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是被混亂和嘈雜的聲音驚醒的,他聽到武裝人員齊齊湧進來的腳步,像是他在哥譚東區度過的許多夜裏聽到窗外黑幫火併時混亂的腳步聲一樣。
頓時,那種逼仄房間當中的潮濕霉味和月光與夜風如常地拂動窗簾時的氛圍回來了,
布魯斯驚醒過來,他聽到有人在叫罵,可能是阿曼達,她帶人抓走了貝恩,並把他也關進嚴酷的感官剝奪牢房裏去了。
布魯斯無法作出準確的判斷,因為那種嗑了藥一樣的幻覺還沒消失,他給自己弄出的一大堆冗餘代碼清理了不到十分之一,或許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會與幻覺為伴。
但布魯斯覺得這很值得,因為他剛剛想通了一件事——有關於席勒到底是如何操縱他的關鍵。
但首先,他得去找貝恩。
布魯斯並非完全沒聽到貝恩對他說的那些話,只是那個時候他忙着敲代碼,沒空回復,但所有的話語都被如實的記錄下來了,當他從自己的精神空間底層抽身,他便開始細細的琢磨其中的信息。
最引人注目的並不是貝恩講述自己的身世,布魯斯其實已經猜到一些了,真正令布魯斯感興趣的是貝恩訴說的殺死他之前的做法。
在貝恩被帶到感官剝奪牢房的第二天,他聽到布魯斯的聲音出現在他的門外。
「你好,貝恩。」
貝恩自認自己的情緒控制能力很好,多年以來的折磨讓他冷酷的像一塊鐵,但當布魯斯那輕快的語調出現在門外的時候,他的手臂肌肉還是不自覺的緊繃了,怒火讓他迫切的想撕碎點什麼。
「我什麼都不會說,這是對你的回報。」貝恩這樣說。
「沒什麼,我只是想來問一下,你之前說如果你要殺我,你會打斷我的嵴椎,你很經常這樣做嗎?」
貝恩沉默了,他覺得蝙蝠俠肯定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可惜他在精神疾病學方面沒有他在外科醫學方面那麼深的學識,讓他頗有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
「聽着,基於此項,我大膽推斷,你有可能有外科手術方面的常識,並且技術比把管子插到你腦子裏的那些醫生要好得多,因為嵴椎是人身體上最為精密的部件。」
「我只同意你的最後一句。」貝恩的聲音當中依舊隱藏着怒火:「因此拆毀它的時候,就像毀壞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別做這些文縐縐的比喻,我只想知道你對人的嵴椎有多少了解?」
「比你想像的多得多,男孩。」
「很好。」布魯斯伸手拍了一下門說:「現在我把你救出來,然後我帶你去一個實驗室,那裏面會有一張病床和用於開刀的所有設備,絕對比你曾經見過的所有設備都先進,因為我參與了這間實驗室的設計和佈置。」
「這間實驗室當中有一個特殊容器,裏面裝有一種納米控制裝置,是裝在人的嵴椎上的,它可以通過一些我說了你也不會理解的原理完全的控制人的行動,我需要你把它們裝在我的嵴椎上。」
貝恩完全的沉默了。
「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半晌之後貝恩才開口說道,他的語氣中透出他從來沒有過的疑惑,他又沉默了一陣,然後才頗為猶豫的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我是。」
貝恩覺得沉默已經不適合抒發他現在的感想了,似乎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說:「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打算讓一個剛剛陷害你進入特殊關押牢房、殺人不眨眼的、之前剛說過想要殺了你的僱傭兵,給你做一場外科手術,讓他手持鋒利的刀具在你人體中最精密的骨骼部分為所欲為?」
「我不會打麻藥。」
「你確實是瘋了。」
「你干不干?」
「不,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貝恩一口回絕,他喘息了幾下,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咒罵道:「媽的,怪不得喪鐘跟我說哥譚都是瘋子!」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改造哥譚的嗎?你幫我做手術,我就告訴你。」
「幼稚的騙局。」
「那你干不干?」
「再加上你是如何戰勝孤獨的。」
「這我無法保證,任何時刻我都很少感覺到孤獨,在我看來那不是一種需要被戰勝的東西。」
「為什麼?」貝恩的語氣之中已經是濃濃的疑惑了。
「從我上大學以來我忙得超乎你的想像,但我現在不是很想談這部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干不干?」
「成交。」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兩人來到了一間實驗室里,貝恩打量着這裏的情況,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布魯斯的臉上,並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摘掉這一頭可笑的繃帶。」
「我為什麼要摘掉?」
「你覺得現在還有偽裝的必要嗎?」
「我並沒有在偽裝。」布魯斯一邊說一邊緩緩的開始從頸部解下纏繞的繃帶。
看到布魯斯的臉的時候,貝恩童孔驟縮,他叫出了他的名字:「布魯斯·韋恩?」
這並不是因為他不知道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事實上,貝恩在調查之中早就知道了,他會叫布魯斯的名字是因為他不能確定對面的人是布魯斯。
