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倒過來?
倒過來???
趙謀第一次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不然就是聽力和腿一塊兒殘了。
說實在的,他現在很想像個普通人一樣露出震驚和懷疑的表情,但是不動聲色已經成為處事的習慣,即使他心裏動盪很大,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看起來就跟淡定得很一樣。
只有他放大地瞳孔才能暴露一些他的真實情緒。
趙謀伸手推了推眼鏡,很快調整思維,開始在腦子裏思考。
這東西要怎麼倒過來?首先,曲銜青可是在推演里活躍了好幾年了,虞幸才來幾個月。
其次,不管怎麼看,即使虞幸神神秘秘的,但是論起實力,曲銜青無疑完爆虞幸,以死亡平行線那個九分之一不帶祭品的伶人來說,虞幸遇上險象環生,如果是曲銜青……那恐怕直接反殺了。
因為伶人的能力很神秘,給人的印象都是在他面前的敵人莫名其妙就死了,還真沒多少人見識過伶人的身手。
虞幸是在進步不假,但還沒有進步到曲銜青這個能力等級。
總而言之,虞幸有什麼可以教曲銜青的?
趙謀對這個世界的迷幻又多了一層認識,果然吶,有些事情即使收集了大多數線索也串不成真相,因為真相根本他媽不講任何道理。
「我可以知道一下,這事兒是怎麼……怎麼……」敵不過好奇,他措辭半晌,「怎麼形成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回現實之後,我倒是可以跟你提一提。」虞幸走到趙謀面前蹲下,和他平視,此時他的形象在趙謀眼中無疑又多了一層神秘色彩,「現在麼,就等有人發現韓彥殺的人,拉警報去大廳了。」
「你不殺?」曲銜青扭頭看他,她身上的傷口都恢復了,但是莎芙麗下的毒還在隱晦地起着作用,她雙臂後撐在床上,整個人保持着微微向後仰的放鬆姿態,眼下微微發青,「你應該是這一輪的另一個行兇者吧,任務不做了?」
「唔,我哪裏暴露了。」虞幸疑惑地仰頭,「你怎麼會知道這個。」
趙謀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輕嘆。
奇奇怪怪,這個虞幸怎麼一會兒特別聰明,一會兒又蠢萌得很。
「上一次指認就知道了啊。」曲銜青似乎在無語,「聽你們說了販珠者的死亡地點和模樣,那不是只有你才能殺得了她了嗎?直接偷襲,然後讓後面趕來的魔方體為你作證不是什麼難事吧。」
魔方體相信虞幸只是因為不覺得虞幸有能力悄無聲息地秒殺,還這麼大膽。
曲銜青可不一樣,她太了解虞幸了。
趙謀也一樣,雖說他不了解虞幸這個人,但是對虞幸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這個演技派最會騙人了,魔方體一看就是沉迷理論研究,沒遭受過社會毒打的學術派,想必研究院對他保護得不錯,他能根據資料分析出一個人是否在表演,卻不能在直面一個人時分辨出來。
前者靠腦力,後者還需要加上眼力。
「好吧,草率了。」虞幸站起來,無所謂地拍拍手,「不殺了,其實我一直在懷疑一件事,韓彥應該有一些可以讓他逆轉此時被動情況的想法,否則他就不會在第一輪讓我們全員存活。我們可以算計他,他就不會算計我們?清晨模式里他有很多機會不動聲色地引行兇者殺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但是他沒這麼做。」
「為什麼?只可能因為他覺得這麼做沒有意義。」
曲銜青道:「絕望級已經可以和系統溝通,他會不會要求改變規則」
「不,韓彥做不到。別說是他一個晉級絕對沒有很久的絕望級,就算是伶人那種一隻腳踏到真實級里的人,都沒辦法改變一場推演的本質規則。」趙謀否定了曲銜青的猜測,「他的權限,能用在改變我們的病症上已經很好了。」
