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嫁嫁手指微屈,縈繞指間的劍意如電絲消散,過往她施展劍靈同體,需先將體內的劍靈如先天靈一般驚醒喚出,但如今她畫出那記虛劍之時,心中劍鳴切切縈繞,震得她身軀如一塊鐵劍胚胎,儘是金石之音。
嚴峰站直了身子,他看着掌心的血,眼中儘是不可思議之色,他無論如何也不明白陸嫁嫁如何憑藉長命中境的修為斬出這驚人一劍。
陸嫁嫁看着狼狽至極的嚴峰,聲音冰冷:「還要繼續問劍嗎?」
嚴峰雪白的麻衣上浸了許多的血,血水滲過他的指縫,不停地滴入草地,他抬起頭,神色陰鶩,道:「峰主大人好高深的劍法,只是不知比之如今的嚴舟師兄如何。」
陸嫁嫁淡然道:「若非念在嚴舟師叔的舊情上,按照師門規矩,我已經處死你了。」
「殺我?你才斷奶幾天,就敢說出這種狂妄的話,我來替那個死去的老東西好好管教管教你!」
嚴峰手指緊繃,其上的骨節經絡皆歷歷分明,他猶不信邪,在短暫的蓄勢之後,負於後背的寬大鐵劍直接出鞘,拖着極重的劍意沉穩穿行,劍氣捲起的狂躁風浪將外峰劍堂的地板技術掀碎。
嚴峰雙手擰於身前,鬚髮狂舞,瞳孔中儘是血絲。
這一劍顯然已用上了全力。
陸嫁嫁的神色在短暫的驚詫後平靜了下來,她渾身氣質森冷,那純白的劍裳上也泛起了淡淡的寒光——那是劍光。
嗆然一聲里,明瀾劍出鞘,長劍破鞘之時與她的身軀發出一聲清亮交鳴,那長劍似從劍鞘深處拖曳出了無數白茫茫的霧氣,嚴峰厚重的大劍刺來,穿行入霧氣之中時,霧氣的深處,同時凝起了一粒雪亮光點。
那是一截劍尖。
劍氣凝成的大霧裏,兩劍相抵,尖銳的劍鳴聲摩擦而響,刺耳至極,在場之人紛紛捂住了耳朵,強自穩定自己的劍心。
錚——乓!
劍霧破散,空氣爆音。
一道劍影從中飛出,旋轉着向外撞去,嚴峰瞳孔一縮,神色大驚,雙手環掌於身前,兩掌之間靈力鋼鎖般將那飛來一劍死死地困住,而他的身子也被那一劍抵着不停倒滑,在劍堂外的草坪上犁出了一道長長的溝壑。
劍鳴聲緩緩消散。
陸嫁嫁挽劍靜立,未退半步,如雪的衣袂上亦沒有沾染片縷塵土。
一旁的寧小齡看得心馳神遙,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才慢慢放下,她盯着陸嫁嫁的側靨,看着那青絲垂落間柔和的側臉線條,看着那眼角淡淡的淚痣,看着那端正聖秀的玉冠銀簪,神色痴痴。
在場的其餘弟子也如她一般痴了。
而劍堂之外,連敗了兩劍的嚴峰搖晃着站直,他抓住了那寬大鐵劍的劍柄,杵在地上,支撐着自己的身體。
世間所有落到他身上的光都像是劍,讓他生出火辣辣的痛意和恥辱感。
而陸嫁嫁則挽着劍自劍堂中緩緩走出。
嚴峰看着她走來的身影,明亮的日光中,那襲白衣像是冬風吹來的最後一片雪花,與生俱來的劍意讓他感到了徹骨的寒冷。
「你想做什麼?」嚴峰盯着她,說道:「峰中嚴禁內鬥,我是你的師叔!你難道想要欺師滅祖?」
陸嫁嫁一言不發,她簡單地抬了下手,接着,嚴峰的慘叫聲悽厲響起,他的手腕上如骨釘透過,赫然是兩個血洞。
陸嫁嫁道:「念在嚴舟師叔的情面上,饒你一次,押入寒牢之中,三年不得出。」
嚴峰死死地盯着她,一刻前,他十年磨一劍,來此試其霜刃的豪情何等倨傲,但這才過了多久,他十年的努力便都付之東流,這小丫頭雖不敢殺自己,但劍牢寒苦,三年又是何其漫長?
