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天子門生 第八十一章狄青夜殺人

    狄青這個名字,江逐流太熟悉了。在文人領盡風騷,武將萎靡不振的南北兩宋,能夠留給後人深刻印象的名將屈指可數。狄青就是這屈指可數名將中的名將,一輩子衝鋒陷陣,和蠻兵廝殺,竟然沒有吃過一次敗仗,這不能說是北宋武將整體疲軟中的一個難得的堅挺奇蹟。

    給江逐流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書上說狄青氣宇軒昂的美男子,因為外表過於英俊,狄青擔心無法震懾西夏兵卒,於是每逢上陣都要先給自己打扮一番。他把髮髻打開,披頭散髮,臉上再戴着一個青面獠牙的青銅面具,手提長槍衝鋒在前。西夏兵卒對這個戴着猙獰面具的大宋猛將十分恐懼,俱都稱之為天使。在當時,天使可不是可愛的意思,而是兇猛的天神。

    此狄青是否是彼狄青呢?江逐流心道,不會那麼巧吧?大宋的一代軍神也被我遇到了嗎?這個案件我可要好好看看。

    江逐流揮手讓衙役繼續搬運其他卷宗,他則拿着這本狄青殺人案的卷宗來到了思補堂。

    打開卷宗,只見上面寫道,狄青,汾州西河人氏,現年二十歲,四年前在鄉里與人毆鬥,逮罪入京,竄入赤籍。

    看到這裏,江逐流心中微微一動,這個「赤籍」就是軍籍的意思。是了,這個狄青既然是軍籍,那麼很可能就是他所知道地一代軍神。

    再往下看。案件經過倒也簡單,三個月前,狄青在城東二十里外興國寺住宿,當晚興國寺住持心觀禪師被殺,狄青就被當作兇手被僧人扭送縣衙。因陽縣沒有知縣和縣丞,所以狄青暫時被羈押在縣衙牢房。

    案卷後面附有縣尉張保的命案現場勘驗文書、仵作馮六的驗屍記錄。

    張保外表看着粗豪,可是命案現場勘驗文書寫的卻很詳盡,標準的小筆正楷字體寫了有三十頁之多。包括門窗、地面、桌椅、床鋪等痕跡勘察。殺人兇器描述,以及興國寺僧人的證言等等。

    馮六的驗屍報告卻很繁瑣,江逐流看了半天,發覺馮六囉囉嗦嗦地說了那麼多話,最後只是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非常明顯。心觀禪師是被匕首所殺,匕首刺中心臟,一擊致命,手法非常乾淨利落。

    江逐流放下案卷,到外邊招手把張保叫過來。

    張保正指揮衙役搬運卷宗,見江逐流招手,馬上過來。

    「縣丞大人,找屬下何事?」

    「呵呵,」江逐流笑着示意張保坐下,「張大哥。小弟想詢問一下關於狄青的案子。」

    江逐流把狄青地卷宗遞給了張保。

    張保把卷宗拿在手裏,口中道:「縣丞大人。這個案子我很熟悉,當時僧人把兇手狄青扭送到縣衙之後我就率領衙役去勘驗了現場。大人儘管問來。」

    江逐流問了幾個情況,見張保也不翻看卷宗就對答如流,不由得嘖嘖稱讚。

    張保汗顏,口中說道:「非是屬下記憶力出眾,乃是陽縣這兩年內只出了這一起命案,所以屬下印象常深刻。」

    江逐流問了幾句當時的情況,看張保所說和案卷中記錄並無什麼不同,便又道:「張大哥。據你來看,這件命案可是狄青所做?」

    張保說道:「縣丞大人。據屬下調查,興國寺住持心觀禪師人望頗高,和別人素無仇怨,即使在興國寺內與總僧侶也非常和睦,從未和任何人發生過口角。興國寺當晚寺門緊閉,看門的幾個僧人俱都證明沒有外人出入。加之興國寺院牆高聳,若無梯子,外人根本不可能翻牆而入。因此屬下推斷,殺死心觀禪師的兇手就在寺廟中。可是寺廟中就狄青一個外人留宿。」

    江逐流若有所思,示意張保繼續說下去。

    張保翻開卷宗,拿出驗屍記錄,遞給江逐流:「縣丞大人,這是仵作馮六的驗屍記錄,上面提到兇手殺人的手法乾淨利路,一刀就刺中心臟。依照這點來看,兇手要麼是殺人老手,要麼是經過某種訓練,所以才能一擊致命。這狄青當了四年軍卒,經過了長期地訓練,顯然符合這個條件。」