「系統講公平,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察覺到,系統這兩年的自我意識好像越來越強。」他提到了一個新的概念,「雖然不知道系統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是不是跟另一個最近存在感越累越強的體驗師系統有關,但是起碼,『公正』這樣的核心不會產生偏差,很多時候系統的自我意識想去影響一件事,也還是被那種公正的規則束縛着。」
「所以韓彥就算是有打破三場皆失敗才會死的方法,也不是用權限,只能用符合這場推演規則的東西。」
虞幸往髒兮兮的牆上一靠,輕輕點頭。
是這樣沒錯,他還記得那個時候系統不想讓他拿韓心怡面具碎片裏掉出來的禁斷之椅,也只能開出規則允許範圍內的高價格,試圖讓他知難而退,卻不能定出更高的、他一定買不起價格,也沒有用其他方法直接將規則祭品排除在他可以擁有的範圍之外。
這就是「公正」在起作用。
「但是這和你一個行兇者不殺人有什麼關係?」曲銜青沒被帶跑偏。
「哦,也沒什麼,這場推演里唯一可以打破現有規則的就是院長辦公室那邊的秘密,說不準真相浮出水面的時候,整個小世界的規則都會被打亂。韓彥一定知道什麼,所以他不去給任義搗亂,甚至可能會去幫幫忙,促進真相的調查,等到規則一破,他再來殺了我們,讓我們死得震驚意外,豈不是更好?」虞幸倒是很懂變態們的想法和喜好。
「到時候,不知道在之前沒有完成任務和完成得不好的人會不會處於劣勢,酒哥因為厲鬼的原因,上個任務失敗了,如果真的因此在之後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懲罰性劇情,我也失敗一次,起碼能和他一起。」
當然了,這個想法並沒有證據,只是在這麼多期里恐懼醫院一直強調要聽院長的話,完成自己身份該完成的任務,醫生要好好治病救人,病人要好好珍惜身體,配合治療,護士要做好輔助工作。
虞幸就覺得,這可能是一個提示,真到了揭開真相的時候,沒有聽院長話的、讓院長失望的人,應該會有懲罰吧?
那到時候萬一亦清都沒法跟着趙一酒,趙一酒一個人和其他立場不同,可能是敵人的人在一起,還要應付厲鬼,恐怕會很艱難,他不如讓自己也變成應該受到懲罰的那一種人,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趙謀一聽就懂了,神色複雜看虞幸一眼。
「你對朋友倒是真好。但是你為阿酒付出的太多了,他將來怎麼還你啊。」這個很照顧自家弟弟的哥哥苦笑一聲,「你不會真想把他綁在你隊伍里一輩子吧,不然,再這麼下去他欠你的真還不了了。」
「綁我隊伍里,除了時不時會有一些墮落的瘋子找上來,其他有什麼不好嗎?」虞幸調侃道,「讓酒哥進我的隊伍還是你的想法呢,現在反倒擔心起來了。你可真是個糾結的人。」
一邊希望弟弟能交到真心的朋友,有人保護,一邊又擔心別人的好意太大,他弟弟承受得有壓力。
「哼……」曲銜青意味不明冷哼一聲,「行兇者某一輪不殺人不算失敗,所以,你連醫生的任務都要放棄是不是。」
「是啊。」虞幸承認得很快。
「不只是任務,如果任義沒有在本輪查出真相,你還會自己露出破綻,讓自己被投出去,造成一次『死亡』確保不聽院長的話。」曲銜青又道。
「嗯,你說得對,不過要先解決掉這一輪的韓彥。」虞幸笑笑,「而且,沒有如果,任義在這一輪一定查不出真相,這一輪院長還算清醒着,只有到了黃昏,這個醫院才會露出自己最本身的樣子,那時候,真相才會有幾率出現。」
所以他這一輪必死。
曲銜青好像有點不高興,但是也沒說什麼,表現出了絕對的尊敬。
「虞幸,謝謝你。」趙謀真心實意地道。
即使虞幸接近他和弟弟都是為了情報網,順帶拐未來隊友,他也認了。
和這樣一個人結交,哪怕這人偽裝重重,只要是隊友,只要這人一直偽裝下去,那就一切都好。
「那我和趙謀先出去,即使你不做任務了,這具屍體總得先處理掉。」曲銜青指了指被她扔到角落裏好一會兒的女屍,女屍衣衫換成了醫院裏的衣服,脖頸處又一圈勒痕。
「好。」虞幸應道,他已經看到這女屍手指動了好幾次了。
