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楊萬里。
另外一名兵士也出現了相同的情況,兩個人扭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誇張,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他們全身上下的關節都在「啪啪」作響,仿佛要將自己撕裂一般!
「這?!」
吳良也不確定現在要不要想辦法控制住他們。
不控制的話,他真怕楊萬里與這名兵士就這樣將自己完全廢掉。
可是控制的話,又不知道應該如何控制,畢竟他們身體的每一處都在扭動,而且幅度巨大,如果強行控制是否會對他們造成更多的傷害?
除此之外,伴隨着瘋狂的扭動,兩人的身體還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僅僅是幾個呼吸的功夫。
他們的個頭已經縮小了四分之一左右的樣子,身體的寬度也隨之縮小到了相似的比例,看起來比瓬人軍中最瘦小的兵士還要瘦小,就像兩個營養不良的半大小子。
吳良甚至懷疑韓呈之前所說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是這樣不斷的縮小,最後消失的……
看着眼前的詭異一幕。
白菁菁也是瞪大了一雙美眸,下意識的揪住了吳良的衣角。
楊萬里則皺着一張老臉弱弱的躲在典韋身後,臉上的驚疑之色溢於言表。
「公子,要不要我……」
典韋則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
「現在不論發生什麼,我們都很難以人力阻止,說不定還有可能進一步傷害他們,所以暫時什麼都不要做,看看究竟會怎麼樣再做定奪。」
吳良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強行壓下心中的憂慮,咬牙說道。
「是。」
見吳良如此說,典韋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站在了吳良側前面,防止出現任何異象傷到他。
也是兩人說話的功夫。
楊萬里與這名兵士的身體已經不再縮小,扭動的幅度也終於變小了一些。
但此時。
原本自上而下緊緊縛在他們身上的繩索卻已經隨着兩人提醒的變化變得松松垮垮,兩人僅僅只是輕輕扭動了幾下,大半個身子便已經像是褪殼一般,輕而易舉的從繩索之中鑽了出來……
「公子,要不要再將他們捆住?」
典韋神色一緊,再次上前說道。
「不必。」
吳良卻依舊搖頭,蹙起眉頭說道,「傳聞中說,在古城遺址中『中了邪』的人會在幾天之後莫名失蹤,我仔細思琢了一番,如今楊萬里與這名兵士的變化,或許便是在為『失蹤』做準備……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我們沒有辦法將這二人喚醒,不如來個將計就計,看看他們掙脫之後究竟會去什麼地方?興許這才是喚醒他們的關鍵所在。」
這是吳良現在能夠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倘若如此依舊沒辦法將兩人救回,那就真的沒轍了。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不過……」
聽了吳良的話?於卻吉又有些擔憂的說道,「此舉風險也是極大?這二人若真是要去什麼地方,那地方必定與這可怕的邪氣有關?倘若我們貿然跟隨前往?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說不定會與他們變成一副模樣。」
「走一步看一步吧。」
吳良苦笑道。
他自然知道于吉的說法不無道理,只是事到如今哪怕只有一絲機會,他也不可能做到對這兩個人置之不理?哪怕有些冒險也必須試上一試。
……
片刻之後。
楊萬里與那名兵士已經從繩索中完全鑽了出來。
令人嘆為觀止的是?別看這兩個人剛才幾乎所有的關節都發生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彎折,身體也因此縮小了不少,但看起來卻是毫髮無傷,竟還能站起來十分穩當的向帳外行走。
「跟上!」
吳良等人已經帶齊了各類裝備,尤其是用於保命的裝備?見狀立刻跟在了後面,兩撥人一前一後出了瓬人軍藏身的山谷。
這一次隨行的依舊只有典韋、白菁菁、于吉以及之前那兩個進入過古城遺址的兵士。
其實這兩名兵士吳良本不想帶來着?不過想到有可能需要人通風報信,才叫上了他們。
畢竟這種事就像入墓探查一樣?並非人多了就好,否則可能還會令更多的人陷入險境?不如先搞清楚情況再決定是否叫人過來幫忙。
結果走出山谷沒多久。
吳良等人就有發現了一個更加令人驚奇的現象。
只見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的身體竟又在走路的過程中逐漸恢復?如此走了十來分鐘的樣子?他們便又變回了此前的正常身高與體型?
