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每一個人,都不應該被輕視!
在張守一的一聲聲嘆中,季秋接過了這枚殘頁。
他看着上面一筆一划,密密麻麻補全的路線,不用猜想,都知曉張守一為了這所謂道兵,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在這張殘頁的最後,他確實尋到了這道兵精確的所在。
不過卻因那層層禁制,以及北滄真君親自遺留的氣息,終是叫其望而卻步,不能再進一分。
造化弄人吶。
撫摸着殘頁之上的紋路,季秋面色感慨,但待到細細打量,片刻之後,道人卻又皺了皺眉,感到有些怪異。
「這」
他默默看着上面的記載路線,又細細的感知了下,終於發現了這些許怪異之感,究竟是從何而來。
「怎麼感覺,這殘頁所記載的道兵所在,與元陽劍的方位,有些相似?」
季秋心下奇怪,有些疑惑。
但隨即,他便搖了搖頭。
「應是巧合。」
「既張真人講,這道兵乃是北滄真君所留,那便不可能與元陽劍掛上聯繫。」
「要知道,我當年行走東荒之時,這北滄真君可還未曾成道,又哪裏能牽扯得到我?」
「說不準,只是方位相似罷了。」
將殘頁收入儲物法戒,季秋也未推諉。
畢竟有可能,也不過只是一道念想而已。
為了這虛無縹緲的念想,又何必拒絕這位接近油盡燈枯的老人呢。
他看着眼前遲暮之色盡顯的老道,接着他的話茬,便鄭重應諾:
「祖師,我能成天道築基,金丹大道,您與神霄助力良多。」
「只要我不隕。」
「那麼神霄,便將永世昌隆!」
說到這兒,季秋又補充了一句:
「若我有朝一日,能夠僥倖得證法相真君,這道兵我必會覓得,叫您親眼見到。」
「另外,若真能成就真君,無論是助神霄門晉升正宗之位,還是替您在昔日出身的宗門正名,我皆會盡力為之!」
「以此,回饋宗門與祖師栽培!」
道人輕輕頷首,行了一禮,言語不似作偽。
對此,張守一自是欣慰,撫了撫下頜白須,眼中帶着複雜與感慨:
「有心了,小子。」
「說到底,神霄與你而言,不過只是錦上添花罷了,你無論去往哪個道統,這些待遇其實都不會差。」
「只可惜,你生在了這荒蕪的北滄州,乃八百道域,最為偏僻的一地。」
「不過,幸而近些年來,此域靈氣潮湧漸起,有前所未有的復甦之相,值此之時,修上個一段時間,也未嘗不能更進一步。」
「起碼以伱的資質,應是這樣才對。」
說罷,老道揮了揮手,眉間帶着倦意:
「本以為今日就將燃燒命數,斬了那些來犯宵小,以此作為落幕。」
「誰曾想季小子神威無匹,倒是省的老道我拼死一搏了。」
「四宗五大金丹,皆已隕命於神霄山上,至於剩下的收尾,就由你們自行處理吧。」
「老道我調息一二,想來還能再多活幾年,看着宗門,走的更遠。」
言罷,張守一盤膝入座。
隨即就好似一尊雕塑一樣,不再出聲。
方才一戰,他以雷霆之勢鎮殺了法域級數的玄燁子,老當益壯,看起來神威無量,但實則又動用了多少手段,只有他自己曉得。
對此,季秋這三尊真人皆是點了點頭,也未多言,便從這末殿走出。
於門外,踩踏在雲霧繚繞的青石板上。
三人剛一出門,李秋白便向着季秋望來,隨即拱了拱手,笑道:
「季師弟,你這一手藏拙,可真是瞞天過海,叫得滿門上下,無一人看出端倪啊!」
這神霄掌教言語間,帶着一股子驚嘆之意,引得一畔的墨虞真人,亦是頻頻點頭。
此藏拙,自不是講季秋之前破境金丹,講的其實是他山巔一戰,鬥法逞威所露出的氣魄。
生死之間顯殺招,將那落陽觀觀主孟真人,直接打的是鏡碎人亡!
