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降臨 116,天魔配血河,相得益彰,名符其實!

    「蕭兄,該往哪個方向走?」

    昭城城外,倪昆暫停飛掠,詢問蕭忘書。

    蕭忘書看了倪昆一眼,忽然側身,彎腰,哇地乾嘔一聲,身子搖搖欲倒。

    倪昆扶住他肩頭,問道:

    「撐得住嗎?」

    「撐,撐得住!」蕭忘書擺擺手,起身抹了一下嘴角,震驚地看着倪昆:「倪兄弟你方才……方才那難道是……遁法?」

    天劍閣好歹也是古鍊氣士傳承,雖然已經七百年沒人見過真正的遁法是什麼樣子了,可這前一刻還在城中王府,轉過頭來眼前一花,腦子一暈,就已經到了城外,這等速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世俗輕功的範疇,只能用遁法來解釋了。

    可正宗遁法,不是只有鍊氣士才能施展麼?

    倪昆笑道:「遁法還談不上,只能算是更快一些的身法。」

    「可這未免也太快了。」蕭忘兄還是一副震驚模樣:「就這一下,我都快暈了……」

    「唔,那我等會兒稍慢一點?」

    其實倪昆帶蕭忘書飛掠之時,也用真氣護住了他的身體。但即便身體無恙,差不多一秒百米的高速,蕭忘書一時也是適應不了。

    「別,不用慢,救人如救火,倪兄弟你就用之前那速度趕路就好,我撐得住!」

    「那好,蕭兄且忍一忍。」

    待蕭忘書指明方向,倪昆又一把抓他肩膀,身上電芒一閃,施展「驚雷掣電」身法,宛若電光一般飛掠而去。

    ……

    一座殘破塢堡中。

    一個身姿婀娜胸襟飽滿的女子,手提長劍,站在一堵被炮彈轟塌半截的斷牆後,探頭往外飛快地瞧了一眼,回過頭來對身後幾個江湖人說道:

    「蠻子還沒退,不過瞧他們的樣子,一時半會兒的恐怕也不會再進攻。」

    這女子,正是蕭忘書七師叔,當代天劍七子排名最末的「雨劍」林玉蕾。

    此時她一副灰頭土臉模樣,衣襟殘破,身帶血痕,看上去甚是狼狽,但一對修長劍眉、一雙明亮杏眼,仍然不減其英姿颯爽的俠女風彩。

    「蠻子攻又不攻,退又不退,究竟在磨蹭什麼?」一個手提大槍的江湖人抱怨道。

    又一個提着厚背大刀的江湖人笑道:

    「蠻子們怕是被那天魔倪昆陣斬蠻汗、馬踏萬軍的消息震住了。這會兒外邊那些蠻子的小汗帳中,恐怕正在爭執是否該趕緊退兵,返回草原呢。」

    一個少年俠士好奇道:

    「這消息是真的麼?真的有人能夠單槍匹馬,擊潰一萬北蠻汗帳狼騎,還於萬軍之中斬殺蠻汗?」

    有老成的江湖人笑道:

    「蠻子騎兵衝起來的聲勢,咱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千軍萬馬衝鋒之下,豈是個人之勇能當?這消息肯定是假的啦!擊破萬軍、陣斬蠻汗或許是真的,但絕對不可能是那天魔倪昆單槍匹馬所為。他定然也帶着一支大軍,只不過功勞全算在他一個人頭上罷了。」

    眾江湖人士紛紛點頭贊同:

    「不錯,這天下除了大周天子,誰能在陣戰之時,單騎破萬軍?」

    「是啊,那天魔倪昆當初雖然曾以一己之力,打敗數百七派聯軍,可江湖廝殺跟大軍陣戰不是一回事。他再強,也不可能一個人勝過千軍萬馬的……」

    「我看天魔倪昆號稱以一己之力陣斬蠻汗、碾碎萬軍,乃是為了震懾北蠻。那一戰他麾下兵馬恐怕也是傷亡慘重,雖斬了蠻汗,卻已無力繼續出擊,驅逐剩下的七八萬蠻騎。所以故意如此宣揚,意圖震懾駭蠻族,好讓他們自己乖乖退出北疆。」

