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安州市很濕熱。
這是一座南方城市,昨天剛下了一夜的暴雨,太陽升到最高的時候,炙熱的高溫把地面積水全都蒸發。
悶
不帶有一絲風氣的那種悶。
開發區和經開區這邊的人倒是不算少。
靈異事件在安州還沒真的大範圍爆發,小範圍的出現,也都被民調局的人員鎮壓了下去。
當然
一些凶神還在外逃竄。
落網的還是少數。
但這已經不錯了,對比三十年前許安那邊爆發的靈異浪潮,安州這地方的邪門程度,簡直沒法去說。
凶神和怪異,簡直就跟不要錢一樣的往外冒。
僅僅是目前的安寧,就讓民調局付出了血的代價。
只是
不管是張全有他們,還是唐老,又或者說那些沒有道出姓名的民調局成員,每一個選擇退縮。
最多也就是抱怨抱怨幾句。
有句話說的好。
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着,他們就是個子高的人。
此時
經開區內,大街上。
一名不願意透露身份的飯店老闆,騎着摩托車路過。
「媽的熱死我了。」
杜歸把摩托車停在小賣鋪門口,進去買了根雪糕,蹲在大馬路牙子上,一邊啃着,一邊盯着烈日炎炎的大街乾瞪眼。
頭頂是綠油油的樹蔭。
屁股下是熱氣騰騰的水泥路。
杜歸啃着雪糕,熱的渾身大汗。
離開殯儀館以後,他就一路騎着摩托車在外面找鬼,像是個街溜子一樣。
不過
真要出來找鬼了,反而沒那麼好找。
這附近的鬼,先是被他搞了一波,後來又被1號司機搞了一波。
再後來,那些鬼物基本都逃的逃,沒逃掉的,也就成了打工人了。
鬼比人難找啊!
杜歸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嘆了口氣說道:「附近鬼太少,我就算喝再多報仇雪恨水,也沒什麼卵用啊」
報仇雪恨水,也就是他夢遊的時候煮的那鍋開水。
專業拉仇恨。
喝了就拉!
其效果為,影響一公里內的所有鬼物,只要不是他的「人奴」,全都會無差別把他當做殺父仇人,那怕是有千難萬險,也會恨不得弄死他。
持續時間為半小時。
而正在這時。
一個傴僂的身影,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手上還挎着菜籃子。
杜歸瞥了一眼看去。
「咦,馬大娘?」
他愣了一下,趕忙拍拍屁股站起來走上前:「馬大娘,您怎麼在這啊?」
馬大娘挎着菜籃子,頭上還裹着頭巾。
直接無視了杜歸。
「馬大娘!!!」
杜歸知道馬大娘空耳還有老花眼,因此大聲的打了個招呼。
這時。
馬大娘才聽到了聲響,眯着眼睛看向了杜歸。
在她眼裏。
此時的杜老闆就跟打了馬賽克一樣。
「啊?誰啊?你是誰啊!我眼睛不行了,看不清啊!」
「是我啊!杜歸啊!大娘,你仔細看啊!」
聽到這話。
馬大娘才恍然大悟,拉着杜歸的手說:「哎呦,杜老闆啊,是你啊,你在這幹啥呢?」
杜歸說:「我啥也沒幹!」
馬大娘驚訝的說:「你在這要飯?」
杜歸臉色一黑,擺手道:「我混的再差,也不至於要飯啊,您這空耳的毛病,真得去醫院看看了。」
馬大娘更驚訝了:「啥?你說要不到飯,要去醫院看看?哎呦喂,那地方可不興去要飯啊,你會挨打的!」
杜歸無語了。
他擺了擺手說:「行行行,我知道了。」
馬大娘這才滿意的說道:「聽話就是好孩子。」
這下子。
杜歸臉都綠了,媽的,這馬大娘是真空耳假空耳?
他趁機問道:「大娘,您來這幹啥?今天早上也沒來送菜,是有什麼事嗎?」
兩天送一次菜。
今天正好就是時候了。
馬大娘嘆了口氣說道:「哎呀,不好意思啊杜老闆,我今天去醫院看眼睛了,結果醫院的醫生不都不搭理我,一個個直勾勾的,跟個鬼似的,也不知道是咋了。」
杜歸撇了撇嘴道:「您還知道去醫院看眼睛呢?咋不看看耳朵。」
馬大娘笑呵呵的說:「我不看眼睛不行啊,我人老了,過幾年就下不了地了,我大兒子和二兒子給我湊了點錢,讓我去醫院看看。」
杜歸驚訝的問:「您還有倆兒子?您也一把年紀了,為啥不去你兒子那邊養老呢?」
馬大娘怔了一下,勉強笑着說:「我也想去啊,但不想給他們添麻煩,都是有家有口的了。」
聽到這。
杜歸有些不滿的說:「什麼添麻煩不添麻煩的,孝敬長輩是應該的啊!」
馬大娘苦澀的道:「我大兒子讓我去鄴城住,二兒子讓我去潭州住。」
一聽這話。
杜歸疑惑了。
他說:「那不挺孝順的嗎?鄴城和潭州發展的都還不錯,您怎麼看着一點都不高興。」
馬大娘嘆着氣,淚眼婆娑的道:「我大兒子在潭州,二兒子在鄴城。」
一時間。
杜歸沉默了。
馬大娘的腰也顯得更彎了。
這個老婦人解下頭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便說:「杜老闆,醫院那邊不給看病,我得回去了,等明天我再給您送菜。」
說着。
馬大娘就要往回走。
杜歸趕忙拉住她說:「大娘我送您,我騎着摩托車呢。」
馬大娘苦着臉說:「不行啊,我這身體坐不了車,會散架的,還是慢慢走回去吧。」
「好吧」
杜歸嘆了口氣。
正想着,他瞥了一眼炎炎烈日,說道:「您等一會兒,我去給您買瓶水。」
幾分鐘後。
杜歸從小賣鋪里出來,給馬大娘買了幾瓶礦泉水,順帶着還往裏面塞了五百塊錢。
馬大娘眼神不好,沒看到那五百塊錢。
只是感激的說:「杜老闆你是好人啊,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可惜我眼睛不好,看不清你的樣子了,等我回頭去醫院看好眼睛,我就能看看你了,你肯定比我家老三長的還俊。」
杜歸笑呵呵的說:「好的好的。」
目送着馬大娘離開以後。
杜歸站在原地,止不住的嘆氣,他感覺自己心裏有點堵。
便準備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可鬼使神差的。
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馬大娘剛剛說什麼來着?」
「她去醫院看眼睛,但是醫生都不搭理她,直勾勾的像是鬼?」
「醫院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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