這對於一個剛剛晉升的普通金丹而言,無疑是驚世駭俗的。
墨虞眼下傷勢未愈,不過緩和了一二,面色依舊蒼白。
她那一雙黑眸打量着季秋,隨着李秋白言罷,心中有些苦澀。
千算萬算,她着實是沒有料到。
這位在她回宗之後,才參與道基大典的小師弟,如今證得金丹,竟有如此神威。
此刻,再想起之前危難之刻,自己踏前一步,欲要替他抗下兇險之時,那背後道人面上一閃而過的錯愕。
她終是明白,那道眼神究竟是為何意了。
即使墨虞心性堅定,此時面頰也不由微微發燙。
「我若知這小子這般強橫,又何苦憂其安危?」
「道體天成,金丹上品,果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心中正想間。
那神霄峰下,四宗飛舟雲炮,一應物資,盡數都被神霄門的弟子整合而來,收歸己用。
再加上那些俯首諸修的儲物法戒,以及一應資源。
此次大戰,雖是慘烈,但對於存活下來的弟子門徒,卻無疑是一場機緣。
一場叫得他們.有着向上攀登,直往仙路更高而去的珍貴機會!
「差不多了。」
見得此幕,李秋白出聲。
「元初山、落陽觀、長春府、寒煙寺四宗金丹盡隕,哪怕有着護山大陣,亦是沒了威脅。」
「墨真人有傷負身,便在宗門暫且修整吧。」
「季師弟,你我一人去往西北,一人去往東南,領幾架雲舟與門中弟子,將其百年道統盡數抹去,並將其一應資源,統統運輸回宗,如何?」
李秋白背手,語氣悠悠。
對此,季秋笑了:
「自當如此。」
一場戰罷,什麼最能叫人興奮?
自是收穫環節!
而這幾個宗門的門中寶庫,珍藏的靈藥靈石,道術傳承,又豈會在少數?
吞併了四宗之後,神霄門的底蘊又將增幅一大截!
不僅如此,同時對於季秋才自補天至尊姬空處得來的補天經來講,也是一次補足底蘊的良機。
之前破境金丹,捕捉到的元陽劍氣息,應是在西北處,距離雖遠,但卻稱不上有多遙遠。
如今回歸主身,這柄道兵既未被陳玄取走,那季秋自然是打着心思,想要將其取回來的。
畢竟是自己祭煉了一輩子的劍,縱使不是道兵,起碼也用的順手。
心中念及至此,道人緊接着開口:
「西北處,為寒煙寺、落陽觀二宗駐地。」
「我便帶幾位道基長老,以及一些鍊氣弟子,去蕩平這二宗吧。」
季秋循着元陽劍的感知,選擇了西北的方向,李秋白對此也未多說什麼,便應下了東南的另外二宗。
至於墨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
方才那一場大戰,直打的她金丹震顫,關乎自身道途,事情非同小可,因此她也並未逞強,坦然應下了這般分派,便欲回歸洞府打坐,調養生息。
咚咚咚~~
雲海之巔的古鐘震動。
隨後李秋白威嚴的道音,遍佈了整個神霄山五峰。
一番話語云雲,無非便是將真人坐鎮,飛舟渡雲,踏破他脈道統,以正神霄威嚴的消息,傳入到了每一名弟子的耳畔。
遭逢一場災劫,雖是得勝,但眾弟子心中,依舊免不得人心惶惶。
而神霄掌教與諸位真人的強硬出面,自是引得人心振奮,士氣盡皆高漲。
無論何時。
背後有着堅實的後盾,總還是會叫人無比安心的。
也只有這等將弟子視若己出的門派,才會叫門徒盡皆以死效之。
一應隕落修士的棺槨,尚陳於山門之中。
在他們還未葬下之前,將那些來犯道統盡皆覆滅,便是對於他們,最好的交待!