    「此言有理。外邊包圍咱們的這幾千蠻子,不就是因為聽到那消息之後,便開始猶豫躊躇麼?這說明天魔倪昆的策略生效了!」

    「林女俠,你怎麼看?」

    眾人看向林玉蕾,想聽聽她對天魔倪昆馬踏萬軍、陣斬蠻汗之事的看法。

    「雨劍」林玉蕾早就聽說過倪昆。

    最初是從七大派倖存者宣揚的江湖傳言中,聽說了倪昆的名頭。

    雖然天劍閣乃是正道,與丐幫等七大派並不是一路人,以前甚至還沒少起過衝突,但天命教更是自古以來的魔道正宗,鍊氣士時代,跟天劍閣祖師們血戰過不知多少次。

    因此聽說天命教出了一個魔道巨擘,幾乎有非人之能,天劍閣還很是緊張了一陣,認真討論過要不要派高手下山,前去降魔衛道。

    然而南疆一役之後,天魔倪昆迅速銷聲匿跡,除了那些越傳越離譜的江湖謠言,就再沒聽說過他又鬧出什麼亂子。

    等到再次聽說天魔倪昆的確切消息,就已經是蕭忘書回天劍閣之後了。

    蕭忘書說了他在京師的遭遇,天劍閣一干長輩馬上判斷出來,那位自稱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戰無不勝唯我獨尊大無畏教」教主倪昆的,正是天命教主,天魔倪昆。

    然而蕭忘書描述中的倪昆,跟江湖傳聞中的倪昆壓根兒不是一回事。

    高大英俊、儒雅斯文、談吐有禮、武功高強、剛正不阿、不畏強權……總之若按蕭忘書的說法,那天魔倪昆分明就是一位完美俠士,哪有半點「天魔」該有的血腥殘忍的氣場?

    相比江湖傳言,天劍閣當然更願意相信自家親傳弟子。

    所以對天魔倪昆開始持保留態度。

    後來又聽說了一些倪昆在靈州賑災的事跡。

    聽說他挫敗了無生教刺殺公主、掀起大亂的陰謀,又在災區奔波數月,不辭辛苦,賑濟災民,打壓豪強,雖手段有些酷烈,但行事作風倒頗合天劍閣胃口。

    天劍閣乃是古之正道鍊氣士傳承,至今仍在踐行古道。

    古時正道鍊氣士,作風那是真的讓世人心服口服,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縱使對待魔道修士,也從不以出身論正邪。而是聽其言,觀其行,論跡不論心。

    天魔倪昆縱然出身天命教,更是當代天命教主,可既然行事正而不邪,頗有俠義之舉,那他就不是壞人。對這樣的人,天劍閣只會欽佩,不會敵視。

    所以在靈州賑災之後,天劍閣對於倪昆的態度更是徹底扭轉,視他為出身黑暗,心向光明的大俠。

    不過態度歸態度,對於倪昆實力的判斷……

    武聖,還是遠超一般武聖的超強武聖。

    但就算是超強武聖……

    林玉蕾沉吟一陣,緩緩說道:

    「單槍匹馬、踏破萬軍、陣斬蠻汗之事,恐怕確實是出於宣揚、震懾的目的。不過無論如何,倪昆昭城一戰,對於北疆戰局,都起到了逆轉乾坤的關鍵作用,更是幫了咱們一個大忙。要不然,蠻子不停放炮轟打,又驅屍兵來攻,咱們哪有空在這裏談笑?」

    眾人紛紛頷首:

    「林女俠此言甚是,咱們是得好好感謝那倪昆,要不然現在恐怕又不知死了多少人……」

    總而言之,對倪昆那是要感謝的,可對於他單騎破萬軍的事跡,大家自認老江湖,不會信這等荒謬傳言。

    連他們都不信,那些老於戰陣的蠻子,恐怕更不會輕易相信。所以蠻子們現在只是躊躇不前,猶豫不決,尚未撤圍退兵。

    可即便如此,也給了他們更多休整時間。

    唯一的問題是,倘若倪昆昭城一戰,麾下兵馬真箇傷亡慘重,那麼昨天突圍前往昭城搬救兵的蕭忘書,真的能搬來足夠的救兵麼?