「這到底是什麼原理?」
看到這一幕,吳良更加迷惑。
眾人也是一臉的驚疑,這才是貨真價實的「神跡」,簡直不可思議。
哪怕是東漢時期的人也都知道,人的身體主要由堅硬的骨骼支撐,而骨骼除非發生斷裂,否則幾乎是不可能發生形變的,更不可能拉伸或是收縮。
也是因此,一個人的容貌或許可以通過一些偽裝來進行易容,但身高與體型卻絕對不可能改變。
但楊萬里與那名兵士卻做到了。
他們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變矮變瘦,又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原狀,而且表面上看起來還並未受到任何損傷。
這簡直已經完全超出了在坐所有人的認知,包括吳良在內……
如果非要從吳良的認知中找出一個名詞來形容這令人驚嘆的一幕,吳良只能想到一個詞縮骨功!
但據吳良所知,除了古籍中的一些令人嘖嘖稱奇的傳說之外。
後世所知的「縮骨功」絕大多數都是「柔身術」,這類「柔身術」多見於雜技團,主要就是前彎、下腰、劈叉之類雜技技巧,對自己狠一些的可能會涉及到脫臼這樣的危險表演。
反正吳良是沒見過有人能夠像楊萬里與那名兵士一樣做到幾乎全身的關節都脫臼一遍,並且還能夠改變自己的身高與體型的雜技。
就算後世的逃脫魔術,也絕對不是這麼玩的……
也是因此。
吳良有理由懷疑,楊萬里與那名兵士一定是受到了什麼神秘物質的影響,從而導致身體已經發生了某種令人無法理解的變化,才能夠在沒什麼意識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情。
當然,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意識。
至少他們的身體還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指引着他們前往某處地方。
而剛才展現的「縮骨功」,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幫他們從束縛中逃脫出來,前往那處不知名的地方。
不過吳良肯定不會將這種情況當做好事。
這「縮骨功」雖然看起來很神奇,但卻只能算作二人「中邪」之後的副作用,接下來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
這一次。
楊萬里與那名兵士走的還是前往齊都古城遺址的那條路,看起來似乎還是要回到古城遺址之內。
但還沒有到達古城遺址的時候。
這兩個人卻忽然又換了一個方向,轉而向城外走去。
「這是要去哪?」
吳良已經將隨身帶來的「防毒面罩」取了出來,準備冒險跟隨楊萬里與那名兵士進入古城遺址查探情況。
在他看來,楊萬里與那名兵士既然會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中邪」。
那麼這所謂的「邪氣」便有極大的可能通過空氣傳播,若是如此,「防毒面罩」便能夠發揮一定的作用。
當然,他也知道搞得這種「防毒面罩」到底還是簡陋了一些。
並且有效時間不會太長,未必真的便能夠完全將「邪氣」隔絕在外。
不過這個險他必須冒,否則楊萬里與那名兵士就真的沒救了。
結果這兩人忽然調轉了行走的方向,倒是令吳良沒有想到……難道自己之前被誤導了,兩人中邪的地點其實並不在古城遺址之內?