他盯着陸嫁嫁,說道:「如今天窟峰除了師兄無一人紫庭,峰中缺少境界高的長老坐鎮,你若願意以大局為重,我們就此講和,今日之事便當沒有發生過,從此之後我尊你為峰主再不惹是生非,如何?」
劍堂外的那些弟子聽得義憤填膺,心想這老頭怎能這般無恥?
但嚴峰篤定自己說的很有誘惑力。
如今天窟峰凋敝,兩代弟子無一紫庭,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敢公然搶奪峰主之位,哪怕到時候其餘三峰有意見,但天窟峰後繼無人,也只能由他代為管理。
只是他沒想到陸嫁嫁竟藏的這般深……不過陸嫁嫁再怎麼天賦過人,對於如今青黃不接的天窟峰,終究是獨木難支的。
他盯着陸嫁嫁,等待着她的回答。
陸嫁嫁卻已收劍歸鞘,轉身離去,「押入寒牢,到時宗主歸來若是問責,我與他說。」
身後,嚴峰憤怒的喊叫聲傳了過來:「那老東西真沒眼光,竟然挑了個只顧自己心情的女娃子當峰主,天窟峰早晚會毀在你手裏……三年之後,我要你不得好死!」
陸嫁嫁沒有理會,帶着寧長久與寧小齡繞過劍堂,走上天窟峰的石道,向着白雲深入的內峰走去。
……
「師父太厲害了。」
等三人行遠之後,寧小齡仰起頭,由衷讚嘆道。
陸嫁嫁輕輕笑了笑,道:「修劍本就講究心意純粹,那嚴峰境界雖高,但心意頗雜且有惡念左右,出劍如何能快?小齡今後秉持劍心光明,定也可以修得這般純粹劍意。」
寧小齡覺得陸嫁嫁說什麼都很有道理,用力點頭。
寧長久道:「師父金玉良言,受教了。」
陸嫁嫁知道他在暗中拆自己台,若非昨夜他為自己療傷,誤打誤撞使得自己的劍靈同體更進一步,否則她絕對沒有對敵嚴峰的資本。
她神色不變,道:「初春的試劍會在七日之後,我對你們給予厚望,莫要懈怠了。」
寧長久也道:「師妹要好好加油,一鳴驚人。」
寧小齡問道:「那師兄呢?師兄不參加嗎?」
寧長久道:「我並非內峰弟子,參加內峰弟子的試劍會不是壞了規矩?」
陸嫁嫁略一沉吟,道:「七日之後,內峰試劍會時,外峰也會進行弟子考核,若是通過考核,便可以進入內峰修行,七日後你不參加試劍會,便可以去外峰試試,我替你安排。」
寧長久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他如今修道已重回正軌,雖然較之前世相當於足足晚了十二年的光陰,但他相信,他這一生沒有了那不可觀方圓之地的束縛,可以走到更高更遠處。除了修道之外,其他都是小事,他也不會太放在心上,便只是與陸嫁嫁道了謝,與她一同向着峰上走去。
寧小齡對於師兄表面上的不思進取有些微詞,她總覺得師兄每日早課搬個凳子坐在自己身邊不是個事,而且以師兄的能力,通過外峰的考核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陸嫁嫁想起一事,問:「小齡,你與你師兄學字,學得如何了?」
寧小齡微驚,支支吾吾道:「小齡天資愚鈍,沒能學多少哎,至今也就學了嗯……三五百字?」
陸嫁嫁輕聲笑問:「三個月學了這麼些?」
寧小齡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說多了還是說少了,孤注一擲地點了點頭。
陸嫁嫁問道:「是你學得不仔細,還是你師兄教得不好?」
寧小齡嗯地拖長了調,不確定道:「可能是小齡的問題,也可能是師兄的問題。」
寧長久也笑了笑,拆台道:「小齡其實學得很好,閱卷讀經已經大體無礙了,師妹也是個小讀書人了。」
寧小齡鼓了鼓香腮,聲音細若蚊吶:「師兄不要我了。」
寧長久道:「師妹學字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沒有必要耽擱了,酆都贈與你的境界雖然不俗,但尚有些單薄,不夠牢靠,還需要你自己好好夯實。」
寧小齡不服氣,道:「師兄騙人……」