季秋與李秋白下了道宮,而外界飛舟早已準備齊全,除卻負傷之外的修士,皆駐足於此。
瞅着一張張熟悉的面龐,季秋沉吟過後,選了幾位尚算是熟悉的道基,作為了此次同行的人員。
如姜元山、沈雲溪,還有之前開設道基大典時,有過些許交情的兩名道基,便算是差不多了。
畢竟敵宗真人已隕,沒甚威脅,帶着弟子門徒,不過是運輸資源之時方便而已。
若不然,季秋與李秋白一人一邊,便足以橫掃了這周邊四宗,哪裏還用得到他人出手。
季秋與李秋白,皆是敲定了此次人選。
而趁着飛舟排空,安排事宜之際。
季秋抽空,問詢了一神霄執事,之前參與羽化祭典的那些小門小派,以及晉國太子姜齊,現在何處。
得到了確切答案,從其口中知曉到了姜齊正位於攬月峰一處洞府後,季秋微微點頭,表示了解。
隨即化作一道虹光,飛遁而去。
攬月峰,山腰小院。
晉國太子姜齊,褪去了本來的殘破金龍袍,換卻一身乾淨爽利的道袍,剛剛走出房門。
這年輕人此時,正舒了口氣,體會着這劫後餘生,來之不易的喜悅。
活着,真好。
然而下一刻,他便放鬆不起來了。
因為只見得一道人兩袖清風,自那遠處虛空而落,足履不染塵埃,邁入小院,面貌令其熟悉至極。
正是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位季真人!
見此一幕,姜齊當下心頭一震,腦海反應迅速,腳下頓時快步走上前來,就欲對着這道人一拜:
「季真人」
口中呼聲一起,姜齊身軀拜倒一半,便被道人拂袖攔下:
「勿要拜我。」
「姜齊。」
「本座留你在此,你可知是因為何?」
季秋的聲音,帶着幾分正經。
對此,穿着神霄制式道袍的年輕人,微微一愣後,略作沉吟,隨後不太確定的道:
「這」
「真人莫不是因晉國太子的身份,這才將我留下?」
看着姜齊止住動作,頗有些猜測意思時,季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言語模稜兩可:
「是,也不是。」
「目前還有要事,本座耽擱不了多久。」
「我且問你幾個問題,你若答得叫本座滿意,我便給你一道小小的機緣,若答不上來倒也無妨,本座亦不會為難於你。」
「聽好了,姜齊。」
「你如何看待晉國的治下萬民?」
眼前的道人來的匆匆,話語一張,更是叫人猝不及防,完全沒有預料。
起碼姜齊,是沒想到這位仙門大能,高高在上的金丹真人,竟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不過沒法子,作為神霄門附庸的凡朝太子,無論季秋問什麼,他都有義務也必須回答。
於是想了片刻,姜齊拱了拱手,便目視着眼前喜怒不顯於色的白袍道人,不確定的回答道:
「稟真人,在下認為,一朝治下萬民,無論對於仙門還是王朝而言,都是重中之重,是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
「若民生凋零,則修者不存,皇朝不復,因此人乃一切起始,不應輕視也。」
姜齊揣測不出季秋的心思,更不知似他這等大修士,到底是否看待眾生如螻蟻。
他只是覺得,既季秋問了,那他便以心中所想,老老實實回應便可。
這晉國太子的舉止頗為忐忑。
而季秋也未曾點評他講的是對是錯,只是繼續問出了後續:
「北滄偏遠,晉為凡朝,非有運朝百家成道法,亦沒有凡人武道晉升之路。」
「若你為君主,手中握有超凡權柄,結合你方才所言,你又會如何待民?」
「是獨自一人探索前路,還是與你口中所謂的民共享榮光,締造王朝盛世?」
