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家飯店是從杜歸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再往上是不是有十八代,倒不是很清楚。
店如其名,宗旨就是讓客人用餐的時候,體會到在家裏的溫馨。
既然宗旨是這樣,那從服務到招待,肯定都得追求一個家的感覺。
杜歸自認為服務這一塊,如家飯店是不可能有家的感覺。
哪有飯店賬都不給賒的。
可論起做飯。
他的廚藝是真的不錯。
廚房內。
杜歸站在砧板前,手握菜刀,切着早晨從菜市場買回來的西紅柿。
旁邊的蒸鍋正在蒸着米飯。
嗯……
他真的打算做兩碗斷頭飯給兩個「客人」吃。
希望吃完了就乖乖走。
「我是真的怕啊……」
杜歸心裏發慌,切菜的手都在顫抖,他扭過去,紅姐的腦袋就掛在他肩膀處,只是無論如何,都沒和他進行肢體接觸。
當然……
前提是鬼有肢體。
如此近的距離,杜歸能很清楚的看到紅姐那張猙獰可怖的臉,膚色從慘白變的發灰,就好像發霉似的,而鮮血順着眼眶往下流,眼睛都快要墜落了出來,只有一些血管在連接着。
媽的、好嚇人。
杜歸立馬把腦袋扭到另一邊,不敢看紅姐的臉。
可這一扭頭,就看到自己的左肩上,耷拉着一隻骨頭折斷,末端像是在地上摩擦,導致血肉消失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掌。
「草。」
杜歸臉都綠了,只敢低頭看着砧板上的菜,快速的切着。
天知道,他是真的膽小啊!
同時,杜歸心裏也在祈禱:「紅姐,水鬼大哥,本來我只想給你們做份斷頭飯,但我一想太不尊重你們,就給你們加個菜,你們吃完以後,以後千萬不要來找我了,我受不了這個刺激……」
所謂的斷頭飯,其實也就是夾生飯、也叫死人飯。
正好這時候,菜也切的差不多了。
杜歸看了一眼旁邊煤氣爐上的鐵鍋,立馬掀開蓋子,一擰按鈕打開了火。
呼……
火焰把鐵鍋燒的滾燙。
杜歸放了點油,燒熱以後,一把將菜倒了進去。
而這時。
滴答……
一滴水,落進了鍋里。
杜歸順着水滴落的方向一抬頭。
他臉色煞白。
頭頂,那個水鬼趴在天花板上,一隻手握着大菜刀一樣的刀具,一隻沒入了垂落的頭髮中,往下延伸。
那頭髮是墨綠色的,如同水草,水滴便是從頭髮上往下滲透的。
鬼知道,這水鬼身上為什麼全是水。
杜歸勉強擠出笑容:「水鬼大哥,你能不能挪個位置,你的水流的太多,都滴進鍋里了。」
滴答……
水還在滴。
而那水鬼,卻無任何挪動的跡象。
並且,它的頭髮越來越長,杜歸能看到隱沒在頭髮里的那隻手,枯瘦如柴,要不了多久,就能伸到自己臉上。
而水鬼的另一隻手握着的大菜刀,刀尖最鋒利的地方,正好就對着自己的腦袋。
杜歸心驚膽戰。
他慫的低下頭,死死盯着鐵鍋,不敢再說話了。
一邊炒着菜,一邊手發抖。
水也在不停往下滴。
越來越多,很快,炒菜就要變燉菜。
隨着時間的流逝。
杜歸心裏越來越不安,因為整個鍋里的湯太多了,偏偏廚房裏的燈光不知道什麼原因,變得十分陰暗。
背後的紅姐緊緊貼着,滲人的寒意讓杜歸不停發抖。
更可怕的是。
杜歸發現,他的身體正在變僵硬,視線也好像被鎖定了一樣,只能盯着鐵鍋,準確的說是鍋里的湯。
他腦袋往旁邊挪,可眼睛卻死死瞥過去,盯着鐵鍋里的湯。
就好像鐵鍋的水有種詭異魔力一樣。
脖子後面。
更是能感覺到,那寒意越來越濃。
下一秒。
鍋里的湯水逐漸有了沸騰的跡象,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杜歸額頭爬滿了細密的汗水,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嚇得。
「做好了。」
杜歸也不管這鍋加了料的菜湯能不能喝,或者說菜有沒有熟,直覺告訴他,再這麼耗下去要出問題。
張全有,你他媽的怎麼還不來。
然而,正在杜歸想要把鍋里的菜湯倒進砂鍋里的時候,咕嘟……
整個鐵鍋里的湯水直接鼓了起來,冒出一個大泡。
波……
輕微的幾乎聽不到的水泡破裂聲響起。
杜歸的目光死死盯着鐵鍋,一張皺巴巴,慘白髮青的中年人臉,從湯鍋里鼓了出來。
那張臉猙獰詭異。
並且,一出現,就張開大嘴,向着杜歸的臉撲了上去,似乎想要啃下來一塊肉。
「這他媽……」
杜歸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想要閃開,可紅姐貼着他的背後,讓他根本就沒法退後,只能僵在原地,想要移開腦袋,目光又死死盯着鐵鍋,壓根就動不了。
怎麼辦?
難道我要死在這?
杜歸瞪大了眼睛,眼底爬滿了血絲。
他進退兩難。
嗤……
旁邊的蒸鍋蓋子突然被蒸汽頂開了一道縫隙,有蒸汽噴了出來。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
那張從湯里冒出來的人臉頓了那麼一下。
杜歸頓時發現自己的目光竟然能移開了。
他想都不想的,立馬把鐵鍋里的菜湯倒進了砂鍋里。
那張人臉還想要撲上來。
杜歸卻一把蓋住了砂鍋蓋。
說來也奇怪。
砂鍋里的那張發青發白的人臉似乎一直在撞擊着,導致砂鍋不停的在晃,可不管怎麼樣都沒法從裏面逃出來。
「我這砂鍋該不會是什麼能對付鬼的法器吧?」
杜歸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想法,可仔細一琢磨,不可能啊!
這砂鍋是他前幾天在超市買的,八塊錢一個,標準的made in china,要是這玩意能對付鬼,他覺得自己都能把鬼做成菜了。
不敢再多想。
杜歸把蒸好的米飯盛了兩碗。
剛剛煮菜湯的時候,他早就發現米都熟了,談不上什麼斷頭飯,可那會兒他動都動不了,也就沒有辦法提前關火。
「大哥大姐,條件不允許,只能兩飯一湯,你們湊合吃。」
杜歸扭頭沖紅姐勉強露出笑容。
紅姐的嘴巴張開,裏面滿是碎肉。
他又抬起頭看向腦袋上的水鬼。
那水鬼的一張臉,竟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塊漆黑的輪廓。
但那如同水草的頭髮,已經纏在了杜歸的脖子上,手中握着的大菜刀,也只差一公分,就抵在了杜歸腦門上。
杜歸的笑容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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