陸嫁嫁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小齡識字識得差不多了,就不要再在這上面耽擱時間了。」
寧小齡低着頭,許久後才嗯了一聲。
陸嫁嫁道:「不過以後早課,我還是允許寧長久給你陪讀的。」
寧小齡這才高興了些,道:「謝謝師父。」
而寧小齡低着頭的時候,寧長久與陸嫁嫁的眼神有意無意地對上了一眼,陸嫁嫁很快避開,寧長久卻微帶笑意,仿佛不經意之間兩人完成了什麼陰謀詭計。
……
……
寧長久回到了久違的內峰之中,他坐在了案前,伸手推開窗,窗外寒霧已經散去,天清氣朗,唯有如絮白雲飄過。
時隔一個月,他再次看這些熟悉的景致時,心境已是全然不同。
他雙袖疊放身前,手中掐着一個奇怪的道訣,靜坐着,風從窗外吹來,拂過他有些秀氣的臉頰,將他原本柔和的面部線條吹得更加分明剛硬,漸漸地,他被風揚起的黑髮緩緩垂落,與此同時,他的衣襟,睫毛,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靜了下來。
但風依舊在吹着,只是風吹過他的身體,像是吹過一個虛無的幻影,驚不起絲毫的波瀾。
過了一會兒,風才重新吹起他的髮絲,他睜開眼,有些疲憊。
這是不可觀的本命道訣之一,名為「鏡中水月」,是道門隱息術的進階,也是不可觀四大道訣中,師兄唯一讓他修煉的道訣。
過去他受制於天賦無法施展,今天他重新嘗試了一番,卻也只能短暫地進入這種狀態,對於真正的戰鬥並沒有太大的裨益。
他閉上眼,冥思了一會,攤開一張紙,將自己所有記得的,前世在不可觀中所有修習的道法和劍術一一列舉出來。
對於這些高妙的道法,他雖是很熟悉,但如今這副身體從未練過,無法形成記憶,所以將這些東西重新修煉一遍,依舊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他暫時不作此想,當務之急應是儘快汲取靈力,抓緊破境。
「也不知道那個叫南承的小子怎麼樣了。」寧長久順藤摸瓜地想到了他,起身向着書閣走去,打算去「關心」一下他。
走廊上,盧元白一如既往地坐在那裏,百無聊賴地喝着酒,但是盧元白的酒量好像不是很好,沒喝兩口便醉醺醺的。
寧長久走過他的身邊,打趣道:「盧師叔海量啊。」
盧元白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麼?師叔只是不想帶壞峰中的弟子,所以每每淺嘗輒止,這樣他們放課回來的時候,我也可以儘快打消酒勁。」
寧長久豎起了大拇指:「是晚輩想得淺了。」
盧元白嘴角勾起:「你小子少和我陰陽怪氣的,當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腸子?」
寧長久笑了笑,道:「師叔時常飲酒,這是……為情所困?」
盧元白神色一滯,他晃了晃壺中的酒,聞了聞,卻好像沒什麼品酒的心情了,便蓋上了酒蓋,扭頭望向寧長久,道:「又是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你盧師叔這般風流倜儻的人物,若是喜歡哪個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寧長久近來心情不錯,難得地追問道:「是哪個峰的女弟子,讓師叔這般牽腸掛肚?」
盧元白捲起了袖子,怒道:「我看你是晚輩,資質又差,懶得和你斤斤計較,你要是再不識好歹,我就不賣陸嫁嫁面子了!」
寧長久看着他的臉,一個一個道:「守霄峰?懸日峰?回陽……哦,原來是回陽峰。」
盧元白真的生氣了,他心想自己表情明明繃得很緊,但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詐我,還是誤打誤撞猜對了……總之欺人太甚,他抓起身邊的劍鞘打了過去,寧長久「險象環生」地躲過了這一劍,笑着揮手與盧元白作別,向着內峰的書閣中走去。