    眾人心裏都有些猶疑,但也都默契地沒有提這個話題。

    無論如何,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至少士氣、戰意還能維持下去不是?

    這時,不遠處,一個站在殘破堡樓高處放哨的天劍閣真傳弟子,忽地瞪大雙眼,定定地看着外圍敵營方向,呆滯好一陣,方才指着那邊大叫一聲:

    「快看,蠻子大營遭雷劈了!」

    遭雷劈?

    晴天白日的,怎麼無緣無故遭雷劈?

    林玉蕾等人莫明其妙,可瞧那堡樓高處的弟子不像是在說笑,並且很快就變得臉色漲紅,手舞足蹈,激動地毫無正道真傳風範,林玉蕾等人不禁面面相覷一陣,小心翼翼地自斷牆後邊探頭出去,看向蠻族大營。

    這一看,林玉蕾等人也齊齊呆住,變得與堡樓上,那天劍閣弟子最開始一樣呆滯。

    就見塢堡之外,蠻族大營上空,時不時憑空落下一道耀眼閃電,轟入蠻族營地。雖距離尚遠,看不出那閃電轟打的具體效果,可蠻族大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混亂起來。

    不僅遭雷劈的營地開始騷動混亂,另幾面包圍塢堡的蠻軍,也紛紛向着閃電落地處趕去。就連塢堡前方,那些躺在地上的屍兵,也紛紛站起身來,張牙舞足回撲過去。

    「這……晴天白日遭雷劈,蠻子這是殺孽太重,終於惹得老天震怒了?」

    「老天若會震怒,早多少年就該落雷劈蠻子了!那雷霆閃電,恐怕是人為!」

    「人為?這年頭,哪還有人能召雷引電?」

    「不然。說不定就是哪位修了雷法的異術修士出手。」

    「會不會是蕭兄弟搬來救兵了?」

    「不可能!昭城離這裏可不近,蕭兄弟就算一路順利,快馬兼程,這會兒差不多也才剛剛抵達昭城沒多久。就算倪昆慨然出兵,此時恐怕也才將將把兵馬帶出昭城,怎麼可能現在就趕到?」

    「都別廢話了。異術修士施術需燃燒本源,乃是用命換法術!咱們不能坐在這裏袖手旁觀,坐看義士用命幫咱們解圍!」

    「不錯,殺出去,裏應外合,殺蠻子一個措手不及……」

    眾正道俠士呆滯震驚之後,很快達成一致,決定不能在此干坐旁觀,必須得趁這機會,狠狠突擊一波。

    若能就此破圍自然更好,即便不能破圍,也可趁機給蠻子造成大量殺傷。

    「我去叫師兄……」

    林玉蕾剛想去通知二師兄「風劍」齊叔寶,叫師兄點齊人手,衝殺出去,就見齊叔寶手提寶劍,帶着數十人匆匆過來,遠遠就說:

    「蠻子大營亂了,有義士正在衝擊敵營,已擾亂蠻軍,咱們趁這機會衝殺一陣,接應那義士!」

    林玉蕾笑道:「我正要去通知師兄,卻不知師兄原來已經看到了!」

    當下雙方匯合一起,以齊叔寶、林玉蕾打頭,身後跟着天劍閣十大真傳中的大師兄丁隱、二師姐應無晴及其他五位真傳,帶着數十個響應天劍閣號召,北上抗虜的正道俠士,衝出塢堡,向着蠻營衝去。