如此想着。
吳良又將那兩名並未中邪的兵士叫了過來,凝神問道:「你們再回憶一下,進入古城遺址之前,或是離開古城遺址之後,你們是否還有過分頭行動的時候?」
「這……」
兩人思索了片刻,其中一人終於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有!我們進入千乘縣城打探消息的時候,楊伯長與這位兄弟曾與我們分開過一段時間,不過也就一小會功夫,楊伯長二人應該也並未遇到什麼怪事,否則一定會與公子提起。」
「千乘縣城?」
倘若不是在古城遺址中中邪,而是在千乘縣城內中邪的話。
那麼這次的中邪事件便又要與「壽曹道」扯上干係了,只是「壽曹道」對楊萬里與那名兵士下手的原因,就又有待商榷了。
如果是「壽曹道」察覺了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的身份,其實大可不必用這樣的方式對付二人,畢竟千乘縣城可是「壽曹道」的大本營,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他們走不出城,這麼做無異於脫褲子放屁。
所以這種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那麼,就只剩下了另外一種可能:「壽曹道」就算用了這種邪門的東西,當時也並非是在針對楊萬里與那名兵士,這兩個傢伙只是太過倒霉,無意間被殃及到了而已。
不過這種推測還是要建立在此事確實是「壽曹道」所為的基礎上,如果沒有這個基礎,一切推測都不成立。
「那麼,我們現在所走的方向,是去千乘縣城的方向麼?」
吳良接着又問。
「不是,正好相反。」
兩名兵士搖頭道。
「好吧……」
吳良有些無奈,這下線索貌似又斷掉了。
一行人只得繼續老老實實的跟在楊萬里與那名兵士身後,看來只有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才能夠找到答案。
如此又走了一段距離。
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終於又調轉了一次方向。
這次不用詢問吳良也看得出來,這兩個人似乎並不是要遠離古城遺址,而是正在繞着古城遺址的外圍兜圈子。
而且,繞行的路徑正是古城遺址南部的外圍。
「公子,他們兩個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啊?」
對方向本就不太敏感的于吉已經被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的行進路線給搞迷糊了,再加上一大把年紀腿腳沒那麼好,自是有些鬱悶。
「不好說,不過我覺得應該快到了。」
吳良搖頭說道。
正說着話的時候。
楊萬里與那名兵士終於停下了腳步。
此處的地勢比古城遺址略低一些,周圍同樣生長着不少樹木。
雖然如今是冬季,這些樹木都已經變得光禿禿的,但地上那半人之高的枯草依舊十分遮擋視線,更何況現在還是半夜,幾人又僅點了一支火把,可視距離並不怎麼大。
可楊萬里與那名兵士卻在停頓了片刻之後,徑直摸向了靠近古城遺址那邊的斜坡。
「跟上!」
吳良等人連忙跟在後面。
只見楊萬里與那名兵士來到斜坡下面,扒開面前的野草之後,斜坡下面竟露出了一個半米來高、一米來寬的拱形洞口!
拱形洞口的邊緣與內壁皆是用規格一致的磚石修築而成。
並且根據洞口的朝向來推測,這個拱形洞穴延伸的方向似乎應該就古城遺址內部,而且是古城遺址得地下!
這是……
齊都古城遺址的排水系統?
又或是地下密道?
兩種可能都有。
哪怕是夏商時期修築王宮時也會考慮排水的問題,因此天朝很早就已經出現了地下排水系統,尤其是青州屬於沿海地區,算是排水系統出現最早的地區之一。
當然。
地下密道也是一樣,狡兔尚有三窟。
人自然也會為自己留條後路,一旦王宮出了什麼問題,又或是受到敵軍圍城,地下密道便成了極為重要的逃生通道。
「沙沙……沙沙……」
眼看楊萬里與那名兵士扒開遮擋洞口的枯草,便伏下身子準備向洞穴裏面爬去。
「典韋、菁菁、于吉、還有你們兩個,你們在外面等候,我跟在他們後面進去看看。」
吳良略微遲疑了一下,便將防毒面罩戴在了臉上,瓮聲瓮氣的對身後幾人說道。
「公子,此行兇險,韋斷然不能教你一人前往!」
典韋當即身子一橫擋在了吳良面前,儼然一副「你要麼帶上我,要麼就哪也別想去」的架勢,不容商量。
如果吳良沒記錯的話。
這還是典韋第一次公然違抗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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