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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幾縷微光,照入樓閣床榻之上。
外面的天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楚夢璃枕着洛毅的胳膊,目不轉睛的看着洛毅那熟睡的側臉。
她應該早就醒了,只是安靜的看着洛毅,似乎怎麼看都看不膩。
楚夢璃猶豫了許久,最終輕輕吻了一下洛毅的臉頰,隨後緩緩坐起身。
只不過剛坐起身,一股淡淡的刺痛忽然傳出,楚夢璃的臉頓時變得通紅。
她伸手輕輕掐了一下洛毅的鼻子,有些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呢。」
楚夢璃動作輕緩的走下床,她緩緩走到床邊,看着外面逐漸明亮起來的天空。
天空逐漸亮了起來,可她的雙眸,卻逐漸暗了下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熟睡的洛毅,眼中滿是不舍。
可世事就是如此,越是不舍,便越是要分離。
那件琉璃紫月衣自行披在了楚夢璃的身上,幾隻飛鳥嘰嘰喳喳的落在了窗邊,似乎有些好奇的歪頭看着楚夢璃。
楚夢璃雙臂環胸,她笑着伸出一隻手,輕輕點了一下那鳥雀的腦袋。
那鳥雀倒也不懼怕,反而是輕輕啄了幾下楚夢璃如青蔥般的手指。
楚夢璃在倚靠在窗邊,半晌,她緩緩走向一張書案。
她猶豫了片刻,隨後還是提筆寫下來一封信。
待到墨跡風乾,楚夢璃輕輕用紅唇抿了一下這封信,隨後又摘下那鮫人淚耳墜,輕輕按壓在了這封信上。
楚夢璃又在這滴鮫人淚上凌空畫了幾筆。
做完這些,楚夢璃緩緩站起身,走到床邊。
此刻的洛毅仍在熟睡,楚夢璃坐在床邊,看着洛毅的眉眼。
她輕輕伸出手,撫摸了一下洛毅的臉龐,隨後輕輕俯下身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走啦。」楚夢璃輕輕呢喃了一句。
隨後緩緩起身,動作輕柔的離開了這處樓閣。
只不過楚夢璃不知道的是,當她轉身離開,動作輕柔的推開房門時,洛毅便已經睜開眼。
他怔怔的看着空落落的枕邊。
他其實很想追出去,可即便如此,又能說些什麼?
除了道別,似乎還是道別。
洛毅緩緩坐起身,他扭頭看向窗外。
那件黑金帝袍自行飛掠過來,緩緩披蓋在了洛毅的身上,衣領還輕輕的拍了拍洛毅的臉頰。
洛毅走下床,走到了窗邊。
此刻天已經徹底亮了起來,山中霧氣漸散,放眼望去,一片安詳靜謐。
窗邊那隻飛鳥仍在駐足在此,洛毅低頭看了它一眼,那飛鳥也抬起頭,看着洛毅。
洛毅伸手輕輕點了一下它的小腦袋,這隻飛鳥晃了晃腦袋,隨後忽然飛入了房間,飛到了那書案之上。
它輕輕叼起了那封信,隨後又飛回到了窗邊。
洛毅微微一怔,隨後伸手接過了那封信。
他看着那封信沉默了許久,隨後才緩緩拆開。
信上,有着一個淡紅色的唇印。
窗外的陽光照在了信上,一個溫柔嗓音,似乎又響起在了洛毅的耳畔。
不知過了多久,洛毅緩緩將這封信收起。
他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不是他不想阻攔楚夢璃,而是他知道,自己攔不住的。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太弱了。
倘若他現在有歸仙境的實力,是不是可以站在楚夢璃的面前,告訴她別走?
倘若他有仙帝境的實力呢?
是不是大可以陪着楚夢璃一起走一遭那中土神州?
倘若他已是神祇,倘若他躋身神帝,是不是就能留住自己身邊的一切?
洛毅站在窗邊,久久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他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封信,拿起書案之上的那鮫人淚耳墜,推門走出了樓閣。
這處孤山,是楚夢璃留給他的禮物。
這是一個獨立的世界,簡單的來說,這裏是一個縮小了數十倍的朱陵洞天。
打開這座小洞天的鑰匙,如今就是那滴鮫人淚。
楚夢璃在信上告訴了洛毅如何開門與關門。
只要洛毅隨身帶着那滴鮫人淚,他就可以隨時進入其中。
洛毅在山巔站了許久,隨後拿出那滴鮫人淚,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這山風之中。
下一刻,洛毅的身影便已經出現在了古戰場之中。
蘇清秋看樣子早就回來了,此刻正在擺弄着那具屍骸。
她似乎已經知道了楚夢璃的離去,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洛毅。
還行,沒有像她想像中的那般失魂落魄。
洛毅當然不會失魂落魄,恰恰相反,洛毅的心中,燃燒着一團火。
他要變強,不是為了證明自己,只是為了守護身邊的一切美好。
他想握住手心中的沙礫,他想留住……
身邊的人。
蘇清秋又瞄了一眼洛毅,隨口問道:「劍呢?」
原來那柄洛毅從不離手的暗陵,此刻竟然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洛毅道:「借給她了。」
蘇清秋哦了一聲。
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楚夢璃在信中告訴了洛毅,那柄暗陵她要借用一段時間。
信中也提到了隱族,此行若是能遇見隱族中人,她自然會多加照拂。
此外,她還叫洛毅不用再擔心幽冥一事。
她已經消除了所有人的記憶,如今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正常參加大比即可。
東域家族的恩怨,楚夢璃也叫洛毅無需太過擔心,至於緣由,楚夢璃沒說。
總之,楚夢璃相當於為洛毅鋪好了一切道路。
他現在只需要照常的參加大比便可。
蘇清秋道:「已經耽擱很久了,該進行神魂牽引了。」
洛毅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先前有一具屍骸與洛毅產生了共鳴,那具屍骸,如今還被釘在那山壁之上。
洛毅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深吸一口氣。
他在心底對自己說了一句:
「等着我。」
語罷,洛毅朝着那山壁一步步走去。
蘇清秋靜靜的看着洛毅的背影。
隨風而動的黑色披風,鬢角處飄蕩着的髮絲。
一切,都像是一個無聲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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