    這些正道俠士進入北疆之後,第一戰就因為不熟悉北蠻戰法,被北蠻千騎追殺大半天,後又被圍攻三日,戰死小半,剩下的這數十人也是人人帶傷,狀態都不是很好。

    但此時見有義士來援,個個不顧傷勢,振奮精神,向着北蠻大營衝殺過去。


    俠士們衝鋒之時,竟無一個北蠻騎兵、屍兵前來攔截。所有的騎兵、屍兵,都一窩蜂沖向那遇襲的蠻營,根本沒人理會他們。

    眾俠士心下不忿,心說咱們這夥人陣戰雖然不行,可亂戰的話還是很兇的,你們不把咱們放在眼裏,等下有你們的苦頭吃。

    可就在沖至蠻營前方幾十丈,已然可以清楚地聽到雷鳴電閃的轟鳴、人仰馬翻的嘶嚎時,一記震耳欲聾,連大地都為之震顫的巨響,驀地自蠻營當中爆發出來。

    巨響聲中,一團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狂暴的衝擊波挾裹焰流四面衝擊,不知吹飛、撕裂了多少人馬,將小半個營地都掀為平地。

    腳下大地震盪起伏,灼熱的衝擊波挾裹滾滾煙塵撲面而來,令眾俠士本能地停下衝鋒,扎穩下盤,眯起雙眼,抬手遮擋撲面而來的焚風煙塵,以及火球爆發的灼目強光。

    「蠻營里堆積的霹靂火被引爆了?」

    有俠士立刻想到了這一點。

    「都夷平了小半個營地,衝擊甚至波及到咱們面前,這麼大的威力……那位引爆霹靂火的義士他……」

    迷眼的焚風煙塵過去,眾俠士立馬瞪大雙眼,擔憂地望向營地方向。

    蠻營已被這劇爆夷平小半,眾人前方視野豁然開朗。

    就見那處處燃燒着烈焰,滾動着濃煙的蠻營之中,橫七豎八躺了不知多少焦炭一般的人馬殘骸,一眼望去,方圓數十丈內,已是看不到一個活人。

    未被這爆炸捲入的蠻族騎兵各個面露驚惶,極力控制着自家受驚的戰馬,在營地邊緣徘徊觀望。

    唯幾百個不知死活的屍兵,仍在蠻巫催動下,不知死活地嘶嚎着,向着營地衝去。

    「那位衝擊蠻營的義士恐怕已經……」齊叔寶嘆息一聲,澀聲說道。

    話音未落,身後人群中,就有人驚呼一聲,「快看,那二人是誰?」

    眾人齊齊望去,就見滾滾烈焰、濃濃硝煙之中,兩條人影一前一後,排開硝煙,自烈焰之中緩緩步出。

    前一人,錦衣金冠,高大挺拔,氣宇軒昂。

    後一人,方頭方腦,滿臉焦痕,用濕巾捂着口鼻,看上去稍顯狼狽。

    雖距離有些遠,烈焰高溫亦令視野一陣陣模糊扭曲,還有濃煙遮蔽,令兩道身影都有些若隱若現,看不真切。可齊叔寶、林玉蕾兩位天劍閣長輩,以及丁隱、應無晴等七位真傳弟子,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後面那方頭方腦之人。

    「那是……小蕭?」

    「正是蕭師弟!」

    那個稍顯狼狽的身影是蕭忘書,那麼,那位背負雙手,意態悠然地行在蕭忘書前方,錦衣金冠、氣宇軒昂,便在硝煙烈焰之中,足踏屍橫遍地的焦土,氣魄亦如君王出巡的青年,又會是誰?

    他們是怎麼在方才那席捲小半個營地,將數十丈方圓化為焦土的爆炸中存活下來的?

    這時,那些不知生死的屍兵,已然沖入營地之中,身着那錦衣金冠的青年與蕭忘書衝去。

    「小心!」林玉蕾高呼一聲,提劍就往營地衝去。

    齊叔寶、天劍閣七位真傳弟子,以及所有的俠士也沒有絲毫猶豫,各提兵刃,展開身法,全速前沖。

    然而,沖不到十丈,林玉蕾也好,齊叔寶也罷,便統統停下了腳步,一臉震驚地看着營地方向。

    卻是那錦衣金冠的青年抬手一指,一道閃電轟然劈落,落到一個屍兵頭頂,不僅一下就將那屍兵頭顱轟成齏粉,那道閃電甚至還裂解開來,化為數十道細碎電芒,彈射到周圍數十屍兵身上,將那數十個屍兵的頭顱齊齊轟碎。

