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連夜的暴雨已經停了。
如家飯店所在的這條老街,位於經開區和開發區的三角地帶,相對來說屬於老城區了,環境落後,但也沒有城市的喧囂。
太陽高高升起,驕陽把柏油路地面的積水蒸發,空氣中飄蕩着淡淡的霧氣。
嘩啦……
杜歸拉開了捲簾門,探出腦袋,畏畏縮縮的掃視了一圈周圍。
他的眼睛佈滿血絲,很顯然一夜沒睡。
昨天夜裏發生的事,讓人一想起就心裏發慌。
因此,杜歸昨天夜裏都在飯店裏待着。
他覺得飯店是最安全的。
可是……
他的所有錢都在二樓的房間抽屜里,不上去看一眼,心裏是真沒底。
走出飯店。
杜歸手握着水鬼的那把大菜刀,還提着個膠袋,裏面裝的是紅姐的紅色高跟鞋,以及黑色絲襪。
至於那水鬼的頭髮,就在他口袋裏放着。
嗯……
整個人全副武裝。
一邊走向夾道的樓梯,杜歸一邊在心裏安慰自己:「紅姐和水鬼都跑了,現在又是白天,我運氣得有多差,才能又遇到鬼。」
「沒事的,肯定沒事的。」
杜歸小心翼翼的往樓上走。
他住的地方就是如家飯店二樓,由於房子年代太過久遠,內部沒有搭建樓梯,只能通過外面夾道里的樓梯上二樓。
而這條樓梯的盡頭,是t字型走廊,左邊是杜歸的屋子,右邊則被他表哥出租給了別人。
長輩們給杜歸和他表哥一人留下了一套房。
另一套房,就出租給了紅姐。
噠噠噠……
杜歸的腳步聲很輕。
他靠着牆邊,走到了樓梯盡頭,站在走廊上,一眼就能看到對過的房門。
那房門很破,沾了蜘蛛網,門沿下面還有一些褐色的污漬。
杜歸神色猶豫。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握着的菜刀,又看了看紅姐的門。
「我要不要報警?」
「紅姐是鬼,既然是鬼,那說明她已經死了,她的屍體呢?」
由不得杜歸不懷疑。
昨天夜裏,他一直在梳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還打開迅雷又研究了前下載的那部片——女主角是紅姐的屍體。
片很刺激。
女主角紅姐吊死的穿着,和杜歸所見一模一樣。
紅裙,高跟鞋,黑絲襪。
「會不會我一推開門,就看到紅姐的屍體吊死在裏面?」
杜歸只感覺渾身發冷。
他有紅姐房門的鑰匙。
畢竟他也算是房東,表哥畢業後又在許安市的私人醫療機構工作,長期不回家,房子的事都是他幫着打理的。
再三思索片刻,杜歸還是放棄了打開門,進去探索一番的念頭。
「我只是個普通人,這種專業的事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做。」
說完。
杜歸拿出手機,撥打了張全有的電話。
但對方似乎也在打電話。
手機一直是佔線。
「這比該不會把我拉黑了吧。」
杜歸看着手機屏幕有點懵,想了想,就編輯了一條短訊發了過去。
【老哥,紅姐生前是我這的租客,你要是有時間,就回來看看,我懷疑她的屍體就在房間裏,最好派警察來處理下】
講真的。
杜老闆胸無大志,就想過平靜的生活,平常經營自家的飯店,累了就去會所大保健,再賺賺錢,搬到地段更好的地方。
他一點都不想房子裏發現紅姐的屍體。
那樣的話。
如家飯店本就清冷的生意估計會徹底做不下去。
可不解決也不是個事。
「不怕,就算人真死屋裏,我和張全有說說,花點錢,應該能把事壓下去。」
杜歸這麼安慰自己。
一轉身。
面對自家的門,拿出鑰匙,插入、擰轉。
隨着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咿呀開門聲響起。
杜歸便走進了自己的屋。
咣……
他重重把門關上。
人都有戀家的情緒,一進自己家,整個人就會完全放鬆下來,更有安全感。
陽光照射進客廳。
杜歸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他沒忘記上樓的目的,快步走向臥室,一進去,就直奔放錢的床頭櫃。
