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當那些無端翻船落水的鄉兵和巡丁,反應過來並重新找到後援;想要對於島上做些什麼的時候;就見一艘碩大的武裝車船,在水輪翻滾的激浪中,以超乎尋常速度行駛,橫衝直撞而來。
隨後,從船上涌下一群手持各色器械的甲兵,還有人推着特製的車輛和帶輪轂的炮架;從預先鋪設好的臨時棧橋和厚板地面上;有條不紊的依次登島,並在碼頭上背靠着船隻,組成一個簡易營壘。
這時,才有一名當值副巡檢,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一二;卻被手持一份文狀的右驍衛都尉烏可生攔住,宣佈以巡江/討捕所屬的名義,接管異常事態現場的所有一切,也包括這些鄉兵和巡丁所有人。
除此之外,從島上逃出的所有倖存者,或是曾經登島過的鄉兵和巡丁;也必須就地接受身體檢查,以為確定是否受到島上,異常煙瘴的污染和侵蝕;乃至是否存在身體異變,或是傳播、感染概率。
然而正當這名副巡檢努力賠笑着,想要與之爭取和分辨一二;卻突然聽到來自島上煙瘴深處,轟然響起了一連串的持續崩塌聲;也頓然驚的這位副巡檢手腳發軟,差點就沒有駭然跌坐在地上。
「看來,上官已在島上動手了。」但是作為先頭的右驍衛都尉烏可生,卻是露出了某種凜然之色,對着左右急促到:「我輩又怎能落於人後;速速點集人手、器械和護具;隨我前往匯合和接應。」
隨後,就見懸浮在煙瘴上空的江畋,他們不由齊齊立身行禮道:「參見上憲,但聽效從。」,與此同時,也不知是否錯覺,瀰漫大半個西山島的煙瘴,似乎變得淡了一些;邊緣也略微收縮了一線。
因此,露出了大概幾步寬的灰白色浸染區域,與外圍僅存野草萋萋的黃色沙地與褐色泥地,形成了某種異常鮮明的對照。而江畋也徐徐的落在他們面前道:「來的正好,我已暫時破壞異變根源。」
「所以,接下來這種有害的毒瘴區域,會有所收縮;但這樣還遠遠不夠,我需要你們的協力,進一步的清理島上的異變狀況;」江畋又轉頭問道:「內行機動隊和異常事物控制小組,都到了麼?」
「屬下在,聽候官長差遣。」隨即在這支百人隊伍中,走出一群渾身穿戴黑色殼甲的特殊士卒;其中少數人還戴着護目鏡和不透光的遮面罩、球型盔;幾乎將身體遮護的嚴嚴實;背負着箱型器械。
「按照既定的乙類預案和處置流程進行。」江畋當即下令:「我將負責壓陣,其他兒郎最好接應和配合的準備。」「諾!」一片轟然應和,再度將被聚集監管的鄉兵和巡丁們,震的東倒西歪一片。
既然有手下趕到代為其勞,江畋也就不用在事事躬親,只要充當以備萬一的最後保險而已。隨着隊伍中的號令聲響起,一輛特製機關的車輛被推出了陣列,碾過泥濘沙土向着瀰漫的煙瘴邊緣行去。
然後停在距離煙瘴,只剩幾步的距離內;一名黑殼甲軍士當即掄動臂膀,奮力轉動起車上宛如發條一般的轉子;轉眼之間就將其蓄力到最滿,然後又鬆開一處機關,頓時車輛就軋軋作響自行向前。
在內在轉輪機關的帶動下,不緊不慢的牽引着數條不同材質的繩索和管線,徐徐然消失在了煙瘴之中。等待了片刻之後,又有數名全身甲殼和護目、兜面防護,宛如後世潛水員一般軍士緩緩而入。
片刻之後,從輕輕搖動的繩索和管線的響鈴聲中,確認了這些進入探索人員的安全之後;再度居高俯瞰其中的江畋也再度下令道:「特別准許使用,乙類奇物『無光』、甲類奇物「旱魃」清障。」
下一刻,在灰黑色的煙瘴深處,突然就像是閃現了一個巨大的光斑;卻是裝載在那輛自走車上的封閉機關,被主動觸發了。暴露在空氣中的琉璃瓶中,在鹼液作用下的白石,激發出熾亮的光芒。
也像是巨鯨吞水一般的,驚動了吸聚了隱藏在蒙蒙煙瘴之中,那些宛如流光虹影一般的「趨光噬菌體」;像是迅速擴大的旋渦一般,匯集在了那輛自走機關車周圍;也多少波及到四散勘察的軍士。
但似乎是因為密封護具的保護,他們受到的影響微乎其微;並沒有人拉動緊急退出的搖鈴,也沒有停下動作;而是繼續向前一路設置了更多的標杆;直到自走馬車上匯聚的流光虹影幾乎形成實體。
開始侵蝕和影響到了其中一些構造。這時,另一個設定好的機關,也隨之被觸發;瞬間,在這些宛如濃稠實質的流光虹影之中,出現了一個明顯塌陷,然後又變成了一個空洞,由小到大擴散開來。
