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南行,沿途也自思考過。
自從殺了老妖婆之後,他仿佛變成了沒頭的蒼蠅,哪兒有屎就往哪兒撞,惹得一身騷不說,還搞的心中憋屈。
索性已是看開,管特麼袁宮保怎麼狗屁倒灶,反正以後,若再有這樣的事,沒得說,撈起袖子干就是了。
他之前就是考慮的太多,以至於畏首畏尾,使心意不暢。
現在換了思維,人整個都輕鬆了起來。
如今已與家人團聚,又是這安寧小鎮,陸恆興致很高,一夜雲雨不言。不過還是沒動宮蘭,這姑娘的年紀,還得再過兩年。
第二天早上起來,陸恆把這段時間因乘船和趕路而丟下了的習慣重新撿起來,練武場走幾趟拳腳。
又去看了還沒起來的宮蘭,見她情緒好了很多,這才帶着槍頭和那口倭刀出了門,奔朱大錘鐵匠鋪而去。
到了鐵匠鋪,見朱大錘正在指點幾個少年打鐵訣竅。這些,是他在這兒收的學徒。
這年頭,一門手藝傍身,是鐵飯碗,朱大錘一流露出想收學徒的意思,立馬就有鎮上的人上門把孩子送來學藝。
朱大錘挑挑揀揀,挑出幾個體格、性子合適的,收在手下。
這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見了陸恆,朱大錘光着膀子迎上來,眼睛一下子落在陸恆手裏的包裹上。
陸恆打開包裹,先是寒鐵槍頭,然後便是那口倭刀。
朱大錘眼睛一亮,抓起倭刀,掂了掂,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好刀!」
他拿着仔細瞧,來來回回瞧了好幾遍,神色越來越興奮:「這材質...沒見過,可絕對比寒鐵還高!」
又抓起槍頭,左看看右看看,對陸恆道:「這口倭刀的材質,更適合做槍頭。你看這樣行不行,把寒鐵槍頭融了,加些五金進去,做杆子;把這倭刀融了作槍頭。」
陸恆道:「朱大哥的手藝沒得說,左右你說了算。」
「好!」朱大錘哈哈一笑:「這次定要做一件真正的神兵利器出來!」
便道:「這兩件融起來可不容易。尤其這口刀,材質的性子我得先摸索摸索。你這條大槍要打出來,一年半載不一定打的住,你得有個準備。」
陸恆笑道:「朱大哥只管放手施為。」
便只寒鐵,要融了也得月余時光。倭刀的材質比寒鐵更甚,倒不是說材質更好更難融化,而是需要時間摸索這材質的特性,根據其特性來重造,自然需要很多時間來琢磨。
將倭刀和寒鐵槍頭交給朱大錘,陸恆跟他閒聊。
道:「你這裏生意倒是興旺的很。」
朱大錘笑着說:「原來鎮子上沒有專門打鐵的,老百姓買一口菜刀、買個鋤頭,都要去幾十里外的縣城才買得到。我不正好填了這缺麼。」
他說起來挺高興:「早前還要去縣城買鐵料,後來我在附近山上發現好幾處礦藏,銅鐵都有,便自己來煉。也不必跑那麼遠,花那麼多錢買。」
「左右皂山鎮對金屬器具需求不大,我每三個月打一批礦石,煉出來還有盈餘的。」
陸恆驚訝道:「你還找着礦了?」
朱大錘笑道:「可別小看我。我尋礦的本事,不比打鐵的手藝差。這地方是個好地方,山上的礦藏非常豐富。」
陸恆道:「那你可得小心,別被官府知道了。」
朱大錘嗨了一聲,擺手道:「官府知道了也不怕。那礦啊,所屬的山頭,是閣皂派的。朝廷多年前就把這幾個山頭封給了閣皂派。我去閣皂派跟道長們商量過,礦石任我采,就隔三岔五給他們提供些菜刀、鋤頭之類的器具即可。」
陸恆恍然:「那挺好。」
歷朝歷代,在穩定下來之後,多會冊封佛道的正宗派別。封幾個山頭不算什麼,甚至還有賜予萬頃良田的。
比如少林寺,比如龍虎山,本身都是大地主。
閣皂派說來挺寒酸,只幾個山頭。山下沒幾分土地。
又聊了幾句,陸恆便問:「我師父山門,在哪個山頭?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上去認認門。」
朱大錘道:「那我帶你去。」
陸恆擺了擺手:「你這兒忙着呢,只消把路告訴我即可。」
朱大錘的確很忙,便不做勉強,道:「你往鎮子西頭出去,走個二三百步,見一條通往山上的小路。一路往上走,到半山腰的懸崖左近,有三條岔路。你走右手邊那條。」
他道:「山路崎嶇,因着沒什麼人走,被雜草遮掩着,別走錯了。」
陸恆仔細問過,點點頭:「鷹愁崖的三岔路麼,我師父說過。到了地頭,我不會認錯。」
別過朱大錘,陸恆回了家裏一趟,這會兒都起來了。宮蘭練武,九兒和黃春正計劃着縫製即將到來的夏日的衣裳呢。
陸恆回來,先一起吃了早餐,陸恆說了要上山去認門的事。
宮蘭道:「我上去過一回,路挺險要的。當家的小心些。」
陸恆笑道:「槍林彈雨都不值一提,區區山路又算什麼?你家中好好呆着,別的甭多想,事兒過去了就過去了。」
頓了頓,道:「馬三你好生招待着。問問他打算先去蜀中還是先去港島,等我回來便做決定。」
又說:「鎮子安寧,沒事多出去走走。九兒不是覺得閒得慌麼?乾脆看看有什麼生意可做,開個鋪子得了。」
出了門,陸恆往街上走了一轉,買了些日常生活的用品,這邊上山,認門去。
當初師父與他說的時候,大抵還是有些語焉不詳。只說了皂山鎮、鷹愁崖,具體什麼地兒,還真沒說通透。
大抵師父離開幾十年,忘了不少。
但不打緊,只要有鮮明特徵,找到不難。
山路果然崎嶇,此時深春,已是草木繁華。蔥蔥鬱郁的山間,鳥鳴陣陣;深深密密的草里,多有鮮花點綴。
以陸恆的腳程,上山不到十分鐘,便來到了鷹愁崖。
一條小路從山下延申上來,到一片險惡的半山崖邊,一分為三。一條向左的,最是平緩,中間這條向上最是陡峭,右邊這條是沿着懸崖行進,最是險要。
陸恆踩着懸崖的邊兒,背着個大包袱,一路走過懸崖。在轉過一顆巨大的突出的石頭之後,見一座狹窄的山谷,一條小道從山谷往上,仿佛一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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