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杯中的茶水,林深先看了看林霖,問道:
「霖霖,你怎麼想?」
「啊?我?」
林霖還沉浸在心明的事情給她帶來的衝擊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江先生的事情,你怎麼想!」
「江先生的事情……我應該怎麼想?」
林霖一臉迷茫地看着對面的兩人,似乎想要從他們的臉上找到答案。
「算了……這輩子都指望不上你給我出主意。江先生,你怎麼想的?」
江越稍微正了正身子,心裏已經明白了林深的意圖。
這不是徵求意見,這是來考驗他來了,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讓他滿意的話,恐怕他還是會把自己拿下。
「林門主,從我的角度來看的話,投名狀我也納了,正教那邊也確實對我下手了,所以我投誠的真實性,你應該沒有太多懷疑了吧?」
看林深點頭,江越繼續說道:
「所以現在唯一的問題,無非就是我在你面前袒露身份之後,要怎麼跟正教交代。」
「這個問題其實對我來說不是問題,我不可能跟正教撕破臉皮,因為從目前形勢來看,我墨家門人的性命還掌握在他們手中,更不要說連着絕聖門中都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暗子,一旦暴露的話,對我的安全是極大的威脅。」
「所以,我的想法是繼續潛伏下去,明面上為正教做事,實際的立場,你知我知。同時,我還會試着從正教那邊獲取更多的好處,包括信息和資源在內,對絕聖門有利無害。」
「你可能會擔心我會不會只是因為一時的利益才投靠絕聖門,但對於這一點,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不是。」
江越把之前跟梧謠所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在林深面前又說了一邊,因為提前做過準備,他的情緒更加飽滿,理論更加完善,聽得林深不住叩桌。
階級、權柄、變革……
這些道理,絕聖門哪怕已經傳承了三代之久,但仍然只是形成了初級的概念,可是在江越的口中,似乎是他親眼見過一樣!
每一處邏輯都嚴絲合縫,每一處發展都先知先覺,如果順着他的思路去走,這絕聖門,恐怕要比自己所想的走得還要遠!
不僅是奪取天下,光是奪取天下有什麼用?
要的是治天下!
只有按照江越的思路,徹底摧毀掉修行者形成特權的基礎,才能真正建立一個平等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裏,哪怕是最窮困的普通人也可以付得起渡船的費用,御空而飛;也可以納氣修煉,強生健體;也可以豐衣足食,用不受賣兒鬻女之苦……
林深緊緊盯着江越,問道:
「你能做到嗎?」
江越嘆了口氣。
他自然知道林深問的是什麼,他所描繪的那個未來的世界,他能做到嗎?
做不到吧。
哪怕是那個人,在他離開之前,也沒有真正見到盛世之景象。
突然間,江越心頭一動。
他可以的。
這是一個修仙世界,如果踏入修行門檻,他的壽命遠遠不止百年!
哪怕只有兩百年,那也夠了。
兩百年,再強大的敵人,也應該退位了,哪怕是聖人,他都有信心拉下馬來。
江越定了定神,回答道:
「讓我活夠兩百年,我給你一個新世界。」
林深震撼地看着江越,良久之後,拍了拍手。
「此事定下了。說一說具體的計劃吧。」
江越連忙拿出一直放在懷中的書冊,遞到林深手裏。
這本冊子他早就準備好了,只等林深徹底表露態度和決心,就拿出來給他看。
「這本冊子上,從近到遠,詳細描述了我要做的事情,時間越久遠,所述就越粗略,而且,目前只做到了二十年以後,之後我還會不斷地完善。」
「我們今日暫時不討論太遠的事情,只從最近處說起,我有三件事需要做。」
「第一件,我要讓現在機造房正在進行的亞卡劍項目,也就是飛劍項目,變成一個失敗的項目,從而重新獲取正教的信任。」
「現在亞卡劍項目已經取得了諸多成果,前兩天的導彈便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李明初那邊甚至自創了一套適合下級修士使用的神通,這些東西如果暴露在正教面前,他們會嚴重懷疑我有沒有真正在做事。」
「所以,我必須讓他們相信,飛劍項目是失敗了,且絕聖門大受損失。要做到這一點,我需要門主幫我做兩件事情:第一,在一個適當的時機叫停項目,理由是消耗資源過多,成果不切實際。第二,要對我施以處罰,尺度由你來把握,我相信在這方面的事情上作假,門主會比我更有經驗。」
林深點了點頭,認同了江越的觀點。
不管這個墨家巨子是如何天縱之才,在人和人之間的明爭暗鬥這種需要巨量經驗支撐的事物之上,還是比不上自己的。
所以,提出方向,由自己來把握具體的方案和尺度,這是最好的選擇。
而這也讓他對江越更為欣賞。
這個年輕人不只是聰明那麼簡單,他對自己的弱點認識得極為清晰,當自己有什麼事情做不到的時候,會極為果斷地求援。
叛出正教,就是他這種特質最佳的體現。
「第二件事呢?」
林深問道。
「第二件事情,我需要門主調動絕聖門的力量,幫我查出墨家門人的所在。」
江越把郎歸在墨家山門中所見到的情景跟林深描述了一番,後者也是直皺眉頭。
「這等情景我從未見過,但聽起來,倒像是諸天投影。難不成,正教為了控制墨家門人,竟是用大能之力開闢了一方新的洞天?暫時不能下定論,不過我會安排人去協助郎歸,你放心吧,如果有必要,我會不惜全門之力保障墨家門人的安全。」
看到江越有些動容的表情,林深繼續說道:
「不用感激我,聽了你之前的那一席話,我才明白絕聖門最大的盟友是誰,不是萬劍門,不是其他的新教宗門,而是墨家!我們想要掌握權柄,就必須依賴製造權柄的人。」
江越點點頭,林深對這一點看得很透徹,他便也不用多言。
「第三點,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析天下神通的基礎單元,這件事情我自己做太慢了,希望你能調撥人手暗中協助。」
「基礎單元?什麼是基礎單元?」
江越把靈能計算機中的概況跟他說了一遍,林深一時間也沒有完全聽懂。
他是純粹武夫,對神通之事涉及極少,甚至還不如林霖,起碼林霖還會幾樣實用的神通。
「這東西我暫時聽不懂,不過既然你說他有用,那肯定是有用的。我會派人給你,對,為了保密,從我的貼身近衛里撥給你,他們有幾人是走神通路子的,應該能幫上你。」
「好,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這一個發明,會比機造房過去、未來加起來的所有發明都要重要。」
林深點頭應允,江越又提出了一些更加細化的要求,一直談到泥爐中的炭火漸漸熄滅,才止住了話題。
「今日一晤,先生又給了我很大的驚喜。」
江越笑了笑。
「驚喜?不是應該是驚嚇嗎?身邊最重視的人之一居然是臥底。」
「說實話,我不在意。這偌大的絕聖門中,沒有幾個臥底才是不正常的,我甚至有時都會懷疑身邊的近衛中藏有正教的殺手。但是,我能如此想,卻不能真的把他們當做臥底去做。我做事,論跡不論心,相比先生也是一樣。」
「如此就好,我也一樣。」
「既然如此,那霖霖,你送江先生回去吧。對了,如果你的上線問起今日所談,先生便說是與小女有關。」
江越點點頭,與林霖一同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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