布魯斯的臉上橫亘着三條長長的傷疤,一條從額頭穿過眉弓尾部直達鬢角,一條劃開了鼻子並侵佔了半邊臉頰,還有一條從左側的嘴角劃到脖子上,從各種角度來看都十分猙獰駭人。
「入獄之前,阿曼達肯定會檢查我的傷勢,用染料或化妝技術偽裝是沒用的,但很早之前我的靈魂強度上升了一些,因此自愈能力比常人要強,或許需要幾個月來恢復,但不會留疤。」
布魯斯很罕見的詳細的解釋道,但也並不是為了解釋,隨後他就強調道:「所以,你不必為自己的外科手術水平而擔心,通常情況下我死不了。」
貝恩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布魯斯的臉說:「我想問一個你曾經問過我的問題——你的家是什麼樣?」
「是一座莊園我們開始吧。」
布魯斯脫掉了上衣,趴在了中央的那個實驗台上,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柜子說:「工具都在那裏,你要做的就是劃開我的後背,讓至少四分之三的嵴椎完全暴露出來,然後把那一罐東西直接倒上去。」
「唯一的難點在於不能破壞周圍的神經,否則會引起接觸不良。」
「你應該知道我有幾率直接折斷你的嵴椎吧?」
「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這麼做,因為當納米控制器接入之後,嵴椎是否被折斷並不影響使用。」
「瘋子。」
貝恩走去拿工具,布魯斯躺在床上總覺得自己似乎漏了一些什麼,往常他不會有這樣的擔心,因為那個時候他的大腦很清醒。
但現在,即使躺在無影燈下,他看所有東西的細節里都充滿漩渦,美好和歡快取代了理智和冷靜,他和一個嗑了藥的癮君子沒什麼區別,因此很難保證自己是否忘了什麼。
貝恩站在他身旁的時候,幾乎遮住了所有燈光,他拿着手術刀的手倒是沒有猶豫,直接朝着布魯斯的後背劃了過去,然後沒劃開。
貝恩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更用力了一些,然後疑惑的盯着布魯斯的後背,說:「你身上有什麼?」
「有什麼?」
「一層看不見的布料,非常堅韌,這把手術刀的保養情況相當好,但我沒感覺到任何受損反饋。」
布魯斯忽然想起來他忘記了什麼了,為了避免他被傷害,戴安娜、克拉克、哈爾、奧利弗等人強行給他套了一件神器一般的衣服。
「稍等。」布魯斯努力集中精神,對這件蘊含着神力的衣服下達命令,他的朋友們之前說,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把衣服脫下來,畢竟這是保護措施,不是手銬,布魯斯應該有處理它的自由。
感謝他們的通情達理,布魯斯很快就讓後背部分的衣服消失了。
貝恩劃開了第一刀,緊接着,他以精湛的手法幾乎把布魯斯的整條嵴椎剖了出來。
貝恩拿來了罐子,盯着布魯斯的嵴椎很久,他擰開瓶蓋的時候,布魯斯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你不打算試試嗎?」
「試什麼?」
「折斷我的嵴椎。」
貝恩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那個罐子,裏面涌動着的納米液體像銀色的海浪,他一隻手壓在罐子的蓋子上,轉過頭看着布魯斯略有些渙散的眼睛說。
「我不是個教育家,但我起碼活得比你久,出於對你意志力的欽佩,我必須得提醒你,男孩,這種自毀傾向是極為危險的,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看過了,沒什麼大問題。」
貝恩無語,他一邊打開罐子把那些東西往裏倒,一邊說:「但願你看的不是哥譚的心理醫生。」
哥譚大學的實驗室當中,維克多攬着自己夫人的腰,按着自己臉上的傷,倒吸了一口涼氣,席勒把換下來的繃帶丟到垃圾桶里,並說:「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外科手術的經驗吧?」
「謝謝,剛剛知道。」
諾拉笑了笑,用微彎的雙眼看着席勒說:「你可能想問為什麼換藥的活兒不是我來做,事實就是,我比沒有外科手術經驗更糟糕。」
「是啊,你有獸醫資格證。」
「別這麼說,親愛的,我對毛茸茸的小傢伙們可比對人類溫柔多了。」
諾拉的笑容總是帶着一種冷意,那並不是她心情不好,只是氣質使然,席勒毫不懷疑,諾拉只有躺在冷凍艙里的時候才像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其餘時間可能比維克多更像急凍人。
忽然,諾拉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那種冷意飛上她的眉梢,她看向維克多說:「有人動了剩下的納米控制器,我感受到了微弱的連結信號。」
維克多立刻看向席勒,席勒眉頭緊皺,熟悉席勒的維克多很清楚,肯定是有什麼事超出了他的預料。
諾拉提高了聲調說:「有人要把剩下的納米控制器植入他人體內,他們正在這麼做已經晚了,神經接入完成了!」
席勒瞬間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太空基地當中,戴安娜正用手撐着臉頰,有些無聊的翻看着面前的資料,下一秒,她抬起了頭。
咖啡杯從她手邊翻倒滾落到地上的聲音吸引了哈爾和克拉克,他們都轉頭看向戴安娜。
戴安娜先是睜大了眼睛,然後皺起眉說:「布魯斯盔甲上的神力告訴我,他受傷了,在地球上的某處,快過去!」
幾人急匆匆的飛至目的地上空後只看到,坐落於荒蕪土地之上的佛羅倫薩大監獄,起霧了。
筆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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