    江逐流道:「張大哥,照這麼看來,你認為心觀禪師是狄青所殺嘍?」

    有了昨日那層關係,江逐流在私下裏已經改口稱呼張保和郭松為張大哥、郭大哥。只是郭松和張保死活不肯改口,依舊稱呼他為縣丞大人。相比之下,郭妻雖然是一個婦道人家,就灑脫很多。

    張保猶豫了一下,又說道:「縣丞大人,屬下看很有可能。因為據說僧眾說心觀禪師有尊赤金佛像丟失,而事後又在狄青留宿的房間床下找到。」

    「謀財害命?」江逐流沉思道:「難道說這就是狄青的殺人動機?」

    張保一呆,道:「殺人動機?縣丞大人,這是何意?」

    江逐流知道自己不小心又說走了嘴,用到了現代術語,他笑着解釋:「殺人動機,就是張大哥你說的狄青為什麼要殺人。我的意思是說,狄青是為了財物才殺害心觀法師的嗎?」

    張保想了一想,伸出拇指贊道:「縣丞大人用語果然幹練,屬下甚是佩服。依照屬下來看,很有這個可能。」

    江逐流道:「張大哥,你問過狄青?他怎麼說?」

    張保搖頭道:「他堅持說心觀禪師非他所殺,那赤金佛像也從未見過!」

    江逐流點了點頭,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張大哥,這狄青身為軍卒,地方上也有權審理嗎?」

    張保奇道:「縣丞大人,這一條你不知道嗎?」旋即張保又為狄青開脫,「是了,縣丞大人年紀輕輕,平日裏一定是讀書論經,想來還沒有時間來熟識我大宋律例。」

    江逐流連忙接口道:「正是!所以小弟才向張大哥請教。」

    張保點頭道:「縣丞大人,架閣庫內存放朝廷文書的架子中有一處地方放有大宋律例,縣丞大人閒暇之餘可以去翻閱一下。」

    江逐流拱手道:「多謝大哥提醒,小弟一定會去。」

    張保繼續道:「我朝太祖在世時,為了防止武將倚仗兵勢滋擾地方,特意對軍卒觸犯大宋律例有所規定。凡是軍卒之間發生的案件,一律有專門衙門管轄,地方不得干涉。若是軍卒和地方上

    擾,則分兩種情況。若是在戰爭期間或者是在邊境:b負責處置。若是發生戰爭或者非邊境地區,則由案件發生地的地方官管轄。因此,狄青這件命案就歸我們陽縣衙管轄。」

    江逐流又拱手道:「多謝張大哥,小弟受教了。」


    張保臉色通紅,顯然被不適應這種被江逐流誇讚的場面。

    「張大哥,那狄青現在關押何處?」江逐流問道。

    「縣丞大人,狄青就關押在本縣南牢。」張保道:「大人可要把他帶到縣衙提審於他?」

    江逐流搖了搖頭道:「就不要帶到縣衙了吧?勞煩張大哥帶小弟先到牢房看看再說。」

    當下江逐流換上便裝,由張保領着,從縣衙後門出來直奔南牢而去。

    看管南牢的牢頭叫常岡,既是張保的下屬,也是張保的表弟。見表哥張保陪同新任的縣丞大人過來,慌忙出來迎接。

    |+.視察,眾獄卒難免大出洋相,這讓張保的臉上十分掛不住,連聲呵斥常岡。

    江逐流笑着擺手道:「無妨,牢房紀律松垮如此,本官作為陽縣主官,也有責任。」

    隨即面容一肅道:「不過下不為例!下次本官再來,如果南牢還是這樣一片景象。常岡你就帶着這些獄卒回家種地去吧。」

    常岡連忙道:「是!小人知道!如果下次縣丞大人過來還是這番景象,不用你開口,俺領着一干兄弟都跳進汴渠裏面!」

    一邊說話,一邊走進陰暗地牢房裏面。江逐流看初次看到古代的牢房,什麼都覺得新鮮。他看到牢房厚厚的牆壁竟然是黃土做的,不由得非常奇怪。

    「縣尉大人,這牢房的牆壁為什麼要用黃土做成啊?雖然說有五尺多厚,但是犯人只要肯下功夫。照舊可以把牆壁挖穿啊!」

    「呵呵,」張保笑了起來,「縣丞大人,這五尺半厚的牆壁中間全部裝的是沙石,犯人只要鑽進去挖洞,那沙石流下來立刻能把他活埋。而沙石下瀉也會發出巨大的聲音。看管牢房地獄卒也就知道有人想越獄了!」