道人語氣雲淡風輕,又顯縹緲。
但話語裏,卻是飽含歧義。
神霄門,是晉國背後的仙道上宗。
在他這位神霄真人的面前,講什麼王朝蛻變,超凡脫俗
這幾乎是個正常腦子的人,都知道要怎麼回答。
就連姜齊,都以為季秋是來敲打他的,於是額頭有冷汗划過,剛欲違心開口,以表忠心,但細思過後,又有了些微微猶豫:
「民為重,不可輕視。」
「法為貴,不可輕傳。」
「但一國若欲強盛,則民必要強橫,因此若有此法,我當先行實驗,若可功成,當細細鼎革弊政,叫有能之士皆可修之,繼而走出一條最為適合國朝發展的道路。」
「若真能有那等機會,還得由神霄門的諸位真人,前來監督斧正才是。」
這是姜齊猶豫過後,小心道出的回答。
之前才說了自己的理論,若是因金丹真人當面,便阿諛奉承,講出違心之言,想來定是會被看輕。
而若直言不諱,順着眼前這位的話講下去,那更可能一個不好,便得罪了神霄門,這樣對於晉國來說,才是禍從口出。
於是姜齊本着模稜兩可的態度,取了個折中的說法,只是略微表達了自己的見解與看法,也未說的太過出格。
想來
縱使是討不得這位真人歡喜,但看在他晉國冒着潑天大禍的風險下,來這神霄一趟表明立場。
不念功勞念苦勞,起碼,也能保住王朝不滅才是吧?
聽完他惴惴不安的話語。
季秋仍是未曾評判好壞。
不過,道人聽聞那遠處陣陣飛舟開撥,乘雲破浪的動靜後,卻也未繼續逗留,耽擱時間。
只見他抬起手指,其上泛起了一抹靈光,點在了姜齊眉心:
「你的回答,有些意思。」
「本座之前偶然得了一門武道法,其上卷記載了如何開闢穴竅,鑄成金剛之軀。」
「今日,這名為赤元淬體功的上卷,就教給你了。」
「記得若是廣傳武道,開闢你晉國武夫前路之人,是叫季秋,而非是你晉國皇室,可懂?」
腦海之中,有一道精妙絕倫的氣血煉體之法,浮現而出。
待到姜齊反應過來,再度抬起頭時。
卻不見那道人身影,只餘下其聲音,依舊迴蕩於耳畔之間:
「你身具武骨,縱使沒有這些問答,本座仍會傳你武道,並收你入我神霄門下培養,不叫大好資質,白白浪費。」
「但你的這番話,卻是叫本座高看了你一眼。」
「因此本座改變了主意。」
「給你點兒時間,自己修煉修煉,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會如何對待你口中的萬民。」
傳給了姜齊曾經最開始時,自己曾修行過的一卷武道功法。
季秋身形穿梭,幾步跨過,就幾乎出了神霄,到了那整備齊全,長老門徒都已登錄的雲端飛舟之前。
在登上那舟頭時,道人回首,遙遙一望:
「有一句話,你說得對。」
「每一個人,都不應被輕視。」
季秋證得的道意,乃是太平道意,他若是真意化道,與天地交融,演化法相,那就是太平黃天相。
而在他的隱約感知之中,這種法相,應該是最為上乘的那一檔,這是他一開始定下的修行基調。
第三世的輪迴,一世無敵驅妖斬魔,叫得大燕定鼎,蛻變運朝,則是加快了這個進程。
如今,季秋不過是繼續踐行這個過程而已。
若姜齊做得好,他自會默默觀摩,提供他之後道路。
若他做不好.
那就還是老老實實的聽他干涉,或是直接下台吧。
前世路錯,是以法相無路。
但今朝前路已明.
若時機圓滿,待到真意化道。
定能一飛沖天,成就那萬壽無疆的
法相真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6s 4.05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