手放在抽屜上。
杜歸面帶驕傲。
他這個人,就喜歡攢錢,平常花錢都很節省。
論起收入,或許比現在的很多公司白領要低。
可要是論積蓄,他已經超過大部分年輕人了。
把抽屜拉開,映入眼帘的是一沓一沓碼好的錢,花花綠綠,除了一些散錢以外,整整齊齊的佔據了整個抽屜。
看這架勢,最起碼得有個幾十萬。
可是……
杜歸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本來以為我最多就收了兩三張冥幣,看是我想多了,清一色的人民幣,哪有什麼冥幣?」
「我再干兩年,估摸着就能攢個一百萬出來。」
「回頭就把飯店搬到開發區,或者找表哥借點錢,也搬到許安那地方和他作伴,許安可比安州繁華多了。」
「要是能開個連鎖飯店,我杜歸也能走上人生巔峰,聽一聽別人喊我杜總了!」
杜歸越想越得意。
他就這麼點志氣了。
看着抽屜里的錢,杜歸喜滋滋的拿出一沓人民幣,準備抽出來幾張去買菜。
這個點菜市場新鮮的蔬菜基本都賣光了,肉類也是一樣,所以就得去開發區那邊的大超市,那地方消費貴,得多帶點錢。
可是……
當杜歸從那一沓錢里抽出兩張人民幣,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整整一沓錢。
除了最上面一張百元大鈔,下面的錢數額巨大,每一張上面都印着最少一百萬的面額。
「我……我……」
杜歸張了張嘴,眼睛都紅了。
他喘着粗氣,趕忙把其它的錢都拆開,仔細檢查。
這一檢查不要緊。
百元大鈔就二十張,也就是兩千塊錢,其它的加一起,估摸着起碼幾十個小目標是有的。
差一點就達到了人生的巔峰。
杜歸張口:「我日你媽!!!!!」
再一看,抽屜里還有卷在一起,用橡皮筋捆着的花花綠綠的錢,杜歸又把那些錢拆開,外面一層都是五十的。
裏面的就不一樣了,面額起步一個億。
他心態徹底崩了。
「媽的!!」
「我攢了三年多的錢!!」
「三年多啊!!」
「怎麼全成冥幣了!」
……
另一邊。
開發區的一座廢棄水廠外。
張全有一邊盯着水廠,一邊正在和自己民調局的下屬小馮打電話。
「通知下去,目標已遁入廢水廠,立馬往這邊派人。」
「還有,建立檔案。」
「張隊您說。」
張全有對着手機沉聲道:「代號紅姐,安州市目前發現的第一隻凶神,靈異事件威脅等級,極度危險。」
「代號水鬼,安州市已登記立檔第十七隻怨鬼,靈異事件威脅等級上升,由中度變更為高度危險,備註:極有可能在三天內蛻變成凶神。」
「是,張隊!」
張全有掛斷了電話,車後方坐着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那男人也是民調局的,和張全有離的最近,因此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張隊,水鬼會在三天內蛻變成凶神?這怎麼可能!」戴着鴨舌帽的男人語氣非常震驚,帶有一絲難以言語的驚恐。
水鬼本身遇水就跑的特性就已經夠恐怖的了,要是變成凶神,那豈不是說,只要它想,就能順着自來水管道跑到安州市的任意一個角落。
甚至,要是再下一場雨,它都可能順着雨,跨越幾百公里,前往其他城市。
張全有的臉色很陰沉:「本來它沒那個可能,但那個紅姐和它似乎建立了某種聯繫,自從昨夜過後,這兩個鬼一直一起行動,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它們變得比之前要可怕的多。」
「上頭已經下死命令了,兩天內,讓這兩個鬼死在安州,絕不能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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