    一擊轟殺數十屍兵之後,那錦衣金冠的青年又是一指,又有一道閃電落下,如法炮製,再度轟碎數十屍兵頭顱。

    林玉蕾、齊叔寶等人瞳中倒映着閃電光芒,耳聽着轟轟雷音,看着悍不畏死的屍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已是震驚得瞠目結舌,滿臉不可思議。

    用不着他們上前幫忙了,那錦衣金冠的修士,一個人輕輕鬆鬆,就能將所有屍兵橫掃。

    「這,這真是異術修士?異術修士的法術,威力有這麼大嗎?」

    「關鍵是……異術修士能這般肆意揮霍法術麼?每一道法術,都是在燒命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異術修士,異術修士身體脆弱,不可能在剛才那種大爆炸中存活下來……」

    「難道,難道,難道他是……鍊氣士?」

    「他是誰?那人究竟是誰?」

    眾人顫聲議論之中,營地之中,那錦衣金冠的青年,已連發十道閃電,將數百屍兵掃蕩一空。

    林玉蕾瞪大雙眼,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人,心裏對他的身份,已有了猜測。

    高大英武,氣度非凡,又是與蕭忘書同行……

    那人只可能是那位天命教主,天魔倪昆!

    可是,他不是武功無敵的人間武聖嗎?

    為什麼能夠信手拈來揮灑雷霆?

    他這種體魄超強的魔道正宗,是不可能修煉自殘本源的異術的,所以……

    難道他已經破開天地桎梏,踏入了鍊氣之門?

    他單槍匹馬,踏碎萬軍的戰績是真的?

    並非出于震駭蠻族的宣傳?

    正自震驚時,走在那錦衣金冠青年身後的蕭忘書,忽然抬手朝這邊揮了兩下,又趕至那青年身邊說了兩句,朝齊叔寶、林玉蕾等人這邊指點一下。

    那錦衣金冠的青年抬眼望來,含笑沖他們微微頷首。

    齊叔寶、林玉蕾等人齊齊一震,有些侷促地整理一番衣襟,正要回禮,林玉蕾忽又高聲示警:「小心!」

    卻是徘徊營地外圍的數百蠻騎,同時張弓搭箭,沖向着俠士們這邊走來的倪昆、蕭忘書射出一波箭雨,將二人覆蓋在內。

    倪昆哂然一笑,大袖一拂,狂風乍起,所有箭矢頓時被吹飛開去,散落到二人周圍,沒有一枝箭能夠進入倪昆、蕭忘書二人三丈之內。

    倪昆是個彬彬有禮的男人,講究一個來而不往非禮也。那數百蠻騎放箭射他,他自然也要回禮,視線一掃,瞥見一尊橫躺地上的炮筒,走過去抬腳一蹴,丈長炮筒風車般旋轉着,轟然撞入人群之中,在營地外的蠻騎陣中攪起一片腥風血雨,不知碾碎了多少人馬。

    看着那血濺如瀑,殘肢橫飛的血腥場面,聽着那不絕於耳的人喊馬嘶聲、骨骼爆裂聲,眾俠士情不自禁齊齊咽了口唾沫。

    天魔倪昆……

    果如傳言一樣,殺伐凌厲,手段酷烈。

    不過,既然殺的是蠻夷,那更酷烈一點其實也沒關係……

    然後更酷烈的手段就來了。

    倪昆掌中忽然多了一口寒氣逼人的長劍。

    手握劍柄,信手一揮,劍鳴聲中,一道勢若雪河奔涌的蒼莽劍氣,浩浩蕩蕩殺入蠻騎陣中。

    那些蠻騎早被倪昆的血腥酷烈、不可戰勝駭得失魂落魄,本待打馬奔逃,可又哪裏快得過劍氣?

