脈濃厚的蒼龍嫡系,乃至於元聖本尊,都喘不過氣兒來!
這可是面對敖雲舒,都沒有過的程度!
「短短時間,甚至不過一晃眼,他到底修成了什麼?」蒼龍的元聖駭然無比。
他又哪裏曉得,
眼前這位,橫貫萬古,可不僅是修成了蓋世神通,更是
將他們這一脈最源初的『萬龍之祖』,都給踩在了腳底下!
季秋這話語未曾遮掩,將狂氣展現的淋漓盡致,幾乎方一擴散,便叫深處於古老青碑面前閉眸,正潛移默化,意圖煉化敖景的敖雲舒,睜開了眼睛。
「轟!」
於是,她想也沒想,便起了面前一道直戳天際的古老石槍,自海平面上褪去腐朽,人前顯聖,有着幾分曾經的『神話法』模樣,便攜了抹殺一切之意味,將季秋徹底淹沒!
這青色的槍芒隱有道紋若隱若現,蘊藏了無上奧義,恐怖莫名。
隨後,青金宮裙的女子乘風破浪,如古之神女,渾身仙光繚繞,附一層青霞,面容冷冽,至臻至貴。
那張面容,熟悉無比,正是敖景的臉!
只是內芯的主導,卻早已是截然不同。
敖雲舒踏浪而出,幾乎一睜眼就認出了,那方才大放厥詞者,便是使她這一具身軀最不穩定的動亂因子,於是嬌哼一聲,眼神睥睨,似乎認定了那一柄槍,便能將其直接絞殺。
但卻未料!
這時候,有一雙手掌如玉,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從那淹沒一切的槍影之中,撕裂開來,隨後那人眼神淡漠,並未停止,反而上前一步,迎着諸多蒼龍、乃至於敖雲舒的震驚表情之下————
生生的,便將那迎來的槍尖一捏,隨後寸寸折斷!
堪稱定海神針,可直上雲霄,曾為天柱一般僅媲美帝兵,為敖雲舒當年祭煉的神槍
因此,應生夭折!
「嘭!」這一下,敖雲舒神海直接炸了,她甚至沒來及反應,便遭受到了巨大的抵抗。
那是身軀的原主人,在抵制於她,而且頗有幸災樂禍,洋洋自得之意。
似乎是在表示———
『那可是本君親自挑選的夫婿,是曾經一起上山下海,打家劫舍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患難之交!』
『眼下將你神槍折斷,堪比至尊極境,怕是伱全盛時期,也做不到吧?』
『還不領死!』
波動最後一下,甚至飽含含怒,險些噴涌而出,可想而知,這『原主』到底有多麼氣憤。
對此,心神失守的敖雲舒,眼神猛地一冷,腦海如古鐘敲響,不知起了什麼秘法,剎那屏蔽了感知,恢復了過來。
隨後,她望向一步一步望自己走來,背後拖着長長道影的俊美男子,慢慢升起了寒意。
她.
看不出來者深淺。
而能比她眼下修行還要高深的,甚至看不出底細的,已經只有斬道六天關,甚至.
敖雲舒瞳孔微縮,回憶起『敖景』的記憶,剎那忌憚之色盡顯。
「以這小姑娘的經歷來看,此人身上怕是有不小的秘密,或許也是一個活過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歷劫重修!」
「失算了,竟沒料到他會如此可怕!」
當季秋走到她的十丈之內。
敖雲舒甚至感覺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於是,她不能忍了: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
「本來.沒準備這麼早的,但是現在必須將此人震退,哪怕出了變故,也得擔着!」
感受着來自神魂深處,那一抹古老的血脈『烙印』,敖雲舒本來舉棋不定的心思,頓時決定了什麼,瞬間拍板。
相傳,『九界十方』最初之時,名為莽荒。
而如今域外星空,那最深處的巨擘大能里,有一尊不可莫測的古聖,便是『萬龍之祖』,敖雲舒自成就斬道之後,便在記憶里捕捉到了這血脈『烙印』的存在,於是由此判定,傳言應是真實!
也正是藉助血脈烙印的緣故,她才能有命留下,改變了想法,不再與上紀隕落的元天界大尊,繼續一條路走到黑。
她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搏得古天庭的『一席尊位』!
眼下生死關頭,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並非季秋對手。
於是,敖雲舒便將所有的希望,都冀希在了這道血脈『烙印』之上,希望
能夠以此,喚來『祂』的注視!
而當那來自先祖的血脈,徹底激發。
剎那,時空停滯。
似乎有數千上萬道時間線交匯到了原點,緩緩塑出了一道本不應出現的事物。
那是一雙.龍目,毫無感情,遍佈滄桑,似乎是從時空上游,歲月長河之上,被敖雲舒硬生生召來的。
當它睜開之時,
整個元天界都在震顫,好像是察覺到了有什麼了不得的事物,降臨了。
有些帝落的古老禁區,甚至有未出世的帝兵,都在輕輕戰慄,彰顯着祂的可怕。
而本來心情壓抑的敖雲舒,見到這一幕,頓時信心大定,就連嘴角,都抑制不住露出了喜色。
「小丫頭,有些事物,是你這短暫閱歷,永遠無法理解的。」敖雲舒眉眼彎彎,用着大姐姐式的說教語氣,鎮壓着神海躁動不已的意志。
「就比如現在。」
「我雖不知你那小情郎得了什麼造化。」
「可」
「在這整個『九界十方』的原初之一降臨下時,他縱使有些手段,又能如何?」
「實力,終歸決定着一切。」
「而似這種偉大的存在,便是真龍九脈的始祖,而本尊,就是其在人間的傳承者!」
衣袖飛舞,敖雲舒借着『敖景』之軀,張開雙臂,此時竟頗有些意氣模樣。
天色黯淡。
眾生匍匐,瑟瑟顫抖。
他們不敢望向,那上蒼之上替代了日月與群星的一雙龍目。
唯有停下腳步的道人,望向頂端,瞥了一眼,若有所思,隨即皺了皺眉頭,像是在想些什麼。
而片刻,眉頭舒張,終於想清楚了。
但.
緊隨其後,便是一道不咸不淡,可卻叫在場眾人,包括敖雲舒都不禁膽魄皆喪盡的言語,膽大包天,慢慢從他口中,緩緩響起:
「在天上看什麼?」
「本尊不喜歡仰視他人,他人不曉得,莫非你不明白?」
「自己.」
「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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