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媛媛走了,帶着失望離開天雲市,徐同道還是沒答應娶她。
……
深夜。
竹絲苑、徐家別墅,頂樓臥室的陽台上,徐同道坐在藤椅上,手裏捏着半截香煙,半眯的雙眼望着黑沉沉的夜幕,腦中還浮現着高媛媛被他婉拒時失望的表情。
他心裏有些惆悵,卻沒什麼後悔的情緒。
他早已決定餘生不再結婚,如今,他還是這樣的想法。
望着黑沉沉的夜幕,他仿佛看見原時空的自己,那個三十多歲,人生處處都透着失敗氣息的離異男人。
如今,相隔一個時空,他好像和那個失敗者重疊了,彼此都是單身離異。
所不同的,只是如今的他,不是找不到再婚的對象,而是主動選擇繼續保持目前單身的狀態。
人,來到這個世上的意義是什麼?
曾經,他覺得人來到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相比宇宙之大,人類實在太渺小了,如螻蟻。
而螻蟻的生命有什麼意義呢?
而今,此時此刻,仰望夜空,徐同道雖然仍覺得人類相比整個宇宙,可能渺小到連螻蟻都不如。
但……
他好像終於體悟到自己的人生意義何在。
何在?
也許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意義就是體會人生百態吧!將能經歷的都經歷一遍,扮演好自己生命中各個階段所處的角色,如此,也許當自己最終告別這個世界的時候,心裏的遺憾會少一些。
這大概就是自己這一生的意義。
沒什麼高大上,僅僅為了沒有白來這人世間一趟而已。
幾天後。
徐同道收到高媛媛發來的信息——「我要結婚了。」
看到這條短訊,徐同道默然片刻,回復一句:「恭喜,祝你幸福。」
她好像決意要在今年12月21日到來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
大約一個月後。
在獄中服刑的「金佛」候金標,被人探視。
探視他的人,是他一位堂弟,年齡也不小了。
兄弟兩人隔着玻璃牆通話的時候,這位堂弟告知候金標一個噩耗般的消息——他的一對兒女,被人殺了,他的老母親傷心過度,也喝農藥自殺了。
這樣的消息,對候金標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他本以為自己都坐牢了,自己已經沒什麼可再失去。
可今天堂弟帶來的這個消息,卻令他悲痛欲絕,痛不欲生。
堂弟告訴他,警察還在追查兇手,但目前還沒什麼線索,只是推測疑似他以前的仇家來殺的。
對此,候金標有些相信。
他自己知道自己以前那些年,得罪過多少人,和多少人結過仇。
在那個法制並不健全的年月,破家滅門的事,他也做過,可今天這樣的事,發生在他自己身上,感受卻是那樣的不同。
他已經不年輕,他這個年紀,就算現在出獄,再找一個女人,也未必還能生出兒女,何況,他的刑期還遠沒到結束的日子,餘生哪裏還有生兒育女的希望?
沒多久,獄中的候金標精神似乎出了問題,整天嘴裏念念叨叨他一對兒女的名字,有時候還會淚流滿面地喊媽媽。
他的異常,被獄警報告上去。
有醫生來給他做精神狀態的檢查,最後給出診斷——候金標精神失常、瘋了。
2013年初。
候金標被轉移到水鳥市的精神病醫院。
半個月後,候金標在精神病醫院失蹤。
至此,才有人意識到候金標的「瘋」,很可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目的八成就是為了從獄中逃出。
他似乎成功了。
而這一切,身在天雲市的徐同道,並不知道。
對徐同道來說,候金標早就不是他的對手,對他早已沒有任何威脅,從候金標入獄後,徐同道就沒再讓人關注候金標。
但水鳥市和沙洲縣的警方,卻在追蹤候金標,希望儘快將他抓捕歸案。
候金標確實回了沙洲縣。
逃出精神病醫院的當天深夜,他就回到沙洲,回到家裏,也去墳頭看了母親和一對兒女。
夜色下,他跪在老母親的墳前,涕淚滿面地燒着紙錢,喃喃自語。
顯得很愧疚,最後,他說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他想找出殺他一對兒女的兇手。
可是,警方目前都沒有鎖定兇手的身份,查不出這事是誰做的,已經在獄中待了幾年的候金標剛出獄,又怎麼能查出來?
大半個月後。
沒有查到兇手任何線索的候金標,絕望的坐在江邊,這大半個月,他不僅沒有查到兇手的線索,還差點被警方抓捕。
望着夜色下,黑黝黝的江水,候金標有縱身躍進江中,結束這一生的念頭,可是,這股念頭最終也沒有化作行動。
最終,他輕聲自語:「我金佛要是沒坐牢,誰敢對我兩個孩子下手?誰敢?」
他的眼神變得狠厲,他想到讓他入獄坐牢的徐同道。
殺他兩個孩子的兇手,他是沒信心能找到了。
繼續找下去的話,八成兇手還沒找到,警方就先把他候金標找到了。
「徐同道……徐同道……」
「你害我落到如此下場,我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寒冷的江水邊,候金標帶着濃濃恨意的自語聲,被風吹散,沒有任何人聽見,卻也無需任何人聽見。
幾天後。
候金標悄然來到天雲市,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入獄前,他銀行卡里還有不少錢,這次來天雲市之前,他想方設法,取出大半的存款,然後通過以前的關係,請了好幾個亡命之徒。
來天雲市的時候,候金標想着也讓徐同道嘗嘗失去一對兒女的痛苦。
只是……
他如今和徐同道的層次相差太多了。
他和自己高價請來的幾人,來到天雲市幾天,一直在暗中打聽,卻一直沒打聽到徐同道一對兒女的詳細信息。
只大致打聽到徐同道一家好像住在竹絲苑,卻打聽不出他一家具體住哪棟樓,更打聽不到徐同道一雙兒女在哪裏上學。
甚至連那兩個孩子長什麼樣,大名叫什麼,他都沒打聽到。
這就尷尬了。
候金標惱怒不已,卻還是沒什麼辦法,反而收到消息,因為他幾天前在沙洲、在水鳥市,取出大筆現金,而被警方沿着這條線索追查到水鳥市。
可能很快警方就會查到他候金標已經來到天雲市。
面對眼下這種局面,候金標沉思一夜,決定改變下手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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