    雪河劍氣湧入人群,所過之處,人馬俱成粉碎,鮮血凝結在雪河劍氣之中,漸漸將那蒼莽熾白的劍氣,染上一層猩紅,望之宛若一道滾滾血河,淹沒一切,絞殺一切。

    見倪昆一劍絞殺粉碎數百蠻騎,那滾滾血河仍余勢不歇,又把一隊已經逃出數十丈外的蠻騎吞沒,殺個屍骨無存,方才落地化為一道厚厚的血色冰層,有俠士不禁失聲道:

    「好兇殘凌厲的劍法!那是什麼劍法?」

    齊叔寶眼神古怪:

    「是雪河劍法。」

    蕭忘書得到雪河劍法之後,自然也給宗門上交了一份。

    天劍閣眾劍修見到新的劍法,自然都要鑽研參悟一番,是以齊叔寶、林玉蕾這兩位天劍七子,以及其他幾位真傳弟子,也都認得這門劍法。

    只是雪河劍法雖然不錯,可在凡俗之世,也只能當凡俗劍法用。

    倪昆能揮出這等一擊橫斬上百丈,絞殺數百人的浩蕩劍氣……

    要麼就是他掌中那口寶劍,乃是殘餘幾分威能的神兵,要麼就是他本人,已然煉出了真氣劍種!

    「血河劍法?」有俠士驚嘆:「天魔配血河,果然是相得益彰,名符其實!此劍法雖兇殘暴戾,但用在蠻夷身上,實乃大快人心!」

    不是凶戾「血河」,是優雅「雪河」。

    齊叔寶眼角抽搐着,心裏暗自嘀咕,卻也沒有出言糾正。

    而倪昆以炮筒、劍氣回了一禮,見剩下的一兩千蠻騎大潰,四面逃散,一時也懶得追殺,抬手放出兩道閃電,將兩個蠻巫轟殺,便帶着蕭忘書步出蠻營,向着齊叔寶等人行來。

    齊叔寶、林玉蕾等人哪敢大刺刺站在這裏等他過來?

    親眼見到倪昆召雷引電,大破敵營,一劍斬殺數百蠻騎之後,對他馬踏萬軍、陣斬蠻汗的戰績,更是再不敢有半點質疑——他們還不知道,倪昆昭城的戰績,純是靠體魄武功,當時他並不能催動真氣,根本就沒有動用法術。

    無論如何,此時的倪昆,在眾俠士眼中,已然儼如天人下凡,眾不敢怠慢,齊齊快步迎上,還邊走邊整理衣襟、髮型。

    林玉蕾以及幾位俠女,甚至還各自取出錦帕,趕緊低頭擦拭臉上的硝煙血痕。

    然後眾人在倪昆前方十步停下腳步,齊齊對着倪昆一揖到地:

    「倪教主仗義來援,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倪昆大袖一拂,一股柔和勁力將數十人同時托起,笑道:

    「眾位身為江湖朋友,不吃皇糧國餉,蠻夷入寇之時,卻能慨然北上,抗擊北虜,乃是為國為民的真大俠。眾位落難,我來救援,心甘情願,義不容辭,何需如此多禮?」

    見他笑意溫和,言辭有禮,渾無半點挾恩自傲的意思,反而稱讚他們是真大俠,眾俠士心裏舒坦地直如三伏天痛飲清涼甘泉,渾身每一個毛孔都透着愜意,對倪昆更是敬佩。

    一些膽大潑辣的俠女,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倪昆,越瞧越覺他就是那種理想中的郎君,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來一出古典報恩戲碼的意思。

    然而倪昆卻沒有給她們機會,寒喧幾句,便提出要去探望那些受了重傷,沒能出戰的俠士,眾人連忙簇擁着他往塢堡行去。

    到了塢堡之中,十幾個受傷俠士的休養之地,倪昆施展「龍涎甘霖」,清涼雨露平空灑下,將那十幾個重傷俠士,連帶其餘所有俠士全部籠罩在內。

    龍涎甘霖滋養之下,眾俠士頓時重傷變輕傷,輕傷變無傷,轉眼恢復如初,甚至連疤痕都沒留下半點。

    這一手集體治癒之術,頓時又把眾俠士狠狠震撼了一把,看向倪昆的眼神愈發敬畏,如見天人。

    林玉蕾更是忍不住問道:

    「倪教主,你難道已經修出真氣,踏入了鍊氣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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