順着木階梯一直往下,他來到了書閣中。
書閣因為太大,所以一如既往地顯得冷清。
嚴舟老人依舊在沉睡,見到寧長久近來,他眼皮微抬看了他一眼,接着一向無悲無喜,看空一切的他神色也凝重了起來。
「遇到世外高人了?」嚴舟問道。
寧長久道:「夢中偶遇神仙指點,醒來便發覺身心煥然。」
嚴舟仔細打量的着他的身體,先前他第一眼便發現這少年原本糟糕的體質一下子變好了,此刻細看,更是越看越覺得心驚。
嚴舟也不追究他話語的真實性,道:「你福緣之深厚,哪怕是我這老東西看了,也感到嫉妒啊。」
寧長久淡淡一笑。
嚴舟問道:「你結出先天靈了?」
寧長久點點頭,但並未告訴他是什麼。
嚴舟感慨道:「我越來越好奇你的來歷了。」
寧長久道:「師叔祖對我懷疑?」
嚴舟笑看着他,道:「修復破損至此的靈脈已是世間罕有的奇蹟,而你如今的天賦,在我所見過的人里,最少也是名列三甲,我曾經懷疑過你會不會是紫天道門的弟子,但現在看來,道門若真有你這樣的弟子,絕不可能輕易地放出去的。」
寧長久說道:「不管師叔祖信不信,我只是個普通弟子,對於諭劍天宗也絕無惡意。」 嚴舟擺了擺手,似是不想在這上面繼續糾結,道:「我時日已無多,之後的洪水滔天也由不得我去操心了……對了,嚴峰,怎麼樣了?」
寧長久有些吃驚,沒想到嚴舟師叔久居書閣,居然這麼快便得到了消息。
寧長久將陸嫁嫁的話如實轉述了一遍。
嚴舟嘆息道:「師弟剛愎自用,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寧長久問道:「師叔祖以為如何?」
嚴舟看着他,神色難得地認真了幾分:「他是我師弟,也是我親弟弟,我只有這一個弟弟……」
寧長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若是今日峰下之事,陸嫁嫁輸了,你又該如何決斷?」
嚴舟想了一會,自嘲地笑了笑,感慨道:「活了近百年,還總被世事累人,活不得真正通透。或許這也是我久久無法勘破大道的原因吧。」
寧長久在這件事與他當然沒什麼好說的,嚴峰敢做這種事情,便應該承受後果,陸嫁嫁太過心軟,若換做自己,哪裏會這麼便宜他?
兩人無話,嚴舟重新躺下,不知是夢是醒,寧長久則去書閣中假裝看書。
他漫不經心地走到了一條無人的大書架下,此刻他已經不需要藉助那本書的幫助,便可以逆畫小飛空陣去往隱峰了。
身邊靈氣星星點點浮起,他手指虛畫,靈力的光點串聯起來,片刻的失重感之後,他便已身處隱峰中了。
隱峰中的靈氣比外面要充裕數倍,他才一進來,氣海便不由自主地打開,吸納峰中的靈氣,煉化為精純的靈力。
寧長久來到了他先前修煉的洞府之中,本着一些未來高手的包袱,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趴着修煉,而是盤膝打坐,默念心訣流轉靈脈,讓修為一點點地攀升精進。
因為不需要再教寧小齡識字的緣故,所以他今天修煉得晚了一些。
隱峰的許多石壁材質特殊,似能感受到外面的日月流轉,也跟着一點點沉寂了下來。
寧長久起身,推開洞府的大門,他沒有先去找南承,而是向着隱峰中央走去。
隱峰的中央,纏龍柱下是一片巨大的曾讓他感到畏懼的黑暗。
他上一次注視這片深淵時,深淵中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抓着他的視線,猛地下沉,而他的精神也隨之疾墜,用不了多久便會昏死過去。
如今他再次睜開了燃着金焰的瞳孔,將視線投向了峰底。
金瞳照破那層灰黑的霧氣,霧氣的深處,那種黏附着視線下墜的感覺再次清晰了起來。