曲銜青起身,走到趙謀身後,輕輕把手搭在了椅子後面專供別人推行的扶手上。
趙謀突然就覺得一陣涼意從背後升起,戰慄感從皮膚傳入體內,直至脊椎。
「……」這是怎麼了,因為虞幸的選擇而不開心了嗎。
可是……別拿我撒氣啊。
趙謀老老實實坐好,一句話都沒說,好不反抗地被曲銜青給推出了門。
「彭。」
門小聲關上,無關人員一離場,那隻女屍立刻像是起了什麼化學反應,一下子從僵直狀態直直坐了起來,頭顱像是生鏽了一樣一頓一頓地轉向虞幸,眼睛早在不知不覺間睜開。
那雙充滿了怨毒和佔有欲的眼睛盯着虞幸,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
但是它沒有第一時間朝虞幸撲上來,而是在觀察,在看那個青色的大鬼在不在。
「喲,還知道看人。」虞幸看出它的意圖,嘖了一聲,「他不在。」
即使虞幸非常誠實,女屍也並不相信,依舊暗戳戳觀察着。
那虞幸可不打算讓它太好過,既然女屍不主動攻擊他,那他就主動攻擊女屍唄。
虞幸一動,女屍就異常靈活地在地上翻滾了一下,四肢撐在地上,腿部關節反轉,讓它整個屍看上去像一隻壁虎。
它的頭顱也幾近彎折,頭和肩膀呈九十度夾角,自下而上的看着虞幸,眼睛裏流出血淚來,口中發出一聲聲日式恐怖片裏鬼常發出的氣泡音,長發落在臉前,樣子駭人得很。
「幹什麼,學貞子?想當進口鬼?」虞幸嘴上不饒鬼,已經拿出了攝青夢境,冰冷的匕刃上還殘留着亦清的氣息,青霧稍稍膨脹,女屍有些疑惑地後退了一點。
它一直以為在辦公室里,那些恐怖的黑霧和青霧都是那隻大鬼散出來的,因為怎麼看虞幸都是一個人類,不應該擁有鬼物的力量。
女屍想不通。
結果現在,它感受到了大鬼的氣息,可大鬼卻不在。而且霧氣卻是青色,與之前的黑青色不一樣。
它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最後只能跟隨本心它還是要殺了眼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掐死了她,還不聽話,撕了她送出的情書,那他活着還有什麼用?
去死吧!
女屍嚎叫一聲,壁虎一樣飛快爬行,一眨眼就爬到了天花板上,她頭顱扭轉了一百八十度,仍然直直的對着虞幸,張開嘴,尖銳牙齒和長長的舌頭就暴露出來。
虞幸冷眼看着,在女屍長舌朝他卷過來的瞬間揮匕首斬去,幾乎是相觸的一剎那,一條紅色肉塊就被切斷,那種慣性讓它飛出老遠,女屍頓了一瞬,悽厲慘叫起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還是熟悉的匕首,還是熟悉的慘叫。
虞幸收到了一條提示,是關於攝青夢境的。
【使用攝青夢境進行攻擊,能力1隨機生成,生成效果為「噩」。】
其實他每次使用攝青夢境都會觸發效果,所以這種提示已經很少被他注意了。
噩的效果,是讓被攻擊者之後一段時間受到的詛咒之類的攻擊效果更強。
恐懼醫院本土鬼物本就只有牽製作用,實力不強,遇上虞幸這種人,真是它倒了血霉了。
虞幸懶得和它耗下去,黑霧隨着他的控制朝女鬼包裹,女鬼一個勁兒地逃竄,還是很快被黑霧纏住,黑霧像一條條從地獄伸出來的手,牽制力驚人,不費力就將女鬼從天花板上拉下來。
女鬼全身都被霧氣纏繞,在地上痛苦翻滾,叫聲刺得人耳朵疼。
逐漸地,它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整個屍躺在地面,虞幸見過鬼沉樹後就好像沾了點通靈能力的身體有了感應,他的眼裏好像出現了一個正在同身體撕扯的靈魂,那個靈魂凶神惡煞,一次次想回身體裏面,但它的身體的聯繫已經被黑霧阻斷了。
突然,一個腳步聲從外面響起,直奔虞幸這個房間而來。
虞幸心神一動,收了黑霧,拿着匕首靠近已經掙扎不動的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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