    江逐流這才恍然大悟。真是小巧古代人了!他們的智慧一點也不遜色於現代人啊。

    江逐流又發現,這牢房雖大,但是裏面卻沒有關押多少人。這讓他有點奇怪,按說兩年沒有知縣和縣丞,牢房內應該關押滿犯人才對啊。

    張保尷尬着解釋道,因為沒有知縣和縣丞,平日裏那些小偷小摸的被人扭送過來多是訓斥兩句,讓他們加倍賠償事主損失就行了,有些屢教不改的慣偷慣犯和那些毆打傷人比較嚴重的案犯張保才會讓衙役把他們送到南牢來,等候知縣到任後審理。要不然。縱使有兩個南牢,恐怕也被犯人裝滿了。

    說話間就到了南牢的最深處。這裏關押地都是重刑犯,所以戒備也特別森嚴。不過目前這裏只關押了一名犯人。那就是狄青。

    張保指着天字一號牢房,對江逐流說道:「縣丞大人,案犯狄青就關押在裏面。」

    江逐流來到牢房門口,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隔着巨大的木柵欄向裏面望去,在牢房中間的地板上,擺着一個黑色粗瓷碗,一個破罐子。再往裏面看。一處角落裏放着一隻木桶,上面沾滿了黃白之物。想來犯人的大小便就靠這隻木桶來解決了。在另外一個角落,堆放了一些稻草,只見一個瘦弱的犯人躺這堆陰暗發霉的稻草上。

    江逐流心中輕嘆,如果這狄青真的是一代軍神,無論他有沒有殺人,江逐流也要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張縣尉,可否把狄青提出來,我有話要問他。」

    「好的!屬下這就準備!」張保躬身答道。

    他請江逐流來到外邊的一間擺滿了刑具的大房子裏,不用問,這裏就是審問犯人,對犯人實施酷刑地地方。

    江逐流看着這些刑具礙眼,常岡連忙喊來獄卒,把刑拘歸攏到一起,堆在屋角,用麻布蒙上。

    一切收拾完畢,那邊獄卒把狄青從牢房提出來押解了過來。

    江逐流一見狄青不由得暗贊一聲,好一個眉清目秀的美男子!雖然臉上有幾道血痕,額頭上還有墨青色地文,可是都掩飾不住他精巧秀致的五官。江逐流相信,如果狄青扮成女裝,必定也會傾國傾城。

    江逐流忽然間明白了狄青為什麼上陣殺敵地時候要帶猙獰的青銅面具,如果那個傳說中的軍神狄青真的和眼前這個狄青是同一個人,那麼一切都能得到完美的解釋。

    狄青手上戴着巨大的鐵鏈,腳上拴着沉重的腳鐐,可是走起路來竟然非常輕鬆,顯然這一點負重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江逐流看了看狄青,對張保吩咐道:「張縣尉,為狄青出去枷鎖。」

    「這?」張保遲疑了起來,顯然有點不放心。

    「呵呵,」江逐流笑了起來,「張縣尉,有你和眾獄卒拱衛在本官身邊,難道還怕狄青作亂不成?」

    張保無奈地揮了揮手,常岡立刻上來替狄青打開枷鎖。

    狄青不卑不昂地站在那裏望着江逐流,對他的所做地一切既沒有感到驚訝,也沒有表現出感激。

    「來人,給他看座。」江逐流又道。

    常岡這次不待張保吩咐,立即搬來一張木凳,放在狄青身後。

    「狄壯士,請坐。」江逐流說道。

    狄青坐在凳子上,依舊不發一言。

    江逐流看了看狄青乾裂的嘴唇,吩咐道:「來人,給狄壯士端上一碗水。」

    常岡剛要去,江逐流又道:「如果有飯菜,也盛上來一些,記住,要好一點地飯菜!」

    常岡領命出去,心中卻道,這個狄青是什麼來頭?不會是新任縣丞的親戚吧?

    吩咐完畢,江逐流這才對狄青說道:「狄壯士,本官乃陽縣丞江舟。我來問你,興國寺心觀禪師可否是你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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