他看清楚了,那灰黑色的霧氣里,潛藏着無數觸手般的小蛇,它們在浪潮般黑霧裏涌動着,噬咬着空中的一切,包括投入到這裏的視線和意識。
只是這一次,那些小蛇對於他的金瞳有天然的畏懼,而他的紫府之中,金烏叫了一聲,似躍躍欲試,想要破紫府而出,吞噬掉峰底的這片的黑暗。
這種情緒被他強壓了下去。
他還是可以感覺到,峰底似乎潛藏着什麼危險的東西。
他轉身離開,去尋找南承。
南承洞府的門是虛掩的,似乎知道除夕已過,這位「前輩」差不多該回峰了,便一直虛掩着門等待他的到來。
寧長久走進去時,南承恰好吐出了一口濁氣,完成了今日的修行,他睜開眼,望見門前的人影,先是一驚,很快驚詫變作了喜悅,他興奮道:「前輩你終於來了。」
寧長久看了他一眼,欣慰道:「你的天賦不錯,短短兩個月將後天劍體修到這個地步,很是難得。」
若是其他人說他天賦不錯,他或許還會不高興,但這四個字從眼前的白衣少年口中說出,他卻覺得是難得的誇獎了。
他猶豫了一會,道:「晚輩這一個月修行,有一些問題。」
寧長久道:「講。」
南承將自己修行的疑問一一說出,寧長久聽着這些疑難雜症,臉色卻一點沒變,不急不緩地給他講述着其中的要領和細節,南承時而震驚時而恍然,對於寧長久的敬佩之意更深。
「前輩未修過後天劍體,竟能將這些問題說得這般明白……晚輩佩服至極。」南承感慨道。
寧長久心想他雖沒修過,但四師姐可是此道的大成之人,他只是以四師姐的修煉方式為模板,再加上了一些自己的理解講給了他。
寧長久說道:「世間道法皆有互通之處,等你以後見多識廣了,道心圓融之後,便也有此推演之力了。」
南承聞言,心悅誠服。
他不由想起一事,讚嘆道:「上次玉牌中所剩的靈果,正正好好夠我完成接下來的修行,這……也是前輩早有預料?」
真巧……寧長久不動聲色,輕輕頷首。
南承敬佩道:「前輩真是天人之算。」
寧長久想着時間也不早了,問道:「如今玉牌中靈果已恰好用完了?」
南承說道:「每年新年之後,玉牌中的份額會重新填補上。」
寧長久毫不委婉,已經攤開了手。
南承微驚,試探性問出了心中的猜測:「前輩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按理說前輩道行高深,這靈果應該是沒太大裨益作用了啊。」
寧長久故作威嚴的道:「天機不可泄露,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南承沒敢繼續追問,將玉牌畢恭畢敬地遞給了他。
寧長久取了一些靈果靈丹屯在了自家的洞府里,留待明日修行之用,接着,他嫻熟地畫陣回到了書閣之中。
此刻天已經黑了,弟子們都已回屋休息,書閣中冷冷清清。
寧長久原本想要照常離開,他心中卻生出了微妙的感應,回頭看了一眼,瞳孔驟縮。
嚴舟握着一把劍,舉着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詭異劍架,鐵劍的劍尖正指向着自己。
老人的殺意無比真實,劍尖與自己的心臟之間似乎連接着一根堅韌的鐵絲,似只要稍一用力,便可以瞬間撕碎自己的心臟。
寧長久心中警鳴,靈力翻湧,金烏隨時準備從紫府中呼嘯而出。
但是那一劍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嚴舟將這劍架保持了一會,然後木訥地變成了下一個劍招,只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劍尖的殺氣始終直指自己的心臟。
寧長久明白了過來。
他是在夢中練劍!
……
……
(感謝書友禪心通明的打賞,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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