不斷匯聚而來的「趨光噬菌體」,也像是被瞬間抽乾蒸發了水分一般,化作了無數的紛紛掉落的細末粉塵;甚至連籠罩其中的煙瘴也不能倖免,轉眼之間被吞噬除了一個巨大空洞,露出乾裂地面。
這就是車上裝載的另一個甲類奇物「旱魃」,所帶來的的特殊效果。雖然沒法像是真正的旱魃一般,製造出赤地千里的效果來。但是一旦在收納容器中全力展開之後,足以造成數百步的脫水區域。
而隨着殘餘機關蓄力的驅使,這輛自走車還在磕磕絆絆的繼續向深處前進;也一路造成煙瘴籠罩區域內,一條足足有數百步寬的空白區域。在這片區域中,甚至連地下不斷蔓生的菌絲也難以倖免。
隨着自走車帶動的波及範圍,那些林立在一片廢墟的西山鎮外,園林別墅之間的土包、泥塔;也像是失去了內在支撐一般,紛紛的乾脆泛白迸裂瓦解;坍倒、塌陷了一地最終自走車了停下來。
不受控制的停在了,距離神佑觀僅剩半里的崩裂路面上;而所過之處無論是覆蓋着樹木、建築的厚重菌絲;還是從中錯亂橫生的大小菌傘,都已經枯萎朽敗不堪;變成一片片,一截截的灰白殘渣。
這時,才有一名全身防護臃腫的軍士,頂着不斷抽離散發的煙氣陣陣,緩緩走上前來取下了車上探出的「旱魃」柱狀容器;將其重新閉合起來大部分麼,只留下對着前方一面,繼續喘息陣陣向前。
但僅僅是這單向暴露的狹窄扇面,也再度造成了原本宛如熱帶雨林的神佑觀內,大片菌叢、菌毯的持續枯萎與朽敗;一些被吞噬/凝固在菌傘內的骸骨,也因此帶着殘破的衣物,在粉塵滾滾中掉落。
然而,這名端持着「旱魃」容器的軍士,也沒能持續多久就開始出現,虛弱、站立不穩的跡象;而被另一個厚重防護的軍士,給連忙上前替換下來;輪換到第三名軍士後,神佑觀內只剩一地破敗。
但是他反而閉合收起容器,退出了神佑觀內。緊隨而至的後隊軍士則是甲冑之外,還背負着常人難以承擔的碩大圓筒和方形容器,兩人一組的扳動着壓力機關,瞬間噴出刺鼻的柱狀液體四處澆淋。
下一刻,就點燃成為十數步長的粗大火柱,轟然灼燒在一片破敗開始坍塌的神佑觀,各處樓閣殿堂之間。隨後,不斷噴射的火柱相繼點燃神佑觀周邊的事物;也將那些升騰翻卷的煙瘴進一步驅散。
最終,當神佑觀內外的所有事物,都淹沒在熊熊烈火的灼燒和持續崩塌、坍陷的動靜中;江畋已經再度來到了作為一切根源的林屋洞天前。只是這裏密集菌叢菌毯,已經被大片崩落的土石所淹沒。
只剩下新鮮翻卷在外的大塊斑駁列岩,這就是江畋之前權益處置的傑作。在重災區內的持續火焰灼燒,和外圍的「旱魃」持續清理之下,失去源頭的後續補充,又缺少地下菌絲的「趨光噬菌體」;
原本籠罩着大半個島嶼,讓人遠遠順風聞一絲,就會強烈噁心嘔吐、眼前發黑,產生種種幻相,全身抽搐不止,乃至嚴重昏闕數日不醒的有害煙瘴,也終於呈現出了大片分裂、淡化、消散的趨勢。
這時候,作為本地父母官的蘇州刺史劉展元,團練副使陸癢生,也終於相繼趕到了西山島的附近。並且再三確認了島上煙瘴,正在持續消散之後,才決定「冒險」上島前來拜見;然後就被帶過來。
然而,當他們各自帶領的若干地方官屬,在這短短的一路親眼目睹和確認了,煙瘴籠罩之下的滿地殘垣斷壁,尚未清理的骸骨陳橫之後;就越發的臉色難看。在見到江畋的那一刻,幾乎站不穩了。
劉展元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這位巡江御史/妖異討捕,所過之處無不是官不聊生,人人自危了。因為,但凡是需要這位憲台出現的地方,怕不是妖異災害深重難治,需要足夠分量的人物才能擔責。
而陸癢生同樣是驚懼異常和警醒莫名,原本想要竭力建功的心思,也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一般;因此,光憑他所知的那些部屬本事,哪有對付這種大型災異的能耐,貿然行事怕不是要死傷枕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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